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尋求幫助
「大哥,我剛才看見,那個人進了澡堂。」小巷的陰影里,一名年輕男子壓低了聲音,向身邊的一位魁梧漢子稟報。
這漢子看似四十歲左右,但頭髮已然斑駁著灰白。
他的臉龐上,橫肉交織,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特別是那鷹鉤鼻,更增添了幾分凌厲之氣。
「你確定沒看走眼?」魁梧漢子的聲音低沉而威嚴。
「絕對不會錯。」年輕男子十分肯定,「之前在方家老宅,我就注意到這個人了。他是那個年輕公子的隨從,不,更準確地說,是他的保鏢。所幸,他並未認出小弟。」
回想起之前那柄幾乎抵住他喉嚨的匕首,青年男子心中仍是一陣悸動,那份恐懼仿佛還殘留在他的每一個毛孔里。
鷹鉤鼻男子沉思片刻,隨後冷聲問道:「他去澡堂做什麼?」
「就是……就是沐浴。」年輕男子稍微一愣,隨即回答。
「這還用你說!」鷹鉤鼻男子猛地拍了一下青年的頭,「我是在問,他有沒有其他目的?」
年輕男子摸了摸被拍的頭,雖然心中略有不滿,但臉上卻未敢流露出分毫。他稍作回憶,然後謹慎地開口:「大哥,我注意到那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那人看起來偷偷摸摸的,應該是做不正當行當的。」
「哦?那人長什麼樣?」鷹鉤鼻男子追問。
年輕男子皺了皺眉,「那人的樣貌……就是挺普通的,沒什麼特別之處……」
他主要關注的是戴建業,對另一個人並未投入太多注意。
鷹鉤鼻男子心中暗罵了一句,但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這兩人肯定有問題。話說回來,你是怎麼被他們發現的?」
年輕男子也是一臉困惑,「我也不清楚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那他們就這麼輕易地放你走了?」
「還好我反應快,」年輕男子急忙解釋,「我說我是個扒手,看他們穿著體面就想趁機撈一票,要不是我這麼說,恐怕就見不到大哥你了。」
「他們真的信了?」
在鷹鉤鼻男子的逼視下,年輕男子有些心虛,「應,應該是信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放我走……」
鷹鉤鼻男子陷入沉思,沒有再說話。
年輕男子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感覺如芒在背。
過了一會兒,鷹鉤鼻男子才開口道:「王管家突然消失,許家二爺現在急需人手,這才輪到你我出頭。你立刻去澡堂打聽一下,看看他們到底去了多少人,還有,儘量弄清楚那個陌生人的身份。」
「是,大哥!」年輕男子應了一聲。
鷹鉤鼻男子交代完畢,轉身便隱入了昏暗的小巷深處,只留下年輕男子在原地,反覆琢磨著剛才的對話,自己念叨了幾遍,這才離去。
鷹鉤鼻男子走到大街上一路溜達進了個點心鋪子,從點心鋪子裡出來,手裡拎著一包精緻的點心,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他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並未察覺,身後已經有人悄悄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戴建業身手敏捷,步伐輕盈,始終與鷹鉤鼻男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巧妙地利用街道上的建築物和行人作為掩護,確保自己不被發現。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鷹鉤鼻男子身上,仿佛一隻獵豹在暗中盯著它的獵物。
鷹鉤鼻男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跟蹤,繼續悠閒地走著,偶爾還會停下來跟熟人拉幾句家常。
通過觀察他的行走路線和與人的交談情況,戴建業開始判斷他並不是專業的間諜,反倒是更像是一個地頭蛇。
戴建業耐心地跟蹤著,穿過了幾條小巷,最終來到了常府街附近。
他看到鷹鉤鼻男子走進了一處看起來頗為普通的民宅,心中暗暗記下了位置。
戴建業在附近隨便一掃聽,便得知了此人名叫李勇光,是常府街一帶小有名氣的人物。
這個信息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同時也為接下來的調查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另一邊,張志松跟著那個年輕男子去了澡堂,沒多久年輕男子就從裡面走了出來,張志鬆通過其表情和神態判斷,此人已經打聽清楚了他想要的消息。
這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是那樣一種姿態進入澡堂里的呢,想不讓夥計記住都難。
張志松在街上隨便吃了些東西後,便急匆匆地趕回了集合地點。
當他到達時,發現戴建業已經在那裡等待他了。
「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十分鐘,沒有動別的心思?」戴建業看著張志松,嘴角掛著一絲調侃的笑意。
張志松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敢,不敢……我怎麼可能敢有別的心思呢。戴長官,你交代的任務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這不,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立刻趕回來了。」
戴建業點了點頭,對他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
「很好,有什麼情況?」
張志松如實進行了匯報。
戴建業摸著下巴,自言自語說:「看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去謝友建的住處搜查的事情就會被許家知道。」
張志松僅僅是知道謝友建而已,並不清楚許家的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半個小時後,方如今坐在房間內,聽取著關於戴建業和張志松兩人行動的匯報。
「這次行動能夠成功,多虧了建業和張志松兩位兄弟的齊心協力。」他肯定地說道。
由於站在糞池中提高了效率,戴建業和張志松功不可沒,該表揚還是要表揚的。
張志松聽到這裡,眉頭微微一皺,胃中隱隱有些翻騰。
他並不想過多提及在糞池中的經歷,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但聽到方如今的表揚,精神也是一振,畢竟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認可。
「張志松,在發現跟蹤的問題上,你的表現尤為出色。」方如今繼續表揚道。
被方如今這麼一表揚,張志松有些不自在,不過那個年輕男子的掩飾確實太拙劣了,怎麼能瞞得過他的眼睛,索性慾擒故縱讓他們自露馬腳。
「方長官,您可別這麼說,我這是戴罪……不,贖罪!」
關於自己的取向問題,人家還沒有給一個明確的說法,張志松心中那塊石頭一直都是懸著的。
戴建業也接話道:「組長,張志松的觀察力和應變能力確實不錯,這次任務能夠及時發現許家的人作妖,他的功勞不小。」
張志松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戴建業會在這個時候為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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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戴建業一直都在找他的麻煩,自己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感激地看了戴建業一眼,發現對方瞪了過來,連忙把頭低下。
夜幕低垂,一間隱蔽的地下室內,燈光昏暗卻足夠看清每個人的臉龐。方如今、戴建業和戴雷平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旁,桌上攤放著兩本被污泥玷污的證件。
「建業,你看看上面的字。」方如今指著證件說道。
戴建業苦著臉,尷尬地搔了搔頭:「組長,你這可真是問錯人了。我肚子裡那點墨水,哪夠看這些。不過我哥可是個文化人,讓他來瞧瞧。」
方如今也知道自己是問錯了人,戴氏兄弟兩人雖然是一母同胞,但性格秉性截然不同,戴建業不喜歡讀書寫字,只愛舞槍弄棒,他的身手比哥哥好,但文化水平著實不行。
戴雷平很快被叫過來,他接過證件,仔細端詳後說道:「組長,這兩本證件損壞得有點嚴重,真假難辨。但這個記者證,我們可以通過核查報社編號來確定真偽。」
方如今點點頭,眉頭緊鎖,「問題是,我們在南京的資源有限,而且這家報社影響力不小,他們未必會輕易配合我們。」
說到這,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師兄,我需要你的幫助……」
片刻之後,方如今得到了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
他心還是比較急的,當即決定親自走一趟,於是帶著戴氏兄弟匆匆離開地下室。
半個小時之後,一輛黑色轎車穿梭在南京的街道上,最終在武定門口停下。
三個人步行進入一條幽深的小巷,來到第三個院門前,戴建業上前按響了門鈴。
門緩緩打開,一個男傭探出頭來詢問:「你們找誰?」
「我們是來拜訪郝總編的,有些報刊方面的問題想向他請教。」方如今微笑著說明來意。
男傭點點頭,「請稍等,我去問問先生。」說完轉身進了院內。
不一會兒,他回來傳達了郝總編的回絕:「我家先生身體不太好,不方便見客,請回吧!」
方才電話里可不是這麼說的,架子也太大了,難道還要三顧茅廬不成?
戴建業聞言頓時急了,上前就要與男傭爭執。
方如今一把攔住他,嚴厲地喝道:「建業,別衝動!我們此番前來是來求人辦人事的,不是來吵架打架的。」
他轉身對男傭輕聲說道:「我們來一趟真的不容易,絕不會耽誤郝總編太多時間。問完事情我們就走。」
說話間,他巧妙地將兩張鈔票塞進男傭的衣袖中。
男傭一愣,看了看方如今,然後不動聲色地將鈔票收進兜里,「那好,我再去問問先生。」
這一次,他的態度明顯變得客氣了許多。
等待的時間仿佛特別漫長,男傭終於再次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容:「我家先生請三位進去。」
郝伯俊的書房內,書香瀰漫,古典家具與滿架的書籍相映成趣,彰顯出主人的文化底蘊。
方如今等人被引入書房,一股沉靜與典雅的氛圍撲面而來。
「郝總編,冒昧登門,還望多多海涵。」方如今微笑著向郝伯俊致意,同時打量著這位南京報刊界的傳奇人物。
郝伯俊並未起身,而是端坐在一把宋椅上,他雖已年過花甲,卻絲毫不見老態,頭髮又黑又亮,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矍鑠。
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下,雙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更顯得他儒雅非凡。
「哪裡哪裡,幾位小友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請坐,請坐!」郝伯俊熱情地回應著,聲音溫和而有力,透露出一種從容與淡定。
待落座之後,郝伯俊開口問道:「不知幾位來訪,有何貴幹呢?」
方如今微微一笑,從口袋中掏出那本被污損的記者證,「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請郝總編幫忙鑑定一下這本記者證的真偽。」
來這之前,特意尋了香水噴上,不然根本無法近身。
郝伯俊接過記者證,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這個證件……看起來確實有些年頭了。不過,要確定它的真偽,還需要進一步核查。」
「我們正是想請教郝總編,該如何進行核查呢?」方如今問道。
「嗯……」郝伯俊沉思片刻,「報社那邊發放的記者證件資料,都會留存有底檔,一查便知。」
方如今聽後點頭表示贊同,「郝總編果然是行家,我們之前也考慮過這些方面。不過,我們在南京的資源有限,想請郝總編幫我們牽個線,與報社那邊取得聯繫。」
「既然是林老哥介紹你們來的,自然是沒問題。」郝伯俊爽快地答應了,「我這個老頭子雖然不在其位了,但在報社還有些老朋友,可以幫忙打聽一下。」
王韋忠只說是讓方如今跟郝總編提一下林老,卻並未告訴他林老的身份,但他猜測師兄同林老的關係一定是非同一般,將來有機會倒是要問上問。
郝伯俊剛要伸手去撥電話,卻被方如今輕聲阻止了,「郝總編,此事涉及重大機密,電話中恐怕難以詳述。不知您是否方便,與我們一同前往報社處理此事?」
郝伯俊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方小友,不瞞你說,我這把老骨頭雖然看起來還硬朗,但實際上已經是外強中乾了。年輕時候為了趕稿子,沒少熬夜,結果把身體給熬垮了。現在我這雙腿,走路都費勁。」
說著,他指了指椅子後面,方如今這才注意到,那裡靜靜地靠著一副拐杖。
方如今心中一沉,沒想到郝伯俊的身體狀況竟然如此糟糕。
「真是抱歉,我沒想到您的身體狀況如此,是我們考慮不周了。」方如今面帶歉意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打電話吧,不麻煩您親自跑一趟了。」
郝伯俊點點頭拿起電話,撥打了報社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郝伯俊將事情簡要地說明,那女人聽後稍作停頓,便答應了下來。
郝伯俊掛斷電話,轉頭對方如今說道:「崔社長現在不在辦公室,但你們可以直接過去,會有人接待你們並協助處理這件事。」
方如今聽後心中一松,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謝郝總編,您的幫助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事情緊急,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改日一定再來向您當面道謝。」
郝伯俊微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客氣,快去辦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