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遭遇滅口
半個小時之後,老大來到一個電話亭旁,事實上他對這玩意並不熟悉,甚至有種疏離感。
但想要聯繫僱主,就必須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笨拙地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像是心跳,一下、兩下……
突然,電話接通了,但傳來的卻是一個冷漠而陌生的聲音:「餵?找誰?」
老大的眉頭瞬間緊鎖,壓低聲音,用只有對方才能聽懂的暗語問道:「是我,找曹經理。」
然而,對方的回答卻如寒風吹過脊背:「什麼曹經理?這裡根本沒有這個人。」
老大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很快被壓抑下去。
他沒有再多言,只是狠狠地掛上電話,電話那頭的嘟嘟聲瞬間消失,仿佛連同他心中的某種希望也一同被掐滅。
闖蕩江湖數載,老大行事向來謹慎,信奉的便是「狡兔三窟」,時刻為自己留下多條退路。
無論是面對狡猾如狐的蔣進,還是背後深藏不露的僱主曹經理,他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時刻防備著被人算計。
蔣進那般輕易地透露出藏身之處,曹經理又豈是輕易會踏入他人設下的陷阱之輩?
只可惜啊,老大對曹經理的了解確實太少,這讓他在這場暗流涌動的較量中始終處於被動地位。
他不知道曹經理的真正意圖,也無法準確判斷蔣進後續會如何採取行動反制。
現在最讓他感到棘手的是,沒有與蔣進交易的籌碼。
十點鐘,老大才在茶館等到了人,但明顯不是之前跟他聯繫的曹經理。
「曹經理人呢,他怎麼沒來?」
「先不要問那麼多?你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這是一個個子矮小瘦弱的男子,最吸引人注意的是碩大的鷹鉤鼻子。
老大眉頭微皺,事情?
你還有臉問我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在談生意的時候,可沒有說蔣進是如此扎手的點子!
老子的老命差點都斷送在這個小警察的手裡。
鷹鉤鼻見老大不答話,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同時用眼神示意男子跟上他。
老大並不怕他,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更深的巷弄中。
鷹鉤鼻停下了腳步,轉身,目光如炬地盯著老大:「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晚才找過來?」
老大很不喜歡這這種盛氣凌人的模樣,雖然是公平交易,但五根小黃魚扔出來,未必有人會接這趟差事。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老大認為對方是求他們兄弟辦事。
「事情辦砸了,目標很難對付!」老大火氣很大,這讓他口乾舌燥,方才在茶館裡因為緊張地等待,竟然忘記喝口水潤潤喉嚨了。
鷹鉤鼻語氣帶著無法掩飾的不悅:「事情辦砸了?你這是在告訴我,我們花了五根小黃魚,就換來你這麼一句話?」
「那又怎麼樣?」老大梗著脖子,「你們……」
話還沒有說完,小腹就被槍口頂上了,老大臉色瞬間憋得通紅,卻還是掙扎著開口:「這真的不能怪我啊!那小警察太狡猾了,身手又好,把我們兄弟幾個都暗算了,兩個兄弟被他抓走了,我們幾個都受了傷。」
鷹鉤鼻冷笑一聲,將老大向後重重地推了一把,老大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狡猾?哼,我還沒遇到過真正狡猾的人。是你們太無能,又或是大意輕敵了,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老大躬著身子,雙手不停地擺動:「你這話可就冤枉我們了。我們真的是盡心盡力,但那傢伙警惕性太高,還逼著我們吃了進口的毒藥!」
鷹鉤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老大,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假。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進口的毒藥?你說說,他給你們灌了毒藥?」
老大連連點頭:「是啊。藥瓶子上都是洋人的字兒,我們看不懂。」
鷹鉤鼻張口就罵:「放屁!大晚上的你能看到洋人的字兒?」
老大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沒有看到藥瓶子上的字。
此時想起來,這件事確實有些荒謬。
但也是事出有因,誰敢拿自己的命賭啊?
當時的情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鷹鉤鼻的聲調愈發尖銳:「如此說來,你們非但未能擒獲目標,反而還損失了幾位兄弟?」
老大沉重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真是一群酒囊飯袋!」鷹鉤鼻憤怒地咆哮道,「我問你,是否將我們之間的秘密泄露給了他們?」
「絕無此事!」老大斬釘截鐵地回應,「我們兄弟多年在江湖上闖蕩,靠的就是『義』字當先。我們收取報酬,為人排憂解難,但出賣僱主這種卑劣行徑,我們寧死也不會做。」
鷹鉤鼻的眼神陰鷙如鷹,槍口緊緊抵著老大的額頭,冷冽的金屬觸感讓老大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敢妄圖欺騙我?信不信,我這一槍下去,你的命就沒了!」
老大的心臟狂跳,恐懼如寒冰般順著脊椎蔓延,但他的眼神卻未曾有絲毫動搖,咬緊牙關,硬氣地回應道:「有種你就開槍!老子就算此刻死在你槍下,也絕不會改口半個字!」
鷹鉤鼻的目光閃爍不定,終於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我就暫且相信你。但你要記住,我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下一次,這槍可就不會再留情了。」
老大終於鬆了一口氣,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鷹鉤鼻剛欲轉身離去,老大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等等,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鷹鉤鼻停下腳步,眉頭微挑,用槍管輕輕敲了敲老大的額頭:「說,什麼事?」
老大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蔣進……他懷疑我背後有其他人指使,而且,他讓我傳句話給你,讓你們找他就去漕船巷76號。」
鷹鉤鼻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如刀:「漕船巷76號?那是什麼地方?」
老大苦笑一聲,解釋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已經派人我的兄弟去踩點了,過了中午興許就會有結果。我早就說蔣進這個人很狡猾,他畢竟是個警察,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什麼,我估計這個地方是個陷阱,你們千萬不要去。」
鷹鉤鼻沉默片刻,隨後,他緩緩收起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我知道了。
說完,鷹鉤鼻轉身離去,消失在昏暗的巷弄中。
臨近十一點,老大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餓得前心貼後心,腳步略顯踉蹌地穿梭在人群中。
從昨晚到現在,他水米未進,餓得幾乎能聽見自己胃部的抗議。
目光四處搜尋,最終鎖定在不遠處的一家麵館上,那熱氣騰騰的景象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贖。
走進麵館,一股誘人的面香撲鼻而來,讓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大聲喊道:「老闆,來一大碗麵條,多放點肉!」
麵館里人聲鼎沸,食客們或低頭大快朵頤,或高聲談笑,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然而,等了許久,麵條卻遲遲未至。
他一連催了幾次,夥計總是帶著歉意的笑臉回應,卻不見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顯得格外難熬。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醒目刀疤的大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了老大的對面。
老大瞥了他一眼,心中隱隱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久,老大的麵條終於被端了上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接之時,那刀疤大漢卻突然出手,一把將麵條搶了過去。
老大愣住了,怒從心頭起,但他還是強壓下,儘量平和地說道:「嘿,這位兄弟,這是我的面。」
刀疤大漢嘿嘿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你說這是你的面就是你的面啊?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
說完,他拿起筷子,呼嚕嚕地吃著面,那滿足的神情仿佛在享受什麼山珍海味。
老大氣得咬牙切齒,但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選擇了忍耐。
坐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刀疤大漢將他的麵條一掃而光,自己只能不停地咽著口水。
終於,又一碗麵條被端了上來,老大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正準備大快朵頤,卻突然發現對面的刀疤大漢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先是眉頭緊鎖,接著捂住肚子,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一起,最後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絲,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一名食客壯著膽子上前試探其鼻息,繼而大叫:「死人啦!」
這一幕突如其來,嚇得周圍的食客們紛紛驚呼起來,麵館里頓時亂作一團。
老大也愣住了,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麵條,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急著吃下去。
這麵條里,顯然有問題。
他緩緩起身,準備趁亂離開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出門口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正是鷹鉤鼻,只見他正站在街角,目光陰鷙地注視著麵館里的一切。
老大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鷹鉤鼻的陰謀。
老大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自己叫的麵條早就被人作了手腳,刀疤大漢截胡,無意中竟然救了自己的性命,否則倒在地上橫屍當場的就是他了。
一愣神的工夫,鷹鉤鼻的身影已經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陰影在老大心頭徘徊。
老大心中一緊,不能就這樣讓鷹鉤鼻逃脫。
他猛地一咬牙,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向著鷹鉤鼻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很快鷹鉤鼻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視線中,街道兩旁的攤販和行人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老大的眼中只有前方那個不斷閃動的身影。
他加快了腳步,穿梭在人群中,時而躍過攤位,時而擠開擁擠的人群,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聲。
然而,鷹鉤鼻似乎對這片區域極為熟悉,他左拐右繞,總是能在老大即將追上的時候巧妙地躲進某個小巷或者店鋪中。
老大不甘示弱,緊追不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鷹鉤鼻就這樣溜走!
隨著追逐的深入,周圍的環境變得越來越陌生。
老大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破舊的街區,這裡的房屋破舊不堪,街道狹窄而陰暗。
但是,他並沒有放慢腳步,就在這時,一個轉角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正是鷹鉤鼻
!他似乎也沒想到老大會追得這麼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但是很快,他便恢復了冷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繼續奔跑。
老大怒吼一聲,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猛地撲了上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不斷拉近,老大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鷹鉤鼻回過頭來時,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鷹鉤鼻突然一個急轉身,鑽進了一條東西走向的狹窄小巷中。
老大緊隨其後,卻發現這個小巷竟然是一個死胡同!
他猛地剎住腳步,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從背後襲來,老大隻覺得脖頸一涼,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悄然抵在了他的後腰上。
鷹鉤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戲謔和冷酷:「哼,你以為你真的能追上我嗎?」
老大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與憤怒,喉嚨滾動,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為什麼要給我下毒?」
鷹鉤鼻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幾分嘲諷與自得:「你很聰明,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不過,事到如今,也就沒有瞞著你的必要了。」
他緩緩前傾身體,似乎在等待對方的反應,接著說道,「蔣進沒有抓到,留著你始終是個禍害。我可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麻煩。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保密者。所以,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