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戰起
人的名，樹的影。
聽到散人寧道奇來了，周圍頓時一片譁然。然後，又很快安靜了下來。
畢竟散人寧道奇的名號，可不是憑著年齡大才得到的，而是通過數十年來的一場場血戰拼殺而來的。
作為中原近百年來唯一的大宗師，威壓天下數十年，其聲威之重，令人談之色變。
即便是寧道奇這些年多是在覓地潛修，在江湖上少有走動，但大宗師之名，卻是誰都不敢輕視的。
尤楚紅、了空這些老一輩自然對寧道奇極為熟識，年輕一輩直到有人喊出了寧道奇的名號，才知道來人竟是這位名聞天下的大宗師。
難怪此人能夠做出這麼多不可思議的壯舉，大宗師的修為境界果真不同凡響。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佛門竟然敢答應同趙明淵的這番賭鬥，師妃暄更是敢誇下海口以自身為賭注。
原來，是有寧道奇這個底牌在，可以保證必勝啊。
寧道奇既已出面，聽他的口氣顯然是要出手的意思。
沒想到這番賭鬥竟然還有這樣的變故，佛門為了對付趙明淵還真是不惜代價啊，看來佛門真是恨透了趙明淵。
既然寧道奇要出手了，群雄自然一致認為趙明淵毫無勝算，這一戰輸定了。
即便趙明淵可以說是大宗師之下無敵手，可真的面對大宗師，恐怕只有束手就擒這一選擇，甚至望風而逃都有可能逃不掉。
儘管在場幾乎沒有一個人看好趙明淵，可還是有寥寥幾人認為趙明淵在拼盡全力的情況下，或許能夠逃脫，而寧道奇礙於面子，或許未必會追擊。
畢竟，以大宗師的修為境界來欺負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已經夠丟臉的了。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對趙明淵窮追不捨，那大宗師的威嚴何在？
因此，在尤楚紅、晁公錯他們看來，趙明淵似乎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這一切生機趙明淵卻未必能夠抓住。
更何況，即便趙明淵真的抓住了這一線生機，卻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臨戰脫逃，即便趙明淵成功生還，這次事件也會化成他的心魔，永遠纏繞在他的心頭。
大唐世界的武道極為講究心境。若是心境卓絕，那麼不僅武道可以進步神速，戰鬥之時更是占盡優勢，便是越階而戰也是極為常見的。
主角寇仲、徐子陵便是因此多次以弱勝強、屢屢得手。
當然，這並非說武者就不可以敗、不可以逃，否則就會影響心境。
雖說武者向來講究寧死不屈，即便遇到強敵也要勇於拔劍。可是誰都有弱小之時，又有誰能夠保證自己每戰必勝呢？
只要不是敗得太慘，留下了恐怖的心理陰影，一般都不算大礙。
畢竟弱者敢於同強者戰鬥本來就是一種難得的勇氣了，還要求必勝，那不是在難為人嗎？
事實上，以弱戰強，即使是戰敗了，一般心境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除非是敗得太過悽慘，或是被對方在心境中留下了不可戰勝的心理陰影。
就如同曲傲和晁公錯一樣，自從敗在了大宗師的手下，從此便有了心魔，一蹶不振，數十年難得寸進，甚至還有跌落境界的可能。
當然，那是因為他們自視甚高，認為他們與大宗師乃是同級，同級之戰中卻被對手輕易解決掉，輸得太過悽慘了，這才被破了心境。
可如今，雖然兩人強弱明顯，但若是不戰而逃，就極易產生挫敗心理，自此一蹶不振。
畢竟趙明淵自從出道以來，屢戰屢勝，從無敗績。若是此時不戰而逃，以後在武道上再想進步，那就難了。
可若是不逃，留下來同寧道奇比斗，固然心境不會被破，可是失敗後被佛門關押，那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
總之，似乎不管怎麼選，趙明淵好像都只有敗亡一途。
佛門這是要把趙明淵這個二十來歲就達到宗師級的天才徹底扼殺，以絕他突破大宗師的可能。
那樣的話，即便趙明淵真的成功逃脫了，也會實力大降，聲威大減，自從再難以為患了。
可是眾人眼見趙明淵明知此事，卻沒有絲毫逃離的意圖。
誰都知道，未交手之前，趙明淵若是用盡全力出逃，還有逃走的可能。真的等交手之後不敵，再想逃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而如今，趙明淵顯然並沒有逃的意思，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絕不退縮。
看來今日就是趙明淵的末日了，即便寧道奇手下留情，戰敗之後投向佛門，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可是，趙明淵既然留下來沒有逃走，顯然是不會那樣選擇的。
大概他寧願就此戰死吧，那樣至少也是死在同大宗師的戰鬥之中，英明無損。
群雄皆嘆，可憐趙明淵因氣運而興，如今也因氣數已盡而敗亡了。
面對寧道奇這樣的大宗師，即便是尤楚紅他們這些原本堅信趙明淵能夠逃得過這一劫，卻也不由得動搖了。
眼前不管是群雄還是佛門中人，都認為趙明淵此戰已是必輸無疑。可唯有寧道奇心中卻有種異樣的感覺，看向了站在天津橋上的趙明淵。
只因趙明淵即便看到他出現，明白此戰的對手是他，臉色卻也依舊保持平靜。似乎這些情況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臉上還有一絲終於出現了，果然如此的感覺。
難道趙明淵還有什麼後手，還是他堅信他的實力夠強，即便是面對大宗師。
寧道奇凝望著趙明淵，即便是由下向上看，卻毫無仰視之感。
少頃，寧道奇忽然開口說道：「趙小友這一身功力道意盎然，顯然說明你所修煉的功法也出自道門。
只是，老道混跡江湖數十年，卻也沒有見過可以和趙小友所修功法相媲美的道門真訣。
看趙小友那真氣之中充滿生機的樣子，只有那傳說中的長生訣與之相符。
莫非趙小友所修功法，就是那千年以來都從來沒有人能夠修煉成功的長生訣嗎？」
此言一出，眾人自然皆是大驚。
長生訣乃天下四大奇書之一，排名還在慈航劍典和天魔策之上，自然名頭響亮，在場眾人都聽說過。
只不過，聽說這長生訣乃是道家之寶，雖然傳承千年，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練成。
不知多少道門先賢曾經專研此功，卻無一能夠練成長生訣上的武功。
沒想到，趙明淵竟然練成了。
一時間，眾人不禁暗想，看來這趙明淵果然氣運濃厚，不僅得到了和氏璧和楊公寶庫，連千年來未曾有人能夠修行的功法，竟然都能練成，確實氣運驚天。
似乎上一個氣運可以與之相比的，只有那破碎虛空的燕飛可以與其相提並論。
唉，只可惜呀，趙明淵尚未成長到巔峰，便要遇到了毫不顧及麵皮、以大欺小的大宗師。
看來，趙明淵這氣運之子，也要夭折了。
面對寧道奇的詢問，聽他一口道破自己修行過長生訣，趙明淵自然並沒有否認。
畢竟石龍得到長生訣這個消息，既然能夠傳到楊廣的耳中，那麼寧道奇得知這個消息也並不奇怪。
況且長生訣乃是道門至寶，曾在多位道家先賢手中流傳，向來極受到道門中人的關注。
反正這並不是什麼說不得的秘密，趙明淵直接開口答道：「不錯，這長生訣是我偶然得知，機緣巧合之下，確實是練成了。」
眾人還沒有在趙明淵承認練成長生訣這樣神功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卻聽趙明淵接著朗聲說道：「寧大師乃是道門第一人，在下久仰大名。
可這長生訣也是向來被稱為'道門第一真訣'。
如今既然因緣際會，你我將有一戰。
正好讓天下人見識一下，誰才是真正的道門第一！」
趙明淵戰意勃發，說完也不再廢話，「嗆哴」一聲拔劍出鞘，劍指寧道奇。
沒想到趙明淵竟然真的敢於向大宗師拔劍出手，群雄皆是心中暗贊。
佛門眾僧也急忙退後，離開了天津橋，為兩人讓開戰圈。
師妃暄本來還想說幾句，試圖勸趙明淵不戰而降。
這樣，雖然從賭鬥上來說趙明淵輸了，爭霸之事也不必再談。可是，若是說服趙明淵為佛門護法，再加上他手下的勢力，則可以更快地平定天下，以減少生靈塗炭。
等天下一統之後，趙明淵的公侯之位亦是可期，而且其武道修行也不會斷絕。
在師妃暄看來，那樣不管是對趙明淵、對佛門還是對天下百姓，都是最好的選擇。
只可惜，看到趙明淵竟然直接拔劍了，便可知他心意已決，此事再難轉圜。
見此，師妃暄只得心中暗嘆一聲，默默退開。
趙明淵和寧道奇兩人，一在天津橋上，一在橋下舟頭。兩人四目相對，氣勢漸漲。
全場頓時為之一靜，四周鴉雀無聲，唯有呼呼風聲與潺潺水聲交相呼應。
眾人緊盯著兩人，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之間會錯過即將到來的大戰。
趙明淵乃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更是大宗師之下第一人，如今向寧道奇這個老牌大宗師挑戰。無論結果這一戰如何，都必將震動江湖，甚至影響天下局勢的走向。
這即將到來的曠世一戰，誰也不願意錯過一絲一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