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成林沒有多說,起身就往門外走,不多時就來到了關押平田幸夫的房間,負責看守的行動隊員趕緊立正笑道:「隊長,您這麼快就回來了!」
紀成林沒有和他多言,只是略微點了點頭,然後就徑直向平田幸夫走去。
他將一隻靠椅拉到了平田幸夫的近前,微微嘆口氣:「平田,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平田幸夫緊閉著雙眼,不肯回答。
看守行動隊員低聲說:「這傢伙這麼難弄,要不再上些手段?」
他並不知道紀成林已經將石耀華帶了過來,還以為是紀成林由於審訊進度太慢,被組長催促了。
紀成林雙手輕輕揉搓了一下臉龐,清醒了一下精神,然後輕鬆的說道:「開口不過早晚的事,平田一定會想明白的。」
行動隊員點點頭。
紀成林看著平田幸夫:「平田,這次我給你帶來了一個老朋友,你們應該好好敘敘舊。」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石耀華被押了進來。
平田幸夫聽到聲音,眼皮似乎是要抬起來,但最終還是沒有把眼睛睜開,頗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紀成林便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平田,你的老朋友都來了,你卻閉著眼睛看也不看,是不是太失禮了?」
這時,平田幸夫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是他!
平田幸夫的心當時急就咯噔了一下。
石耀華竟然會被帶過來和自己見面,見到石耀華他就氣憤不已,如果不是石耀華出了事,他們夫婦二人原本就是潛伏狀態,根本就很少參與情報行動,又何談暴露一說。
再想想石耀華,直接害死了臨城站的軍醫王令朝,中國人竟然還讓他活著,這一幕當真是讓平田幸夫心中劇震。
以臨城站一貫的作風,對待這些間諜是極其嚴厲的,尤其是被特高課拉攏下水的中國人,處置起來更是毫不留情。
然而,此刻他卻實實在在地看到石耀華站在自己的面前,這簡直不可思議!
正在平田幸夫心中掀起無比波瀾之際,紀成林對著石耀華一努嘴,一直準備如何介入話題的石耀華終於等來了指令,咽了一口吐沫。
「葛老闆,事已至此,還是要替你們夫婦二人的今後多打算打算啊!」
石耀華並不知道平田幸夫和中林小夜子夫婦二人已經反目成仇。
「我敢保證,這裡的每一位長官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們答應放你一條活路,就一定會做到。您看,我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其實啊,作為一名中國人,我犯了天大的罪過,可承蒙眾位長官的恩德,留我一條性命……」
平田幸夫怒不可遏地看著石耀華,此人毫無信仰,屬於有奶便是娘的一類人,現如今竟然又厚著臉皮來遊說自己來了。
「八嘎!石耀華,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別看你現在活的人模狗樣,但在這些中國特工的眼睛裡,終究是一條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的狗,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石耀華本來還好商好量地說,但卻被平田幸夫當眾揭短,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遊說平田幸夫,而非逞一時意氣,便忍了下來。
可是,平田幸夫言辭越發地激烈,數分鐘後,石耀華再也忍不住了,也大罵平田幸夫起來。
紀成林就靜靜地看著他們狗咬頭,也不出言勸阻。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正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紀成林命令石耀華負責對平田幸夫的審訊。
石耀華的小命就攥在紀成林的手裡,自然是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石耀華絲毫不留情面,沾水的皮鞭在他手裡揮動的虎虎生風,直將平田幸夫打得再次皮開肉綻。
一邊打,石耀華還一邊冷聲說:「葛老闆,這裡還不是臨城站的正規審訊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待把你弄到站里的審訊室里,你知道現在的每時每刻過得會有多麼幸福。到了臨城站審訊室的人,很少能夠活著出去,我想你很清楚現在的處境。」
「葛老闆,現在我來問你,你們隸屬於哪個情報組織,你的上級是誰?你們進行的間諜活動,這些問題你一一回答,我再提醒你一下,千萬不要存僥倖心理,我不想對老熟人動手,但是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不對你狠點,我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呸……」
從平田幸夫的口中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差點就吐到石耀華的身上,這傢伙把眼睛一瞪,狠厲的罵道:「不識進退的東西,既然你想頑抗到底,那就先試試我的手段。」
他回頭看了看紀成林,見紀成林並沒有阻止的意思,膽氣更壯了,便對一旁的行動隊員請求道:「這位兄弟,請配合我一下,上鐵簽,把他的手廢了,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麼硬!」
行動隊員向紀成林投去徵詢的目光,見紀成林微微點頭,這才給石耀華準備傢伙。
石耀華獰笑著看著即將被用刑的平田幸夫。
他的籍貫河南開封,曾經是仙台醫科大學的學生,就是在留學的那段時間,被日本間諜組織發展成為間諜,在特高課的培訓機構進行了半年的培訓,留學結束之後才被派回國內。
石耀華投敵,一方面是他的意志不夠堅定被別有用心的日本人拉下水,另一方面就是日本人太過狡猾,設計的圈套太有針對性了,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便掉進了坑裡,再也難以自拔。
被捕之後也是被上了大刑,甚至遭受了慘無人道的鼠刑,這徹底地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在養傷的這段時間,他經過了一系列的反思,終是將日本人當作了自己最大的敵人,內心對日本人的仇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此時此刻,面對平田幸夫,仇恨的火焰在石耀華的胸膛中熊熊燃燒。
他要用最狠厲粗暴的手段,用最重的刑罰施加在這個日本間諜身上。
他也很清楚,只要經過這一番酷刑,平田幸夫整個人就廢了。
起初,還以為紀成林不會同意,但事實恰恰相反。
這讓石耀華感到得意忘形。
這些審訊人員審訊過無數的疑犯,他們按照流程,將平田幸夫的手指和手掌固定在一塊厚厚的木板上,然後熟練的將一支長長地細鐵簽對準指甲縫中,猛的一用力插了進去,頓時一聲悽厲的慘叫聲從平田幸夫的口中傳了出來。
看著這慘烈的一幕,石耀華並不為所動,順手抄起一隻木錘,輕輕地敲打著鐵釺的頂端。
「咚咚咚……」
鐵簽一點一點的沒入平田幸夫的指尖,每一次敲擊都帶給平田幸夫痛苦到極點的巨痛!
紀成林在後面冷冷地看著石耀華對平田幸夫用刑,要說這個石耀華也是夠狠的。
隨著一支又一支的鐵簽深深地插了進去,平田幸夫的聲音越發的微弱,直至昏迷。
石耀華放下木槌,去一旁的角落裡拎涼水桶,只是他的腹部受過鼠刑,至今傷口尚未全部癒合,才伸手拎起水桶發力,傷口處就傳來一陣陣痛楚,血水也滲出了紗布,使得他不得不將水桶放下。
最後,還是一個行動隊員將水桶拎起,一股腦地澆在平田幸夫的腦袋上,頓時在冰冷的涼水的刺激下,平田幸夫的意識再次清醒了過來。
石耀華捂著幾乎崩裂的傷口上前,臉上肌肉顫抖著問道:「葛老闆,現在機會還在你的手裡,只要你開口,一切都可以過去,你會迎來自己的新生。」
他又放低了聲音,再次說道:「看見我身後站的這些人了嘛,他們的手段將會比我更加專業,臨城站里除了各式各樣的刑具,還有電椅,我保證你只要試過一次,那種感覺將會終身難忘。」
「葛老闆,聽我一句勸,現在只是一個開始,哦,對了,他們還有鼠刑,數隻老鼠會將你的肚子掏得稀巴爛……」
說到這裡的時候,石耀華回想起自己受刑的那一幕,身體再也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葛老闆,我是真心為你好啊,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太痛苦了,你會覺得你過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那麼的漫長,那種極致的痛苦無休無止,沒有盡頭,你會絕望的發狂,相信我,你根本熬不過的!」
平田幸夫雖然緊閉著雙眼,但石耀華的每一句話他都聽進去了。
這些話就像是像一柄鋒利的尖刀一點一點地刺在他的心頭,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死死的咬住嘴唇,最後哆哆嗦嗦吐出一句:「我……我是不會說的!」
石耀華臉上原本還掛著淡淡的笑容,那是即將看到勝利的笑容。
而此刻,笑容凝固在他的臉上,再看看身後冷著臉的紀成林,如芒刺在背。
再次轉過頭來,石耀華嘴角抽了幾下:「葛老闆,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等待你的只有痛苦和死亡!」
平田幸夫這時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說了,只是低下頭緊閉著雙眼。
紀成林也是沒有想到平田幸夫這麼硬氣,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眼中凶光一閃,揮手說道便道:「石耀華,接著來!」
石耀華微微彎腰,擠出笑容。
轉身指著平田幸夫的腳:「這裡,插滿!」
一旁的行動隊員知道這也是紀成林的意思,不敢怠慢,又抄起鐵簽子,對準平田幸夫的腳趾一根一根插了進去。
這次,平田幸夫只有低低慘叫的份了,很快就昏死過去。
當他再次被涼水潑醒之時,方如今仍是不為所動,吩咐石耀華繼續用刑。
石耀華雖然行動不便,但心裡很是興奮,似乎要把自己身上遭受的刑罰原封不動地都用到平田幸夫的身上去,只可惜倉促之間無法準備鼠刑,不然非得讓平田幸夫嘗嘗百抓撓心的滋味。
隨後,平田幸夫身上被一柄燒紅的烙鐵烙出一塊塊焦黑的傷疤,伴隨著一股股焦臭的味道彌散開來,又是幾聲慘叫後,平田幸夫再次昏了過去。
這下輪到石耀華擔心了,他轉過身,奴顏婢膝道:「紀……長官,再這麼折騰下去,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那邊他的老婆怎麼樣,他不說,不是還有他老婆嘛!也許從她老婆那裡可以打開突破口!」
對於石耀華的心理,紀成林倒是理解,換作是他自己,對拉自己下水的這些日本人也是恨之入骨,斷然不會下手太輕,如此才能獲得一定的心理平衡。
如果自己親自出手,還有很多的手段可以上,他不相信,平田幸夫真的能熬過去。
但是這就涉及到一個火候的問題了。
眼看著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平田幸夫就變成了一團爛肉一般,石耀華所言非虛,再折騰下去,人犯就性命不保了。
紀成林要的是情報,而不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一旦火候掌握不好,就會前功盡棄。
方如今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自己斷然不能辜負了組長的信任。
他命行動隊員先給平田幸夫止血,這才對石耀華說道:「你也先歇歇,先容他緩口氣,我就不相信他是鐵打的!」
石耀華連連點頭哈腰:「紀長官說的是,今天就是把鐵嘴鋼牙的傢伙熬成鐵汁,也要問出個結果來。」
對於石耀華,紀成林覺得還有些許作用,便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石耀華,你也莫要有太多的壓力,這樣吧,我先去外面透口氣,你要不要一起出去?」
石耀華擠出笑容:「我就不用了!我在耳邊再念叨幾句,沒準他能聽進去!」
「好,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自知罪孽深重,對不起國家,如今也只有傾盡所能彌補一二了,這還要感謝方長官和紀長官的成全!」
「你能這麼想,很好!」紀成林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昏迷的平田幸夫、石耀華以及一個行動隊員。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石耀華走上前,對平田幸夫低聲道:「你說你這是何必呢?我聽說很多你們的同僚都經歷過這一關,但能挺過去的幾乎沒有,你應該也不例外。」
一旁的行動隊員走到了牆角,獨自去抽菸,也不理會這兩人,任由石耀華在平田幸夫耳邊嘮叨。
紀成林並沒有到院子裡,而是來到了隔壁,這裡方如今早就在等著了,兩人相視一笑,方如今指指隔壁:「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