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答應指認

  第1029章 答應指認

  石原熏手中的小勺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這兩個人是方如今在臨城的好友,男的是警察。女的是個學生,有些背景。」

  他並未過多的解釋,但話語輕輕落下,卻如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板倉彌久心中的漣漪。

  板倉彌久愕然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真的嗎?他們……是方如今的朋友?」

  話語中帶著一絲顫抖,仿佛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石原熏點了點頭,笑容中帶著幾分得意:「沒錯,就是他們。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不是嗎?」

  實在是太巧了,以至於石原熏也是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板倉彌久對石原熏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如果是替自己墊付黃包車的車費算是小忙,那這次簡直就是送他一份大禮啊!」

  此時那對青年男女已經坐了下來,板倉彌久也趁機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多謝了,今天就以咖啡代酒,我敬你!」

  石原熏的笑容溫暖如初春的陽光,他輕輕舉起手中的咖啡杯,與板倉彌久那略顯激動的杯子輕輕相觸,發出一聲清脆而悅耳的聲響。

  「希望這兩個人對我們的工作有所幫助。」

  板倉彌久用力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對自己許下承諾:「那是必然的。這麼好的機會,若是被我們錯過了,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老闆,更無顏面對你!」

  石原熏見狀,輕輕擺了擺手,態度謙遜而誠懇:「言重了。你只需要對老闆負責,盡你所能完成任務就好。我嘛,不過是個臨時顧問,能幫到你也是我的榮幸。」

  板倉彌久卻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認真:「不只是顧問那麼簡單。這次任務,咱們兩個人是夥伴,要一起商量著辦。你的經驗和智慧,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

  「方組長,宮崎的傷勢在這個地方不容易治療,我建議還是轉移到醫院去。」

  顧清江在查看了宮崎的傷勢後提出意見。

  「這個我知道,但不是現在。」

  方如今否決了他的提議,宮崎雖然開口了,但也僅限於「先生」的住處,而且這個住址還是已經被放棄的。

  相信此刻板倉彌久已經猜到宮崎出事了。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錯失了大好的機會。

  宮崎還是很狡猾的,並未將情報全都吐出來,而是像是擠牙膏一樣。

  方如今當然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無非是想跟自己講條件罷了,看來自己給他展示的花樣還是不夠多。

  「走,咱再去見見這個宮崎。」

  宮崎的面色較之前好了不少,受傷的手指都被塗上了藥水並包紮起來。

  只不過,那些看守粗手粗腳的,在包紮的過程當中絲毫不顧及他的個人感受,幾乎又讓他嘗了一遍酷刑。

  房門被打開的一剎那,宮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一下。

  方如今進門便開門見山問:「宮崎,板倉逃了。你給我們的消息滯後了。」

  這個結果在預料之中,但宮崎還是苦笑:「他這個人一向謹慎,這是來南京第三次轉移了。」

  板倉彌久身邊的人當中,他是最為熟悉板倉彌久的了。

  「宮崎,你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即便板倉彌久再謹慎,你也一定會發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不是嗎?」

  在方如今兩道凌厲的目光逼視下,宮崎的身體微微顫抖。

  顧清江站在一旁,不失時機地道:「組長,我看宮崎對你那些未知的招數很感興趣。」

  宮崎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連連搖頭,眼中閃爍著恐懼與絕望。

  「不……不……」他的聲音顫抖著,幾乎是在哀求,「不要再來了,不要再來了……」

  方如今冷冷地看著他,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宮崎的恐懼正是他想要的。

  這傢伙到現在還存有幻想。

  「宮崎,你害怕了嗎?」

  「你害怕那些你未曾體驗過的招數,害怕它們會帶給你比現在更深的痛苦。」

  宮崎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未知的恐懼正一步步逼近他,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緊緊束縛。

  「但是,宮崎,」方如今繼續說,「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你告訴我們想知道的一切,要麼,你就準備迎接那些你害怕的東西。」

  宮崎沉默著,內心深處在激烈地掙扎著。

  以先生的警覺,基本上已經判斷出是被他出賣的了,即便他僥倖逃脫,將來也難以洗白。

  宮崎實在是心中痛苦糾結,幾番掙扎,最終抗不住方如今的壓力,吐露了實情,他無奈的說道:「我確實不知道他新的去處,不過就在一個月之前的一個周五下午,我曾經看到過他曾經買過一份當天的金陵晚報,那天的報紙一大早就賣完了,而他當天跟我說並沒有出門。」

  方如今道:「你是說他騙了你?其實那報紙就是他出門的時候買的?」

  宮崎暗道,果然是聰明人,不用點就透:「不錯。而且他是頭一天晚上出去的。」

  方如今催促:「這只能證明他出過門,但我需要的是具體的地址,報紙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趕緊說說。」

  「報紙包過油贊子,而且是劉麻婆家的油贊子。」

  油贊子又稱為麻花,相傳很久以前,大營一帶毒蠍橫行,人們為了詛咒,每年陰曆二月二,家家戶戶把和好的面拉成長條,扭作毒蠍尾狀,油炸後吃掉,稱之為「咬蠍尾「,久而久之,這種「蠍尾「就演變成今天的麻花。

  方如今疑惑地問道:「即便是包過油贊子,你怎麼證明是劉麻婆家的油贊子的?」

  宮崎勉強地笑了笑:「其實我和先生都有共同的愛好,喜歡吃一些糕點。而先生的最愛就是油贊子,並且對用料和製作手法頗為挑剔。遍觀整個市區,也只有劉麻婆家的油贊子才能入他的法眼。」

  「劉麻婆家的油贊子?具體的地址?」方如今眼神一緊,急聲追問。

  「四牌樓!」

  「四牌樓?」

  顧清江在一旁道:「不錯,宮崎說的沒錯,劉麻婆家的油贊子店就開在四牌樓的那條街上,有時候我路過的時候也會去買些吃,味道的確不錯。」

  聽顧清江這麼說,那事情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不過他還是再次向宮崎確認問道:「你說的是實話?」

  宮崎點了點頭,無力的解釋道:「我也去那裡吃過,報紙上的味道絕對是劉麻婆家的油贊子味道。我的住處也有他們家的油紙,沒來得及扔,不信,你可以找搜查的人問問。」

  一旁,顧清江點頭表示宮崎說的沒錯。

  聽到這話,方如今終於相信了宮崎。

  板倉彌久的新住處距離原來的住處不會太近,最有可能是乘坐黃包車往返,而油贊子極有可能就是在坐車之前買的。

  基本上可以斷定,他過夜的地方離劉麻婆家的油贊子店路程不會太遠。

  從住處出來,慢悠悠地走著,順路買點喜歡吃的東西,這種情況比較符合常理。

  想到這裡,他對宮崎說道:「我對你剛才的表現很滿意。作為獎勵,我打算獎勵你去吃油贊子,如果湊巧的話,也許會和板倉碰面。」

  「這不可能,我做不到,你還是殺了我吧!」這一次宮崎連連搖頭,斷然拒絕,他之前所以把板倉彌久說出來,一方面是確實受刑不過。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板倉彌久素來機警,聞到危險的氣息肯定立即轉移,諒對方也追查不到,可是如果讓他親自去把自己的恩師抓回來,他真做不到。

  「你……」

  方如今眼中凶光四射,正要再行威脅壓迫,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一味的逼迫,對方假意答應,可到最後出工不出力,也是麻煩。

  要知道板倉彌久的資歷雖老,但特務處都沒有此人的任何資料,外人並不知道他的容貌,沒有了宮崎的幫助,自己這些手下盲人摸象,是根本無法找到板倉彌久的。

  於是他的臉色一緩,和聲說道:「那好,我們各退一步,我們暫時先不動他,只是看看誰跟他接觸。如果他的運氣足夠好的話,會想辦法擺脫我們的。」

  「這……」

  方如今感覺宮崎還想跟自己談條件,面色漸冷:「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各退一步。我退了,你若是不退步,是不是就有點太不識抬舉了?」

  宮崎的腦袋耷拉了下去。

  「宮崎,其實你很清楚,這都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田地,再猶猶豫豫、反反覆覆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宮崎的腦袋耷拉的更低了,這是在委婉地告訴自己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他不願意接受,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特高課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他這個叛徒。

  「宮崎,我可以答應你,十日之內,絕對不會動板倉的。但是十日之後,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聽到方如今這麼一說,宮崎的心頭頓時一松,他明白方如今的意思,用先生作為誘餌,將這條線上的情報人員一網打盡。

  和直接抓板倉彌久,這倒是可以接受的,板倉彌久對於他來說亦師亦父,恩深義重,如果能夠保全師徒情誼,不至於師徒反目,當然是求之不得。

  至於別的人,如今已經淪落至此,自身尚且不保,哪裡還顧的上不相干的旁人。

  十天的時間,足夠板倉彌久做好相應的準備了,宮崎當下就點頭答應道:「好,一言為定,你們在十日之內一定不要動他。」

  方如今直截了當道:「你要跟我們去現場指認。但是,我警告你,若是敢動什麼歪腦筋,我就立即抓了板倉彌久,讓你們兩個面對面的好好敘敘舊情。」

  這簡直就是在要宮崎的命,他有何臉面見板倉彌久,氣憤不已:「你……」

  「我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方如今伸出手指在宮崎的眼前擺了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有什麼醜話都說在前面,不會給你來突然襲擊。或者,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就是不搞不教而誅那一套。」

  宮崎將頭偏到了一旁:「希望你不要言而無信!」

  「這是自然!現在我給你一些時間,向我的同事詳細描述一下板倉彌久的外貌特徵,以及他的喜好等等。」

  宮崎扭過頭,怒目圓睜:「什麼?你不是答應十天不對他動手嗎?」

  「沒錯,我是說過。但是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換做是你的話,是不是也會這麼安排?」

  一聽這話,宮崎頓時焦急萬分,要不是他在脅迫之下,說出了先生的下一個可能藏身的地點,方如今也不會讓他當面去指認。

  所以他對這個對自己幫助很大的板倉彌久是極為愧疚,即便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想讓先生因此而受到牽連。

  如今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硬氣的話是說不出來的,只能求情。

  可是還沒有等他求情的話出口,方如今就揮手打斷,繼續說道:「你要保證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板倉彌久,他的外貌特徵和其他行為習慣對我們而言非常的重要。如果行動成功的話,我自然會信守十日之約。不然,你很快就會和他在這裡相遇。」

  說完,方如今沒有給宮崎說話的機會,讓顧清江留下來跟進這件事,自己則是轉身出了牢房。

  牢房裡的宮崎看著方如今的背影,嘴唇蠕動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只能長嘆了一聲,心情複雜之極。

  地上,戴建業聽方如今講述了方才發生的事情,開口問:「組長,真的答應十天不動板倉彌久嗎?」

  方如今搖搖頭:「哼,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宮崎這個人,狡猾多端。而且,我看出來了,他和板倉彌久之間關係的確不一般,我們不能完全相信他。」

  戴建業的神色更加凝重,顯然對方如今的決定感到困惑,忍不住問道:「可是,十天是不是有些太長了?板倉彌久若是被打草驚蛇了,我們豈不是……」

  「所以,」方如今打斷了戴建業的話,「為了保險起見,在指認的時候,我要你寸步不離地守在宮崎身邊。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在你的掌控之中。」

  他打算先派人在四牌樓一帶摸摸情況,將範圍縮小一下兒,最好是能夠確定板倉彌久的落腳點,然後再選個合適的地方遠距離觀察指認,這樣做是最為穩妥的。

  戴建業聞言心中稍安,可是擔心依舊存在:「組長,在找到了板倉彌久的行蹤之後,要不要派人一直盯著他,可不能讓這條大魚從咱們的手中溜了!」

  「這個需要我們好好計劃一番了。一會兒等顧清江上來了,咱們幾個在一起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