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錚。」梁安帝向著裴玄錚看去。
「微臣在。」裴玄錚斂下眼眸,向著梁安帝拱起手。
「江夢舒是你的妻子,卻公然污衊朕的妃子,依你之見,該當何罪?」
「皇上,臣婦並沒有污衊,」江夢舒聽了這話,眼中頓有慌亂之色閃過,「臣婦沒有污衊江雪寧,她的確與裴玄錚有私情,皇上……」
「來人,將她拖下去。」梁安帝皺了皺眉,向著身旁的內侍吩咐。
很快有人拉住了江夢舒的胳膊,並堵住了她的嘴巴,將她帶出了元和殿。
殿中只剩下了梁安帝,裴玄錚,江雪寧三人。
梁安帝似乎有些累了,在寬大的龍椅上微微換了個姿勢,又是淡淡問了句,「裴玄錚,你怎麼說。」
「回皇上的話,」裴玄錚聲線清朗,「微臣與江氏新婚不久,便一直忙著兵部的事,是微臣忽略了她,才會讓她鬧出這些瘋話。」
裴玄錚抬眸向著梁安帝看去,「江氏驚擾聖駕,玄錚也有責任,還請皇上責罰。」
梁安帝微微頷首,「你肯擔當,還算不錯,她畢竟是江家的女兒,又是你的新婚妻子,你且帶回去嚴加看管,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
「多謝皇上開恩,微臣在此替江氏謝過皇上。」裴玄錚深深一揖。
「行了,你下去吧。」梁安帝衝著他微微擺了擺手。
「是,微臣告退。」裴玄錚站了起來,離去前他的目光一轉,卻是向著江雪寧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暗如鷹隼,江雪寧剛迎上他的視線心裡就是微微發緊,她很快側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咳咳……」梁安帝的咳嗽聲響起。
江雪寧收斂心神,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梁安帝面前。
梁安帝接過茶碗,順勢握住了江雪寧的手腕。
江雪寧大驚,抬眸向著他看去,「皇上?」
「你不用怕朕,」梁安帝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容,將茶碗從她手中接過放在桌上,仍是握著她的手不願鬆開。
江雪寧顧不得是否會將梁安帝惹惱,用力掙開了自己的手,她低著眉眼不敢去看梁安帝,只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梁安帝只以為她是害羞,倒也不以為意。
「朕已經給了你時間,江雪寧,你還不願進宮麼?」
梁安帝的嗓音溫和,可其中卻蘊著迫人的威勢,聽著他這一句話,江雪寧只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曾幾何時,她生怕自己會與長兄做出亂了倫理綱常的事兒,為了逃脫江雲馳,她答應了太后入宮伴駕。
可如今……她心裏面已是有了江雲馳的影子。
「皇上,臣女不敢欺君,臣女的確不願入宮。」江雪寧向著梁安帝跪了下去,她不願欺君,也不能欺瞞自己。
「哦?」梁安帝的臉色微微沉了下去,他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少女,低聲問道,「為什麼?」
江雪寧沉默了,她要如何說呢?難道要告訴皇上,自己愛上了江雲馳嗎?
她的義兄,父親的政敵。
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如今逃亡在外的階下囚。
江雪寧輕輕閉了閉眼睛,「臣女自幼為祖母撫養長大,如今百日之期已過,臣女只願能為祖母守孝三年,以全了祖母的撫育之情,還求皇上成全。」
「守孝三年?」梁安帝微微搖頭,他彎下身,不由分說的將雪寧扶起,「江雪寧,若朕的身體康健,朕不介意等上三年。」
「可是朕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所以江雪寧,你進宮吧,朕希望你能陪在朕身邊。」梁安帝的眼神溫和而深邃,嗓音中卻透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決。
前往北胡的路程遙遠而漫長。
一件破敗的酒肆中,掌柜的亦是上了年紀,只彎著腰將一壺酒送上了桌。
那桌前坐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他披著黑色披風,風帽掩住了大半的面容,眉宇處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打開了酒壺,剛要為自己斟一碗酒,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向著酒肆駛了過來。
他放下了碗,一語不發的握住了腰間的佩刀。
很快,馬蹄聲越來越近,自馬背上下來風塵僕僕的青年,快步趕到那男子身邊跪了下去。
「大將軍!屬下總算追到您了。」阿勝聲音沙啞,眼中滿是激動之色。
「你怎麼來了?」江雲馳皺起了劍眉。
「懇求大將軍帶著屬下一道潛入北胡!」阿勝聲音堅決,向著江雲馳拱起手。
「我和你說的清楚,去她身邊,守著她,護著他,阿勝,這件事我只能交給你。」江雲馳傾下身握住阿勝的肩頭,黑眸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去告訴她,我很快就會回去接她。」
「大將軍,您孤身闖入北胡,不亞於進入龍潭虎穴,您讓阿勝跟著您去吧!」阿勝還期盼著江雲馳能夠改變心意。
「這是命令。」江雲馳低低的喝出了幾個字。
「是。」阿勝的眼眶紅了,只深深拜了下去,「此行兇險,還請大將軍一切小心。」
「我知道,快起來。」江雲馳扶起了阿勝,低聲叮囑,「記著我的話,替我保護她。」
「將軍放心,哪怕屬下豁出命,也會保住雪寧小姐周全。」阿勝的聲音十分果決。
「好,」江雲馳拍了拍他的肩,斟了兩碗酒,與阿勝一飲而盡。
江府,西樓。
「三日後,皇上就會派禮官來接你入宮,此番雖然不會再行冊封禮,但皇上已是昭告文武百官,特意輟朝一日,親自迎接你入宮。」
江守之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對著女兒的背影開口,「皇上此番給足了江家顏面,也給足了你顏面,這兩日你便好生將養著,等著禮官來接你。」
江守之語畢欲走。
「父親。」江雪寧向著江守之的背影喚出了兩個字。
江守之停下步子,回眸向著女兒看去,就見江雪寧站起了身子,對著他定定的吐出了一句話來——
「我和哥哥,都是您的棋子嗎?」
江守之微微皺起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怨怪父親?」
「當日是你自願入宮,父親可曾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