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那位何老闆還在樓上,尚未來得及撤離,這些便衣很有可能是衝著此人來的。👮🎈 6➈𝐬𝓗u𝐱.ⒸO𝐦 ♘🐟
恰在此時,一個拎著銅茶壺上樓的夥計正走到他身旁。
情急之下,曹戈腦海中靈光一閃,他迅速貼近牆壁,暗中伸出一隻腳。
曹戈輕輕一絆,夥計一個踉蹌,手中的茶壺脫手飛出,熱水順著樓梯就灑了下去。
「哎呀!」夥計慘叫一聲,摔倒在樓梯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正要上樓的便衣趕緊躲閃,滾燙的熱水雖然沒有直接淋到他們,但也足以讓他們狼狽不堪。
便衣們憤怒地大罵夥計,卻無暇顧及其他。
曹戈趁此混亂之際,迅速下樓離開茶樓。
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在街對面的一個角落裡,密切觀察著茶樓的動靜。
不一會兒,他看到便衣們打開了剛才包間的窗戶,探頭往下看。
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但顯然一無所獲。
過了一會兒,便衣們怏怏地離開了茶樓,顯然是放棄了搜查。
曹戈心中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
他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轉身離去。
……
方如今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一邊聽著紀成林的匯報,一邊仔細分析紀成林今天遇襲的整個過程。
從紀成林的描述中,可以猜測出大概的情況,首先,殺手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紀成林,至於是不是日諜的報復行動,方如今倒是相信確有其事。
因為之前對臨城的日諜網絡破壞十分嚴重,三浦和一和小山智子兩名投誠的特工都曾經透露過,在特高課的清除名單里,以站長為首的臨城站一眾軍官,都名列在前,紀成林是方如今的得力幹將,自然也是他們準備刺殺的首要目標之一。
其次,按照石原熏和稻葉昌生的脾氣秉性,他們不會容忍這種憋屈的潛伏生活,一定會引入大量的行動人員進入臨城,隨時準備執行清除任務,算下來的話,這個時間剛剛好,所以,方如今判斷,這次應該是他們組織的一次行動。
只是從偷襲的整個過程來說,紀成林毫髮無損,且擊傷了那個殺手,故而這次的襲擊不能算是成功,應該是倉促之間的做出的臨時行動。
方如今判斷,這樣的刺殺行動在今後一段時間內還有可能會持續。
他並不怕日本人偷襲,反倒是怕他們不出現。
只要日諜出現在視野之中,以他現在布置在臨城的情報網絡,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多少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通過那些出事的日諜,順藤摸瓜找到石原熏和稻葉昌生。
他反覆思量,卻苦於沒有多餘的情報和線索,總是不得要領,而且他也無從打聽,目前,即便是令輝那裡,估計也不會知道的更多。
忽然,方如今的手輕輕一顫,張鑫華不日便將抵達臨城,日諜的刺殺對其是個潛在的威脅,必須要做好充分的警戒工作。
他打電話將隔壁警衛室的戴雷平叫了進來,明確指示由他負責張鑫華來臨城之後的警衛工作。
當天晚上,方如今在紀成林和戴建業的陪同下,來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茶館,進入包房中要了茶和點心,方如今和紀成林在靠著角落的座位旁相對而坐,戴建業則守在外面的門口。
不多時,何文考推門而入。
寒暄片刻,何文考低聲對方如今道:「方長官,今天白天真是有些兇險,這次搜查的力度很大,差一點就要把我抓回去,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才算是僥倖過關。」
他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的情景,至今還心有餘悸,尤其是後來的臨城調查室的便衣特務去而復返,已經說明自己被懷疑了。
方如今輕輕抿口茶水:「這更加說明何老闆的重要性了,何老闆既然敢跟臨城站的人對著幹,區區幾個臨城調查室的特務,不至於吧?」
何文考略微尷尬,他也算是閱人無數,但卻拿不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脾氣秉性,但他深知,能夠這麼年輕便成為臨城站行動組組長的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方長官說笑了,何某隻不過是個小老百姓而已,最是懂得民不與官斗的道理。說實話,我只想發點小財,並不想蹚渾水。您就直說吧,讓我做什麼?」
為了躲避吳劍光的追捕,何文考也是沒有辦法,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要找的方如今,竟然早就在關注自己了,甚至今天還見到了本尊。
方如今緩緩抬起頭,眼神深邃而銳利:「何老闆,我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何文考心中一驚,但表面上仍保持著鎮定:「生意?什麼生意?」
方如今語氣平淡:「我需要一批軍火和炸藥,數量不多,但品質必須保證。我想,這點小事情,一定難不倒何老闆。」
何文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方組長,您是知道的,我現在處境困難,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至於您說的那些貨物,我已經讓手下都轉移了,此時若是把它們取出來,怕是被人盯上。」
方如今輕輕擺手:「何老闆,我想你是誤會了。我需要的這些軍火和炸藥並不是你常規銷售的那些,懂嗎?」
「還請方長官明示!」
方如今直起身:「何老闆這是考我。也罷,那我就說說,做你們這行的,利潤著實不小,但風險也大,除了貨物被官面上的人查了,還得防止黑吃黑。若是不小心貨沒了怎麼跟客戶交代?」
何文考微眯的眼睛精光一閃,沒想到對方了解的如此透徹。
方如今繼續道:「所以,你們肯定有備用的貨物,以備不時之需。我要的就是你的這些貨物,並且知道這幾批貨物存在的人越少越好。至於價錢方面,在市價的基礎上稍微給我讓一讓即可,我不會讓你太吃虧的。」
何文考愣住了,他與軍隊或者情報機構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像方如今這樣提出如此奇怪要求的還是頭一次。
心中疑惑,但礙於江湖規矩,不能多問。
「何老闆?你考慮一下!」
方如今說罷氣定神閒地喝著茶,也不去看何文考。
何文考低頭沉思,他自己有十來處藏匿貨物的地點,其中半數只有他一人知道具體地址,但一旦將這些貨物交出去,底牌也就不復存在了。
要知道,他們這種走私生意做的都是熟客,彼此之間最為看重的就是信譽二字。
但眼下只有在方如今的庇護之下,才能活命,何文考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咬牙道:「既然方長官看得起我和某人,這筆生意我做了。有一批價值八千美元的軍火在紙坊橋附近,我願意無償獻給方長官。」
八千美元說送人就送人,也是大手筆了,但方如今要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何老闆,我要的是你全部的藏貨!」
「什麼?」何文考吃了一驚,他全部的藏貨加起來大約價值五六萬美元,對方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這是要將自己吃干抹淨啊。
見何文考面露驚色,方如今微笑道:「方才我既然說過了這是生意,自然就不會有讓何老闆吃虧的道理。你現在處境堪憂,能不能躲過這一劫還猶未可知,那些貨物最終不過是為了換取黃白之物,何老闆又何必捏在手裡不放呢?」
此時,何文考才曉得方如今的厲害,話語綿里藏針,令人脊背冷汗直流。
紀成林不失時機地敲敲桌子:「何老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個道理,你肯定比誰都懂!」
在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何文考終於答應亮出自己的底牌,這也算是為了活命的最後一搏了。
方如今聽說對方有五六萬美元的軍火和炸藥,不禁大為高興,「好,何老闆是個痛快人,咱們一言為定。你馬上把地址寫給我,我這就付錢。」
何文考還在愣神的時候,紀成林已經從桌子下面拎起一個小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從中取出五沓半的鈔票,推到了何文考的面前。
方如今道:「只是五萬五千美元!何老闆數一數。」
何文考眼睛都花了,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大錢也見過不少,但一次交易貨款就有五萬多美元的還是頭一次經歷。
「不……不必……不必了,方長官我是信得過的!」
紀成林遞過來紙筆,何文考當即在上面寫出了五個地址。
方如今看了地址,交給紀成林,道:「何老闆,生意歸生意,但今天的事情……」
他趕緊鄭重地點了點頭:「方組長請放心,此事我會守口如瓶。」
方如今微笑著點頭:「那就好。接下來,怕是要委屈何老闆去趟南京了,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在南京,可以照顧何老闆。」
「南京?」
南京是特務處總部的所在地,到了南京豈不是羊入虎口?
「何老闆不要擔心,正所謂燈下黑,你的對頭一定不會想到你會出現在南京。而且,南京到處都是大人物,說不定哪天機緣巧合之下被你見到、甚至是結識了,在臨城一個小小的對頭又算得了什麼?」
何文考雖然不願意去南京,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步好棋,略微權衡便應允了,離開的時間安排在明天早晨五點,先乘汽車到湖州,再由湖州中轉直奔南京。
有了方如今的幫助,路上的安全問題自然不是什麼問題,比何文考東躲西藏要強上不少。
在分手之前,何文考請方如今幫個小忙,那就是如果有可能的話,儘量幫他把「明面」的上的貨物處理變現,即使賠錢也在所不惜。
「何老闆,這些貨物的金額可不少,你就那麼信得過我?」
何文考道:「此去南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些貨物如果一直不見天日,我那些老客戶會一個個地喪失掉,與其如此,不如及早脫手,沒有了牽絆,我也少了一樁心事。」
「你的對頭肯定會盯著的,你就不怕雞飛蛋打?」
何文考無奈地道:「吃到嘴裡的肉才是肉,我也是沒有辦法。而且,我相信以方長官的能力,處理這些貨物並不是什麼難事。當然了,也不能讓您白辛苦一趟,這幾批貨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三萬多美元,我願意讓出一半的利潤給您,您看如何?」
方如今知道他也是沒有辦法了,不然誰肯大出血、將自己的辛苦賺來的錢財拱手送與他人?
當然了,何文考還有結交的意思,只要有朝一日搬倒了吳劍光,何文考重新回到臨城繼續干他的走私生意,又有了方如今的支持,利潤只會百倍千倍於此。
如此說來,這何文考還真是個做大事的人。
方如今爽快答應。
何文考寫下地址和聯絡暗號之後,便告辭離開,紀成林這才開口問道:「組長,這件事怕是有風險,吳副站長那裡……」
「何文考為人十分精明,他早就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盯上,是以對貨物早有安排。如今才出事數日,吳劍光的手腳還伸不了那麼長,你立即帶人把這些貨物接管了。」
紀成林還是覺得不妥:「若是被他察覺到呢?」
「就說是站長的意思。」
「他會信嗎?」
方如今冷笑:「即使你我再編個更加合理的理由,你覺得他會相信嗎?」
紀成林皺眉:「可他……畢竟是副站長!」
「老紀,告訴你個消息,你知道此次站長為何突然去了南京?」
「向處座匯報工作啊!」紀成林說,此事全站上下都知道。
因為張鑫華和王韋忠都在南京,方如今是知道一些內幕的,低聲道:「表面上是匯報工作,實際上是被處座叫去談話的,據說督查科收到了不少關於吳劍光的舉報,說他大肆貪墨站里的特工經費,還有以前在處本部的老底子也都抖露出來了,南京的意思是徹查,站長是想能否挽回。」
處座為加強特務處內部管理,曾下達手令「生活要有紀律,工作務求切實。」
特務處先後制定了許多禁令,這些禁令並不是組織討論後制定的規章制度,而是口頭隨意宣布或以手令下達後形成的規定,組織內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變動這些規定。
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便是不准貪污賄賂。
如果舉報材料是真實的,吳劍光怕是得脫一層皮。
紀成林眼珠轉了轉,似乎並不是那麼在意吳劍光的態度了。
他撓撓頭:「那站長真的是去給吳副站長說好話了?」
方如今神秘一笑:「這個問題,那就要問站長本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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