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睚眥必報

  第619章 睚眥必報

  幾乎同一時間,現場指揮的彭浩良和劉海陽就得到了報告。

  「主任,您果然是料事如神,臨城站這些傢伙的狗鼻子真夠靈的,咱們剛到,他們就來了。」

  彭浩良的表情嚴肅,看不出任何得意的神情,先不說臨城站的人能不能進到封控內圈來,單說他們在外面守著,就給了臨城調查室一種無形的壓力。

  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一方越是不利。

  「海陽,裡面現在什麼情況?」

  見主任語氣嚴肅,劉海陽收起了得意的笑容:「目標的門窗緊閉,據夥計講,一直都沒有起床。」

  清晨也是睡得最沉的時候,但是圍捕行動調動人員車輛,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對於一個受過特種訓練的特工而言,稍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被驚動。

  「再打電話確認一下,行動要及早展開。」彭浩良擔心夜長夢多。

  劉海陽立即吩咐一名手下去打電話聯繫,那名手下不到三分鐘便匆匆返回,臉色焦急。

  劉海陽意識到不對勁:「怎麼回事?是不是目標已經起床了?」

  在抓捕行動中,對付一個完全甦醒的人,和對付一個沉睡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這意味著他們付出的努力要上好幾分,風險也隨之增加不少。

  沒等手下繼續解釋,劉海陽趕緊對彭浩良道:「主任,雖然目標醒了,但是問題不大,我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預案,可以立即實施抓捕。」

  計劃是劉海陽親自帶著手下制定的,將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考慮在內了,他自認為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彭浩良瞪了他一眼,繼而看向那名手下:「你繼續說下去!!!」

  劉海陽面露尷尬之色,只聽那名手下道:「原來給你們透露消息的夥計不……不在了!」

  「什麼……?」

  彭浩良和劉海陽的眼睛陡然睜大。

  劉海陽厲聲喝道:「究竟怎麼回事?」

  「電話是另一個夥計接的,他說那個夥計在一個半小時前就有事離開了!」

  「有什麼事?」

  夥計的忽然離開,讓彭浩良和劉海陽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出事情了!

  一個半小時啊,這麼長的時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那個夥計本來是好好地答應他們的,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

  彭浩良刀子一般的目光掃過來:「那個夥計是什麼身份,有沒有了解過他的底細?」

  「這……」劉海陽支支吾吾起來,夥計是重金買通的,哪裡來得及詳細摸底。

  「不要再猶豫了,馬上行動!」彭浩良當機立斷。

  「是!」劉海陽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人手都是現成的,一聲令下,特務們立即展開行動。

  ……

  「哥,再往前就不好走了,都是臨城調查室的人!怎麼辦?」

  一處茶樓的二樓包廂內,戴建業對哥哥戴雷平說道。

  在旅館的四周,都安排了特務把守,將各個要道都堵上了。

  戴雷平凝眉深思,方如今讓他們兄弟二人進去摸情況,是對他們的信任,亦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硬闖肯定是不行的,越是接近旅館,臨城調查室的守衛就越森嚴,硬闖只會造成衝突。

  他們圍著旅館周圍已經轉了一圈了,似乎並沒有空間可以利用。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急死人了!」

  戴建業的性子更加急躁。

  「別急,先等等看!」

  「啊……?」

  還要等,要等到什麼時候?

  忽然,戴建業看到下面有異動,他立即判斷出了對方的企圖。

  「哥,他們要抓人了,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戴雷平也朝著窗外看去,果然幾個點上的特務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包圍圈漸漸在收攏。

  忽然,他福靈心至,道:「建業,走,咱們跟他們一起進去。」

  「一起?」戴建業初時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哥哥的想法,眉開眼笑起來,「這法子好!」

  兩人迅速下樓,瞅准機會混入了臨城調查室行動隊的抓捕隊伍當中。

  他們只在隊尾,一般都是低著頭,也不與人搭話。

  即便是有計劃的行動,但聽聞情況有變,每個特務心中都焦急務必,一時間倒也並未發覺。

  劉海陽親自帶隊,直撲旅館。

  正在打掃衛生的夥計立即就被控制住了,見到這麼多拿槍的大漢衝進來,夥計早就嚇得面無血色。

  「樓上307房間的客人呢?」

  「在……在樓上……沒下來……」

  劉海陽還算滿意,只要人沒走就好。

  「上半夜值班的那個姓周的夥計呢?」

  「他說老家來人有急事,連夜走了!」

  值班的夥計有兩個人,周夥計資歷稍淺,便被安排在櫃檯,而這位夥計則是在後面的房間睡覺。

  起初周夥計叫他起來值班的時候,他還老大的不樂意,但周夥計說自己家裡真的出了事,必須要回去看看,臨走前還塞了一張鈔票,數額雖然不大,但也夠吃頓不錯的飯菜了。

  劉海陽一把推開夥計,帶人直奔三樓。

  樓梯是木製結構,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劉海陽等人格外的小心。

  幾十節樓梯,生生用了三四分鐘的時間。

  兩名特務躡手躡腳地來到了307房間的門口,左右貼牆站立,劉海陽帶剩餘的特務來到門前,一個特務輕輕地將從樓下拿來的鑰匙插入鎖孔,輕輕擰動。

  「咔嚓!」

  隨著清脆的金屬聲響起,門鎖開了。

  特務們一擁而入。

  「不許動,不許動……」

  呼喝聲響起的時候,劉海陽也走了進去。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並無一人。

  搜查了柜子和床下也是如此。

  「隊長,沒……沒人!」

  劉海陽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人早就跑了。

  稍微冷靜了一下,劉海陽便讓特務們搜查其他的房間。

  一時間,整個旅館裡雞飛狗跳,客人們很多還在睡覺,被吵醒的人們罵罵咧咧,一些嘴硬的很快遭到了特務們的辱罵,甚至是拳腳相加。

  三層的客房都搜過了,沒有!

  接著是二層和一層,劉海陽一間都不放過。

  這時,彭浩良也急不可耐地走進了旅館,看到亂鬨鬨的一幕不禁皺眉,劉海陽怎麼搞的,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留在樓下的特務已經將情況簡要地匯報了,彭浩良聽了之後心裡一沉。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劉海陽急匆匆地下樓向彭浩良報告,彭浩良只是黑著一張臉,讓他務必把人找到。

  周夥計的突然離開,是非常不正常的現象。

  彭浩良要求立即見一見那位頂替他的夥計。

  劉海陽目光向四周掃過去,喝道:「夥計呢,剛才那位夥計呢?」

  連著問了幾遍也沒有人回答。

  最後,還是一個特務說那夥計被兩個同伴帶到了後院。

  「後院,他們去幹什麼?」

  劉海陽十分疑惑。

  手下小聲說:「好像是……好像是說主任有令……」

  劉海陽狐疑地看向彭浩良。

  彭浩良怒道:「看我做什麼,我剛剛進來,根本就沒有下什麼命令!」

  劉海陽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意識到行動人員中竟然混入了外人。

  「還愣著幹什麼,馬上給我抓人!」

  彭浩良早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如此嚴密的抓捕行動,竟然被人混進來了,說出去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一番折騰之後,值班的夥計被人從後院找了出來。

  確實有兩個人將他帶到了後院,並且詢問後院是否有密道之類。

  這麼一說,夥計還真的提供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

  原來這個旅館是在前清一個大戶人家的宅子基礎上改建的,後院還真的有一條通往外面的密道。

  這個夥計和之前的周夥計都知道此事。

  彭浩良一跺腳,追!

  密道的入口處在後院一間廂房內的佛龕壁後,長度並不長,劉海陽帶著人下了密道,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出口,出口在一戶人家的柴房之中。

  這處宅子早年間也是那個大戶人家的下人,這些年宅子幾易其手,現在宅子的主人已經早就不知道密道這回事了。

  從密道出來之後,人自然是早就不見了。

  謀劃了這麼久,換來的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劉海陽的臉上寫滿了沮喪。

  等待他的將是彭浩良劈頭蓋臉的痛罵。

  ……

  與此同時,戴氏兄弟也將自己的最新發現報告給了方如今。

  他們另闢蹊徑,從夥計那裡下手,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方如今當機立斷讓人調查周夥計的具體背景,並將最新的指令下發到外圍人員,全力查找小鬍子和周夥計的蹤跡。

  根據方如今的分析,旅館的周夥計應該有問題,且小鬍子住在這間旅館也不是隨機的,而是早就計劃好的。

  假設兩人都是日特,周夥計就是給小鬍子保駕護航的。

  在發現了旅館周圍布滿了眼線之後,周夥計立即通知小鬍子從密道逃走。

  而且,他們一開始並沒有逃出臨城調查室布置的防控區域,而是在臨城調查室啟動抓捕行動之後,趁亂逃出去的。

  劉海陽的人一心都撲在了旅館那頭,街面上的事情自然是沒人管了,這便給兩個日特提供了可乘之機。

  雖然沒有讓彭浩良搶得先機,但現在的情況愈發地不容樂觀了。

  小鬍子和周夥計一旦脫離了旅館,蹤跡便會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抓捕的希望微乎其微。

  張繼斌胸膛里憋了一團火,他也並沒有幸災樂禍,而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憂心忡忡地問:「組長,現在怎麼辦,人撤還是不撤?」

  「留下幾個兄弟督促軍警兩方,彭浩良不讓咱們的人進去,他們想出來怕是也沒有那麼容易!」

  張繼斌點頭答應,自去吩咐,心說:組長這人還真是睚眥必報。

  想起剛才受的那些窩囊氣,感覺舒服了些許。

  臨城調查室的人在從旅館撤離的時候,自然受到了軍警雙方的「阻撓」。

  彭浩良坐在車內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劉海陽則是跟軍方和警方的人爭執。

  步兵上尉連長跟臨城調查室沒有任何的隸屬關係,他的態度很明確,臨城站的長官要他們封控此區域,協助抓捕要犯,沒有長官的命令,不能隨意放人出去。

  臨城調查室的勢力主要在黨部和政府,在軍方的勢微,橫豎都說不通。

  無奈之下,車隊轉到其他的路口,奈何警察局的頭頭都不在,而是讓一些蝦兵蟹將攔住,無論劉海陽怎麼說,警察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這事兒他們說了不算。

  劉海陽火氣上來,帶著人要硬闖,但是很快在警察的身後又冒出一隊隊的士兵。

  「狼狽為奸,狼狽為奸!」劉海陽氣得破口大罵。

  如此反反覆覆地,一直折騰了近半個小時,還是彭浩良親自給茅站長打了個電話。

  當然了,彭浩良說的很客氣,只說這是一個誤會,並沒有透露出被方如今故意為難的事情。

  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小鬍子不知道逃到了哪裡,如今最為緊要的是擺脫困境,而不是一時的意氣之爭,有什麼帳以後再算。

  茅站長也是人精,一聽彭浩良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方如今這人軟中帶硬,讓彭浩良結結實實地碰了個軟釘子。

  雖然是意氣用事,但對於臨城調查室這些傢伙實是應該好好地敲打一番了。

  「哈哈,都是手下人辦事不周,彭主任您大人有大量,不必跟這些毛頭小子們一般見識。哪天我擺酒設宴,讓這幫小子給主任你賠罪!」

  「一點小事,都是誤會,想必你的那些部下也不是故意而為,道歉就不必了!」

  彭浩良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劉海陽,目光如刀子一般,臉色陰沉地都快滴出水來了。

  他不能明說是南京方面的命令,更加不能對案情透露半個字兒,儘管對方心知肚明。

  誰說了,誰就壞了規矩。

  更重要的是,在如此重要的任務上栽了跟頭吃了癟,說出去讓人笑話。

  「主任,我……」

  今天的這次行動,用兩個字形容最為恰當——

  完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