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代號「鐘擺」
吳鋒劍今天接待了一個前段時間從上海來的重要客人。
由於特務正在調查《爾雅音圖》書籍的事情,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回到自己的書店,而是找了個出差的藉口,一直都躲在之前早就準備好的安全屋內。
接頭的地點位於市區的鬧市區。
這裡有一家茶館,叫作淮西茶社,平時來往的客人不少,三教九流從來沒有斷過。
走進這家茶館,能夠聽到來自很多地方的方言。
茶館的老闆兼掌柜姓竇,聽口音像是江西人,長得白白胖胖的,言談之間非常隨和,肩上總是搭著一條白毛巾,見人就是三分笑。
哪怕來往的客人偶爾賒上一趟帳,竇老闆再次見到他時,依舊會是笑臉相迎。
傍晚的天空下著濛濛細雨,青磚鋪就的地面上布滿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水坑。
吳鋒劍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頭戴一頂黑色禮帽,撐著一把油紙傘,看似漫不經心的走到了淮西茶館的門口。
竇老闆並不曉得吳鋒劍的真實身份,但是吳鋒劍卻認識他,並且知道他的過往。
竇老闆早年間曾接觸過進步思想,但是在白色恐怖之下他選擇了臨時退出革命。
後來,形勢慢慢有所好轉,他在之後的這段時間之內,想方設法在尋找組織。
但是對於他們這種人,組織上的審查是非常嚴格的,吳鋒劍曾經接受過上級的任務,就是對竇老闆進行暗中的政治審查。
所以,吳鋒劍偶爾會到淮西茶城來喝茶。
吳鋒劍剛剛走進茶社,還沒有來得及把手中的雨傘收起來,耳邊就傳來了竇老闆笑呵呵的招呼聲。
「哎呀,貴客上門,貴客上門,劉先生,您真是好興致,下雨天還來光顧小店,快請到二樓雅座那邊坐下!」
對外自稱劉先生的微微一笑,把傘放到了門口,然後就抬腿向茶館裡面走。
「竇老闆,你實在是太客氣了,這下雨天也沒地方去,走著走著就到你這兒討杯茶喝了,有沒有什麼新茶呀?」
「當然有了,上好的龍井,一直給您備著呢。劉先生能夠光顧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
竇老闆將一個夥計喚到了身前:「你招呼一下外面的客人,我送劉先生去雅座!」
吳鋒劍身上有股儒雅之氣,和竇老闆很對脾氣。
夥計點了點頭,四處環顧了下廳堂,隨即繼續用力擦著面前的桌面。
雅座就在樓上,裡面的雅座一共有4個套間,按照甲乙丙丁的順序依次在排列著。
竇老闆十分熱情地引著吳鋒劍來到了最裡面的丁字號雅間,親自泡上茶,又寒暄了幾句,這才轉身走出雅間。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之後,吳鋒劍看到隔壁的丙字號雅間當中有人走了進來。
「這鬼天氣,雨下的實在太急了,出門差點忘了帶雨具!幸虧老舅提醒了我一下,不然就得淋個落湯雞!」
吳鋒劍聞言起身走出了丁字號雅間,用眼角掃了一下走廊,見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便迅速來到了隔壁的丙字號雅間,輕輕的敲擊門環,三長一短。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只聽裡面的人說道:「進來吧!」
吳鋒劍點了點頭,推開門,閃身就走了進去。
丙字號雅間只有一個客人,年紀看上40多歲,打扮的像是一位富商模樣,留著精心修飾過的鬍子,正笑呵呵的看著他。
「管家同志,初次見面,還請以後多多關照!」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打著招呼。
如果光從外表上看,沒有人會把這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與特務們最惦記的人聯繫在一起。
他對外的身份是一家英國公司的商務代辦,真實身份卻是令黨務調查科上海區頭痛不已的情報工作負責人之一,代號「鐘擺」!
組織上的規定為了保密的需要,「鐘擺」的臨城之行,只有吳鋒劍一個人知道。
「同志,有三件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得到你的幫助。」「鐘擺」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咱們一邊喝茶一邊細說。」
「鐘擺」給吳鋒劍面前放了一個茶杯,緊接著就倒了一杯,水溫正好的西湖龍井。
「有什麼需求只管提,我一定盡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鐘擺」微微點頭說道:「這茶的味道真的不錯。第一件事情,我們得到了一個消息,敵人在臨城的地下組織當中新安插了一名特務。」
「這個消息可靠嗎?」吳鋒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組織上正在進行進一步的確認,但是大體應該是不會錯的。如果情況真是如我所說,臨城的地下組織和同志們正在面臨巨大的威脅。」
吳鋒劍眉頭緊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敵人為了向組織內部安插釘子真是煞費苦心。
「我會儘快排查,近一段時間加入組織的那些人,然後進行詳細的甄別。但是你也知道,這些工作做起來得需要一定的時間,短期內怕是難以完成!」
「這些情況我都了解。臨城的地下組織剛剛經歷了叛徒叛變,情報工作還沒有完全恢復起來,現在又出現了內鬼,這對你們的工作開展非常的不利。組織上這次派我來,一來是向你們及時通報這個消息,二來是協助你們進一步純潔組織,純潔隊伍,進一步增強革命信心。」
「我知道組織上對我們非常的關心,之前就派出兩名同志幫我們解決內鬼的問題。這次又是你親自進行指導,相信接下來的工作一定會順利開展。」
「鐘擺」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有什麼困難嗎?」
「鐘擺」是一名老特工,幹這行工作已經多年了,具有非常敏銳觀察事物的能力,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個……」吳鋒劍只好如是說道,「之前我們這裡連著出了兩個內鬼,一些熟悉地下工作的同志都被迫調離了臨城,現在我們的人手不太夠用,但是請組織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鐘擺」點頭:「那我來說說第二件事情。組織上對於你將兩名日本間諜暗中交給臨城軍事情報這樣的舉動非常贊同,如果可能的話,可以建立一種非官方的合作關係。當然了,我說的是在保證絕對安全的前提之下才可以。」
如果說之前跟國黨的情報機關打交道,簡直就是與虎謀皮。那麼現在臨城軍事情報站,讓一些同志看到了私下進行合作的希望。
吳鋒劍苦笑了一聲說:「兩個人雖然是交給他們了,但是後續的動靜一直都沒有,也不知道那兩個日本間諜有沒有發揮他們應有的作用。」
「鐘擺」道:「這些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夠去探聽去左右的了。但是既然他們能夠出那麼大的價錢去懸賞通緝,對這兩個日本間諜一定會非常珍惜的。你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會白白浪費!」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鐘擺」道:「組織上的意思,這段時間你們先著手恢復在臨城的情報工作能力,其他跟組織上交代的任務不相關的事情,暫時先不要考慮。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能不能夠明白?」
「明白!」吳鋒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正在嘗試著接觸臨城軍事情報站行動組的負責人,這個人非常的年輕,做情報工作,特別是行動工作非常擅長。剛剛從警校畢業,不足兩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成為行動組的實際負責人,可謂是大權在握。」
「兩個多月?」「鐘擺」聞言之後瞠目結舌,兩個月的話,這升遷速度簡直可以用神速來形容。
吳鋒劍這段時間專門對方如金進行過暗中的調查和收集資料,當即將這個年輕人的傳奇故事簡要的向「鐘擺」敘述了一遍。
「鐘擺」一邊聽聞,一邊連連點頭:「在臨城,日本特工現在已經是聞風喪膽,幾乎已經喪失了情報工作能力,原來都是此人所為。你這麼一說,我倒是非常想見識見識這個神奇人物。」
吳鋒劍搖頭:「別說是你了,就是我天天住在臨城,也不曾見到他。行動組忙得不可開交,即便是他的那些熟人朋友也未必能夠想見就能夠見到他!」
吳鋒劍通過舒志成,舒志成又通過蔣進,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方如今的行蹤,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字,忙。
忙得不可開交,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蔣進幾次想請他到家裡來吃飯,都沒有空。
「即便他再年輕,也是個特務。在這個問題上你們還是要謹慎穩妥!」
吳鋒劍點頭,「鐘擺」的想法跟自己不謀而合。
「鐘擺」道:「第三件事,就是兩個多月前來臨城執行任務的同志秦俑。這名同志直到現在生死不明,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借著這次機會,在臨城找一找他,這算是碰碰運氣吧。」
「需要我們怎麼配合嗎?」
「鐘擺」搖頭:「你們都沒有見過他本人,只有我見過他檔案里的照片,只是那照片年代太久遠了,即便見到他本人也未必能夠對得上號。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我不需要你們幫助我找人,但是一旦我找到他的時候,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兩個,儘快的離開臨城。」
吳鋒劍明白「鐘擺」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秦俑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或者是他受了極為嚴重的傷,「鐘擺」單獨將他帶走需要幫助。
「這方面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提前把預案做好,以備不時之需!」
「鐘擺」不再吱聲了。
事實上,他此番的臨城之行,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尋找失蹤的特工秦俑。
秦俑的身上尚有一個大的秘密沒有解開,即便是秦俑的上級,對這個秘密後續的情況也並不了解。
兩個人正說著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吳鋒劍和「鐘擺」立即起身來到了窗前,推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向下看去。
只見下面兩撥乞丐正在當街打架鬥毆,一邊打還一邊罵罵咧咧的。
吳鋒劍和「鐘擺」從他們的罵聲當中,聽出了一二。
原來這兩伙乞丐都在找一個叫做小魚的乞丐。
兩伙人在淮西茶館的外面相遇了,為了爭搶懸賞的事情,先是發生了口角,接著又大打出手。
兩位乞丐加起來大概有二十多人,別看他們平時乞討的時候對人低三下四了,相互之間打起架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
很快就有人被打的頭破血流,發出一陣陣的慘叫。
「鐘擺」奇怪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來茶館的路上,也聽說有人在暗中搜尋小乞丐的下落!」
吳鋒劍這兩天並沒有在外面活動,所以對這個情況並不是很了解。
正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又來了一夥兒警察。
這些乞丐見到警察之後,快速飛奔,直接作鳥獸散。
但是最終還是有兩個腿腳受傷的乞丐被警察摁在了地上。
一個胖警察氣喘吁吁的扯開了自己的風紀扣,抬腿就在一個乞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跑啊,繼續跑啊,你們兩個繼續給老子跑啊!」
「要飯就要飯吧,現在每天還要想著天上掉餡餅,你以為人家開出的懸賞就是那麼好拿的嗎?我們警察局掛出的舉報盜墓賊的懸賞通告,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不是仍然沒有一點動靜?懸賞的那些錢放在保險柜里都快長毛了!」
乞丐可不敢跟警察鬥嘴,兩人急忙向警察道歉。
一個警察問道:「我看你們這些臭要飯的,現在都做起了發財夢,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兩個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開口。
警察揚起蒲扇大的巴掌:「你們有可能不了解老子,老子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你們現在不說的話,一會兒可就沒有機會說了!」
兩個受傷的乞丐面面相覷,終於其中有一個忍不住說:「我們也是奉了人家的命令來找這個小魚的!」
警察厲聲問道:「給老子說清楚,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
「是……是……臨城調查室的人!」
這個乞丐跟當地的乞丐頭目走得非常近,經常會聽到一些內部消息。
在警察的逼問之下,終於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概況簡要的講述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