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到底在哪裡
顧清江猛踩油門,老舊吉普車在大街上劃出一道狂野的軌跡。
他雙手緊握方向盤,不時摁下喇叭,發出尖銳而急促的聲響。
車速快得驚人,每一次轉彎都伴隨著輪胎與地面的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樣的速度,幾次險些與行人擦肩而過。
那些無辜的路人被嚇得臉色蒼白,紛紛停下腳步,指著這輛瘋狂的吉普車,口中咒罵連連:「這是急著去投胎啊?不要命了!」
十分鐘前,接到了陳老七的電話,便立即向方如今進行了匯報,方如今指示他親自去一趟警察分局,他自然不敢怠慢,一路上開得飛快。
警察分局的大門口,站崗的警察忽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引擎轟鳴聲,急忙抬頭望去。
一輛吉普車如同脫韁的野馬,以驚人的速度沖向分局大門。
警察心中一緊,瞬間如臨大敵,甚至拉動槍栓。
吉普車越來越近,警察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停車,再不停車就開槍了!」
大門口連路障都沒有擺,自然攔不住這輛吉普車。
忽然,一隻手臂從車窗里伸出來,赫然拿著一本藍色的證件,對著他搖晃。
警察見到那證件,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連忙放下手中的槍。
在吉普車經過大門的那一刻,他激動地敬了個禮,可由於太過激動,大檐帽不小心被手打掉,骨碌碌地滾出老遠,沾上了不少塵土。
審訊室內,陳老七苦著臉,神情焦急,雙眼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憂慮。
「王警長,您聽我的,趕緊把那人抓回來!他肯定是匪徒的同夥,送走他要出大事的。咱們不能放虎歸山啊!」
相比泄密,他覺得讓板倉彌久跑了,事情更加嚴重,此刻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王警長目光凌厲地盯著陳老七,語氣冰冷:「陳老七,你以為你是誰?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後院。你憑什麼認為那人就是匪徒的同夥?又憑什麼教我做事?」
「王警長,您這話可就冤枉死我了!」陳老七一臉苦相,急忙擺手辯解,「我陳老七雖然混江湖,但哪次不是真心實意地給您辦事?那些過路的飛賊,有不少都是我冒著生命危險給您盯上的?這麼多年,我給您提供的線索,哪次不准?」
說到動情處,陳老七的眼眶都有些泛紅:「這次,我真的有感覺,那人不對勁。不然他怎麼好巧不巧地出現在那兒了呢?如果咱們放走了他,萬一他真的是匪徒的同夥,那後果……」
「夠了!」王警長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陳老七的話,「你以為我在徇私枉法嗎?告訴你,我們已經對那人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他沒有任何問題。倒是你,陳老七,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跟那兩個匪徒有什麼勾連?」
陳老七渾身一顫,姓王的多半是收了那傢伙的好處。
「王警長,我跟那兩個匪徒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啊!您相信我,我陳老七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絕不會做出背叛您的事情來。」
「哼,最好是沒有。」王警長冷哼一聲,「我勸你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吃苦。你要知道,警察局的審訊室,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陳老七心裡跟明鏡似的,王警長這是要讓他放血。
可眼下,自己的那座靠山還未現身,硬碰硬絕非上策。
好漢懂得審時度勢,先過了這關再說。他腦筋一轉,連忙堆笑道:「王警長,咱能否借一步說話?」
王警長眉頭一挑:「有啥見不得人的,非得躲著說?」
周圍的警察們仿佛對此習以為常,紛紛找了個由頭,魚貫而出,審訊室內瞬間只剩下兩人。
「王警長,真有急事。」陳老七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見王警長沒有立刻拒絕,陳老七一咬牙,乾脆把即將開設賭場的計劃和盤托出。
他心裡盤算著,雖說想靠顧清江這座大山,但眼前的王警長也是關鍵人物,繞不過去的坎兒。
王警長一聽,眉頭漸漸舒展,有好處上門,態度自然緩和不少。
「確實是個生財之道!不過,陳老七,廢棄工廠那檔子事兒,你得給我掏個乾淨,別藏著掖著。」
陳老七心裡暗罵一聲「老狐狸」,知道這王警長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出血是過不了這關了。
他故作鎮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從口袋裡緩緩掏出一沓鈔票塞入王警長的手裡。
「王警長,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也是我對您一直以來照顧的感激。廢棄工廠的事,其實是個誤會,我只是想在那搞點小生意,沒想到驚動了您老人家。我保證跟那些匪徒一點關係都沒有。您是了解我的,對不對?」
王警長捏了捏鈔票,卻故作推辭:「哎呀,陳老七,你這是做什麼?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些嗎?」
話雖如此,手卻不動聲色地將鈔票收入囊中。
「應該的,應該的。」陳老七連忙點頭哈腰。
審訊室的門猛然被推開,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王警長剛欲發作,怒目轉向門口,準備呵斥這不合時宜的打擾,但當他看清來人的面孔時,臉色瞬間變幻,原本的威嚴與傲慢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諂媚的笑容。
「祝局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來人是分局的副局長,也是王警長的頂頭上司。
陳老七有些慌亂,這場突如其來的祝局長對自己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祝局長目光銳利,掃視了審訊室內一眼,最終落在王警長身上:「我聽說有新案子了,就過來看看。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王警長連忙擺手,笑容更加諂媚:「哪裡哪裡,祝局長您誤會了。都是一些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能處理好,能處理好。」
說著,他還不忘給陳老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保持沉默。
祝局長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陳老七:「這個人不是陳老七嗎?」
都是在這一片討生活的,陳老七也是名聲在外。
王警長連忙接話:「是,是,正是陳老七。您真是好記性。」
祝局長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那這是怎麼回事?陳老七,你牽扯進什麼案子了?」
王警長心頭一緊,連忙辯解:「沒什麼,祝局長,就是讓他過來問問一些情況。我們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
祝局長瞥了王警長一眼,語氣冷淡:「問完了沒有?」
王警長趕緊點頭:「問完了,問完了。」
祝局長輕輕揮了揮手:「既然問完了,就趕緊讓他走。」
說完,他轉身欲走,但腳步又突然一頓,回頭看向王警長,「老王,我提醒你,最近案子可不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得集中精力辦案子。」
王警長臉色一變,連忙點頭:「是,是,祝局長您說得對。我一定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祝局長眉頭一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還愣著幹什麼,陳老七,沒聽見我讓你趕緊走嗎?」
陳老七站在原地,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他並不是害怕祝局長,而是擔心自己就這麼走了,會不會落下什麼把柄在王警長手裡。
然而,當他對上王警長那示意他離開的眼神時,心中頓時有了決斷。
王警長也急於擺脫眼前的尷尬局面,他揮了揮手,催促道:「是啊,陳老七,你還愣著幹什麼?祝局長都發話了,你還不趕緊出去?」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別看陳老七他們這種潑皮經常打架鬥毆,實際上膽子並不大,一般是不敢輕易地弄出人命來的。
廢棄工廠的事情多半跟他們關係不大,興許就是趕巧了。
陳老七這才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向祝局長和王警長分別鞠了個躬,然後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陳老七剛出警察局門,心裡還七上八下的,腳步也顯得有些慌亂。
他剛轉過街角,一輛吉普車就「嘎吱」一聲停在了他面前。
車窗搖下,顧清江招呼他:「上車!」
陳老七抬頭一看,是顧清江,眼圈幾乎一紅。
怪不得祝局長要趕緊放他出來,原來是顧清江到了。
顧清江見他發呆,催促道:「愣著幹什麼?趕緊上車!咱們有話要說。」
陳老七趕緊拉開車門上了車,吉普車隨即啟動。
「顧隊長,那姓王的把人放走了!」陳老七一坐穩,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向顧清江訴說起剛才的遭遇,語氣中滿是憤慨與不解,「我明明就是趕巧碰上了,就被他們那麼無緣無故地扣在警察局,問東問西的。結果到最後,那王警長啥也沒問出來,就讓我走了。這算什麼事兒啊!」
想想那沓鈔票,他就肉疼,這個時候不趁機告王警長一狀,實在是說不過去。
顧清江說:「到底怎麼回事?真是碰巧遇到了?」
「您怎麼也不信呢?我有幾個膽子敢惹那些亡命徒?」
陳老七將廢棄工廠里發生的一切詳細講述了一遍,越說越激動,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和委屈一股腦兒地傾倒出來。
聽完陳老七的敘述,顧清江陷入了沉思。
板倉彌久怎麼會出現在廢棄工廠中?
這傢伙可不是泛泛之輩,一舉一動都必然有其深意。
這次他的出現,恐怕沒那麼簡單。
「老七,這事兒不簡單。」顧清江緩緩開口,「看樣子是在你去之前就已經在了,想想看,他跟那些匪徒是什麼關係?」
陳老七聞言,眼珠子轉了轉,才說道:「這個傢伙躲在一間房子裡,被發現的時候好像很慌張,但依我看來,多半是故作慌張。他的衣服嘛,有撕扯的痕跡,好像與人發生過打鬥,所以,我懷疑……」
「你懷疑他就是兇手,對不對?」
「沒錯。」
陳老七點頭,方才在審訊室,他可不敢這麼說。
那姓王的既然敢放走板倉彌久,肯定想好了應對之法。
自己也只能沒頭沒腦的說板倉彌久有問題,卻不敢提出明證,就怕熱鬧了姓王的。
「那咱們該怎麼辦?」陳老七焦急地問道,他知道自己一個人難以應對這樣的局面。
「老七,你別慌。王警長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放走他,其中肯定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情況,這事兒我會查清楚的。你回去後,先保持低調,不要輕舉妄動。還是繼續讓你的人給我留意著那個傢伙,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通知我。」
陳老七點了點頭,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只要有顧清江在,他就有了主心骨。
方如今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迅速接起,耳邊立刻傳來了顧清江略帶急迫的聲音。
方如今邊聽邊點頭,眼神逐漸凝重,他的判斷與顧清江不謀而合——這件事遠非表面那麼簡單。
「顧隊長,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那個王警長,必須儘快派人去接觸。我要知道,板倉彌久被放走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麼貓膩,是誰在暗中操縱這一切。」
電話那頭,顧清江簡短有力地回應:「明白,我這就去安排。我們得趕在他們進行下一步行動之前,把真相挖出來。」
掛斷電話,方如今站起身,望向窗外。
一定有人在暗中相助板倉彌久,如果說警察局內部有鼴鼠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一直在觀察的那個人。
除了要調查這件事,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蔣進的失蹤像一塊巨石壓在方如今的心頭,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已經派出了這麼多人,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他低聲自語,語氣中滿是焦急與無奈。
想了想,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王韋忠的號碼。
電話那頭,王韋忠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如今,我們已經動員了所有能動的力量,正在全力搜尋蔣進的下落。你那邊有什麼新發現嗎?」
方如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我這邊也是一籌莫展。張組長那邊呢?他有沒有什麼線索?」
王韋忠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張組長對這件事也很上心,也正在加緊調查,但他那邊的情況也不樂觀。不過,你別太著急。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蔣進的。」
掛斷電話,方如今的心情並沒有絲毫好轉。
「蔣進啊,蔣進,你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