謝尋這話還有眼神都過於直白了。
江窈乾笑兩聲,「哦對了,我想起我還要給我媽帶點東西。謝尋你先回去吧,中午這頓飯謝了哈。」
謝尋沒追,說了句回見。
她就是這樣。
追得太猛,就會後退。
他眼眸幽深,波濤洶湧。
蘇顰醒來後看見宋知閒沒在身邊,頓時傷口也不包紮了,哭喊著給男人打了好幾個電話。
宋知閒從外面趕來,蘇顰就像溺水的人看見浮木,一把抓住。
「阿閒,你剛才去哪裡了。」
「去外面轉了轉,打了個電話。」
蘇顰淚如雨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只要一睡醒,看見你不在身邊,我這心裡就發慌。」
宋知閒給她遞紙巾,「醒來吃藥了嗎?」
「……還沒。」
宋知閒拿來藥瓶,分別打開好幾罐,倒在手心裡。
蘇顰張嘴。
宋知閒手把手餵了進去,又遞過熱水,女人終於情緒穩定了些。
醫生說過,蘇顰有創傷應激反應,這回被開水潑了,才會又復發,需要密切關注病人心理。
在能滿足她需求的情況下,儘量都滿足。
「我知道我最近很任性,阿閒哥,麻煩你照顧我。」
他掖上女人被子,「別說這種話。」
蘇顰又道:「我想上台演出。」
宋知閒,「不行。你傷勢還沒好,起碼等到好了再說。」
蘇顰蹙眉,「阿閒……你行行好,就讓我上台吧。」
宋知閒依舊拒絕。
蘇顰奈何不過。
他見她越發沉寂一張臉,「等你好了,我給你辦十幾場。」
蘇顰說:「話劇對我來說很重要,既然演不了話劇。阿閒哥,你周末帶我去你家吧,好久沒見奶奶了。我想她了。」
男人沉吟片刻,說了聲行。
江窈從醫院裡出來,就接到了項目組的電話,讓她趕緊去公司一趟。
雖然她的心是百分百拒絕,但為了項目的提成,她還是去了公司。
剛上樓。發現一人沒有。
逗她玩呢?
江窈剛打算問候人,陰影處忽然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手重得她皺起眉頭,「誰啊——!」
抬頭一看。
陰影處,男人身姿筆挺,一米九的個子,垂下眼眸,不怒自威。
「宋知閒!」
她迅速反應過來,「是你騙我,讓我過來?」
「為公司加班,天經地義。」
宋知閒見她甩手要走,「你要是走了也行,明天可以不用再來藍世集團上班。」
江窈腳步頓住。
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想來回幾巴掌掄死眼前這個畜生。
斷了她的醫藥費,趕走護工,如今還想把她趕出集團。
每一條,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
「要修改什麼?」
她坐回工位上。
「我不滿意的地方,全部要修改。」
江窈一看電腦,密密麻麻,「這麼多,這到底要修改到幾時啊。」
上面的問題,全是吹毛求疵。
一般人看不出來,還得要道行高深,就像宋知閒這樣的,就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呵。
他為了讓她回來加班,也算是辛苦了。
江窈冷笑,認命坐下修改。
一個小時後。
她把修改後的項目文件交給男人。
男人瞥了一眼,「不行。繼續。」
江窈:「哪裡不行?」
「江窈,你方案的問題所在,就是太激進了,完全不給自己留退路,這樣長久下去,對你個人,對公司都有為危險。」
江窈又反覆改了四五遍。
到最後她頭昏腦漲,眼睛都酸得要命。
宋知閒看了看,說,「還是第一版吧。」
江窈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改?」
宋知閒抿唇,「因為在所有的合作上,甲方的要求至高無上。他們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同理,就像我和你的位置一樣。」
江窈聽了只想冷笑。
「那你之前幹什麼還說我激進?我這樣不就是正常的嗎?還是說宋總,你故意想法子刁難我,折騰我呢。」
宋知閒轉頭看她,女人的杏眸因為長時間的對著電腦,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其實江窈只要在修改文件的時候,服個軟,宋知閒都不會讓她改這麼多。
他今天讓她過來,為的也是磨磨她的性子。
沒想到江窈還是硬著頭皮決絕。
連一句所謂的軟話都不肯說。
還有關於蘇顰的那件事……
宋知閒眼眸更冷下幾分。
「我是你上司,讓你改什麼,或者我到底要第幾版方案,這都是正常的。」
男人面無表情起了身,江窈唇瓣勾著冷笑,「所以嘛,資本家不就是故意刁難人的。要怪就怪我沒錢,反抗不了了。」
他驀然回神,全身氣勢暴漲而開。
男人一米九的個子,本就身高極高,這會兒氣勢起來,更帶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逼得江窈往後縮了縮。
「江窈,有時候你最好還是改改你的性子。橫衝直撞,不是什麼優點。」宋知閒冷聲,「不要把自己的愚昧當成直爽。」
江窈氣極。
心想老娘對你已經算是收斂的了。
要是真讓她翻臉不認人,這會兒宋知閒早就被她罵成孫子了。
她指甲掐進手心,告訴自己是要克制。
「還有別的事?沒別的事我走了。」
她拎包離開,宋知閒一把抓住她的手,「上次病房的那件事,你還沒給我一個交代。」
他嗓音很沉,江窈了解男人,沉到這個份上,他估計算是很生氣了。
她抽開手,「病房的事情,上回當面我就和你說清楚了。我是潑了她,但不是我主動動手,是她自作自受。我言盡於此!」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教訓。」宋知閒撰緊女人的手腕,那力道勒得她的手生疼,「停你母親的醫藥費不夠,還要再把你踢出藍世集團你才會服軟?」
江窈不可置信抬起頭,杏仁眼裡清晰沾染了失望。
「所以,我說得每一個字,你都不信?」
「我沒法信。」宋知閒薄唇輕啟,「蘇顰不會是輕易傷害自己的人。她對話劇舞台向來看重,如果她的手受傷就無法演出,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禁地。再說了,沒人會主動拿開水潑自己的手,除非她是蠢貨。」
江窈冷笑,「那你還真是說對了,她確實就是無藥可救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