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綁架

  第953章 綁架

  南京,貢院街上的文德茶樓。

  茶樓外,照壁的古樸、泮池的清澈與文德橋的雅致交相輝映,無論晨曦初照還是夜幕低垂,這番景致都顯得格外迷人,吸引著過往行人的目光。

  文德橋,最早的歷史要追溯到六朝時期的浮橋,唐朝建造木橋,明朝萬曆年間建成石墩木架橋。

  文德橋的名字來由,一取名於儒家「文章道德天下第一」之意,即「文德以昭天下」。

  二取自於孔廟「同天並老,文章道德聖人家」之意。

  每年的農曆中秋與十一月十五日子時,一輪皓月當空。

  當人們站在文德橋上時,月亮落在了秦淮河水中的影子,正好被文德橋一分為二,這一現象被當地人視為奇觀。這一奇觀,也稱之為「文德橋畔半月邊」,即「文德分月」。

  在文德橋,還流傳著李白醉酒撈月的傳說。

  相傳,有一年農曆十一月十五日的夜晚,李白來到文德橋附近的酒樓飲酒賦詩,趁著酒興便在文德橋上觀景。

  在他發現月亮掉在水裡後,毫不猶豫,撲凌一下跳下了橋,還張開雙臂來撈月亮,水中的月亮也被剖成了兩半。

  茶樓二樓臨街的窗前,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正悠然自得地品著茶。

  他身著長衫,面容俊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淡泊與從容。

  作為文德茶樓的常客,他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手中的猴魁茶香四溢。

  耳邊,戲曲聲婉轉悠揚,他輕輕地閉上眼睛,讓那悠揚的曲調在心中迴蕩,仿佛能洗淨心靈的塵埃。

  偶爾,他會睜開眼睛,隨意地向窗外的街上望去。

  街上行人匆匆,車水馬龍,而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觀察著這個世界。

  文德茶樓,坐落於繁華的貢院街南側,其位置得天獨厚,緊鄰東側那座聲名遠揚的戲院。

  也常有戲子來茶樓登台唱戲,在茶客的熱烈掌聲與期盼目光中,戲子們或吟唱,或起舞,將一幕幕經典劇目搬進這方寸之間。

  坐在茶樓里的男子,名叫楊雲樓,出身於一個歷史悠久的中醫世家,自幼便浸淫在草藥的芬芳與祖輩流傳的醫術之中。

  楊雲樓不僅繼承了家族世代相傳的醫術精髓,更憑藉自己敏銳的洞察力和不懈的努力,將醫術發揚光大,三十歲出頭便被譽為「妙手回春」的神醫。

  今天楊雲樓不是來給人看病的,而是來談一樁生意。

  即便是醫術再好的大夫,也需要高質量的金石藥材作為輔助,楊雲樓的醫館在南京很有名氣,也貯備了不少質量上乘的藥材,但哪個大夫不希望自己再多備點好藥呢?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了一個自稱姓宮的男子的電話,有一批虎骨追風酒、文王百子酒和雙頭龜,除此之外還有一批極品沉香、猴棗、馬寶、犀牛黃、羚羊角。

  中藥材存放時間越久,藥用價值就越高。

  楊雲樓聽了之後頗為心動,他收藏的不少中藥材都成了稀缺之物。

  宮先生所說的這些藥品,他基本都有,但唯獨猴棗比較少。

  猴棗是獼猴的結石,生病的獼猴才有,但也不是每隻都有,主要是用於化痰,屬於搶救藥。

  楊雲樓輕輕抬手,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鐘。

  他本可以按照約定的時間悠然前來,但一想到即將能夠購得那些稀缺而珍貴的藥材,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之情。

  這些藥材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治療疾病的,更是傳承和發揚家族醫術的寶貴資源。

  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提早趕到,巴巴地期待著與藥材供應商的會面,希望能儘早將這些珍貴的「寶貝」收入囊中。

  約定的時間悄然而至,楊雲樓端坐在茶館的雅座中,目光不時地掃向門口,心中隱隱升起一絲疑惑。

  茶館內人聲鼎沸,茶香裊裊,而他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滿心都是對那批珍貴藥材的期待。

  正當他準備再次查看時間時,一個夥計拎著茶壺,腳步輕快地走了上來,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恭敬地對他說道:「楊先生,有個姓宮的先生來電話,說他忽然有急事要乘火車返回上海處理,不能及時赴約了。不過,如果楊先生有意繼續談的話,請到火車站外的太白酒樓一見。」

  楊雲樓聞言,眉頭微皺,心中雖有不滿,但他迅速從口袋裡掏出幾塊銀元,付了茶錢,然後起身下樓,動作中帶著一股不容遲疑的決絕。

  一到樓下,他便大聲招呼了一輛黃包車,急切地對車夫說:「快,趕緊去火車站,我給你付兩倍車資。」

  說完,他便坐上了車,車身一晃,便迅速融入了街頭的喧囂之中。

  楊雲樓一到火車站,便被眼前的喧鬧景象所包圍。

  只見眼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吆喝聲、火車的轟鳴聲和人們的交談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在人群中,不時能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穿梭其間,他們或低頭乞討,或高聲哀求。

  楊雲樓邊走邊四處張望,目光很快被一家名為「太白酒樓」的小店所吸引。

  儘管這家酒樓的規模並不大,但因為地處火車站的一側,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因此生意異常紅火。

  進出酒樓的客人絡繹不絕,有的匆匆趕路,進來簡單墊墊肚子;

  有的則是悠閒地品著酒,享受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

  楊雲樓邁進太白酒樓,目光迅速在店內掃視,酒樓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他並未立即發現目標。

  這時,一個夥計快步上前,熱情地詢問他是否需要點些什麼。

  楊雲樓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來此並非為了用餐,而是想找人,並向夥計打聽宮先生的下落。夥計聽後,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並不知情。

  不過,他隨即提醒楊雲樓,或許可以上二樓去看看,說不定能在那裡找到宮先生。

  楊雲樓點了點頭,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二樓的環境相比一樓確實清淨了許多,少了些喧囂,多了份寧靜。

  楊雲樓的目光很快鎖定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那裡坐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正低頭翻閱著手中的報紙,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楊雲樓略微一沉吟,便徑直走過去,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是宮先生嗎?我是楊雲樓。」

  對方聽到楊雲樓的問話,輕輕合上手中的報紙,抬頭看向他。

  那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透著幾分睿智和幹練。

  在確認了楊雲樓的身份後,他隨即起身,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楊先生,幸會,幸會!」他邊說邊伸出手來,與楊雲樓握了握手。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楊雲樓逐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對方雖然態度熱情,但言談間似乎並未透露出宮先生的直接信息。

  經過一番詢問,他驚訝地發現,這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並非宮先生本人,而是宮先生的助手,姓孫。

  「宮先生十五分鐘之前乘火車離開了,他讓我留下來等楊先生。」孫先生解釋道,臉上帶著一絲歉意。

  楊雲樓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失落感,但轉念一想,既然宮先生已經安排了助手在此等候,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於是,他迅速調整情緒,試探性地問道:「孫先生,不知道你們的貨的樣品……是否已經帶來了?或者,宮先生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交代?」

  孫先生聞言,立刻從身旁的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楊雲樓:「這是貨物的清單和價格,宮先生說如果您覺得合適的話,我再帶您去庫房看看。」

  「什麼,你們在南京也有庫房?」楊雲樓驚訝地問道,他接過孫先生遞來的文件,一邊翻閱著貨物的清單和價格,一邊繼續詢問。

  「是的,楊先生。」對方微笑著回答,「我們在南京也設有庫房,雖然規模比上海的庫房要小一些,但存放一些重要的貨物還是綽綽有餘的。宮先生考慮到南京方面會急需這批藥材,所以特地安排了南京的庫房備貨,以便能夠更快地交付給客人。」

  聽到這裡,楊雲樓不禁對宮先生的周到安排感到一絲欣慰。

  楊雲樓仔細查看著清單上的每一項,邊看邊點頭,對價格表示滿意:「價錢算是公道了,就看品相了。」

  藥材的品相對於其藥效和價值至關重要。

  對方聞言,立刻打包票道:「你放心,我們的貨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宮先生臨走之前吩咐過了,若是您需要看的話,我這就帶您去看。」

  他顯得非常自信,對自家貨物的品質充滿了信心。

  「那真是太好了。」楊雲樓聞言,心中一喜。

  能夠親自去查看貨物的品相,這無疑是最直接也是最放心的方式。

  他收起清單說道:「那就勞煩孫先生帶路了,我們這就去看看貨物吧。」

  楊雲樓本來打算下樓去攔一輛黃包車前往庫房,但對方卻提議說他自己有汽車,就停在背街小巷子口,坐車會比黃包車快一些。

  楊雲樓聽了,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便欣然同意了。

  兩人一同走出酒樓,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了背街小巷子口。

  對方指了指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黑色汽車,對楊雲樓說:「這就是我們的車,請上車吧。」

  楊雲樓點了點頭,跟著孫先生一起上了車。

  汽車發動起來,迅速駛離了小巷,朝著東邊疾馳而去。

  坐在寬敞舒適的車廂里,楊雲樓不禁對宮先生的周到安排再次表示讚賞。

  經過詢問,孫先生告訴楊雲樓,到庫房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

  楊雲樓坐在車上,感受著車身的輕輕顛簸,漸漸感到一陣困意襲來。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昨晚由於事務繁忙,他只睡了兩個多小時,對此倒也並未在意。

  不一會兒,他便在汽車的搖晃中睡了過去。

  開車的孫先生透過後視鏡,看到楊雲樓已經昏睡過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然而,這一切楊雲樓都無從知曉,他已經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楊雲樓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輛舒適的轎車裡了,而是置身於一間昏暗、破舊的房間內。

  他面帶茫然地環顧四周,只見牆壁上布滿了蛛網,家具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

  他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遭遇了不測。

  迅速回憶起之前的事情,記得自己是在孫先生的車上睡著了,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他努力回想,但只記得一陣模糊的意識,之後便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場景。

  楊雲樓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憤怒,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

  所謂的宮先生、孫先生,以及珍貴藥材,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就是為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卻發現房門被緊緊鎖住,窗戶也被封死,用力拍打房門,大聲呼喊,但回應他的只有寂靜和回聲。

  這一刻,楊雲樓深深體會到了無助和絕望的滋味。

  折騰了一會,楊雲樓也累了,腦子卻是漸漸清醒了。

  上車之後,自己就感覺到睏倦,不是乏累,而是被人下了藥擺了一道。

  「自己應該是被綁架了。」楊雲樓心中暗自思量。

  自己平時寬以待人,幾乎從未跟人紅過臉,惹上仇家的機率不大,多半是為了錢財。

  別看這裡是國都,市區的治安狀況卻並不如人所願,他也曾經聽說過多起綁架案件,甚至還有不少被撕票的慘劇。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心中暗自祈禱自己能夠平安脫險。

  他開始觀察房間內的環境,試圖找到一些線索或工具來幫助自己逃脫。

  然而,這間房間似乎被特意布置過,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物品。

  窗戶被堅固的鐵欄封死,房門也異常厚重,顯然是為了防止裡面的人逃跑。

  楊雲樓深知,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不能驚慌失措。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院子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