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門外有些不合時宜的傳來一道男聲。
江雲馳手勢輕柔的將雪寧放在了榻上,「是阿勝,我出去看看。」
他離開了房間,果真見阿勝在外面等著自己,那個模樣似乎是有要事要和自己稟報。
江雲馳心裡有些自嘲,這些日子沉溺在兒女私情中,就連軍中的軍務都險些要荒廢了。
「什麼事?」他走遠了些,不願讓自己和阿勝的談話驚擾了江雪寧。
「大將軍,」阿勝壓低了聲音,靠在江雲馳耳旁吐出了一番話。
江雲馳眸心微變,「他還是要讓寧兒進宮?」
阿勝點了點頭,「正是,聽王公公說,太后娘娘並不贊同此事,可皇上執意如此,皇上說……冊封詔書已下,若不接雪寧小姐進宮,只怕會耽誤了雪寧小姐。」
江雲馳冷笑,他沒有說話,一雙黑眸深黑,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將軍,屬下知道您心悅雪寧小姐,可是此事您一定要三思,」阿勝忍不住勸道,「封妃詔書已下,您這是在和皇上搶人,是大逆不道啊!」
「那便大逆不道吧,」江雲馳的聲音冷靜到了極點,「我為他衝鋒陷陣,擴大疆土,他卻想奪走我的愛人?」
「大將軍,皇上並不知曉您的身世,您也千萬不能告訴皇上您不是江家親子,若您的身世真被皇上知曉……」
「我的身世?」江雲馳輕笑,「你也覺得我是北胡人?」
阿勝心裡一驚,曉得自己說錯了話,頓時不敢出聲。
「告訴我,」江雲馳的黑眸陡然變得冷厲,一舉攥住阿勝的衣領,「就憑一個瘋婆子的幾句話,你就認為我身體裡流著北胡人的血?」
「大將軍……」阿勝的聲音顫抖,「屬下,屬下沒有這個意思……」
「我江雲馳無父無母,皇上若覺得不可將兵權交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我可以上交兵權,但我要和她在一起。」江雲馳的黑眸炯深,低低的喝出了一句話來。
江雪寧的身影站在門後,她並不是故意要去偷聽他和阿勝的對話的,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玉佩,那是他剛才落下的。
她追出來想要還給他,卻聽見了那句讓人心驚肉跳的話,北胡人?他怎麼會和北胡人牽上關係?
夜色靜謐。
「玄錚見過大人。」
一身勁裝的男子進了暗閣,向著江守之拜了下去。
「玄錚啊,快起來,」江守之的臉上露出笑意,向著裴玄錚招了招手。
裴玄錚無聲的上前,在江守之對面坐下。
江守之含笑點頭,「待明日,可就要改口喚岳父了。」
裴玄錚也是勾了勾唇,「大人說的是。」
江守之拿起眼前的茶盞微微啜了一口,閒談家常般的問了句,「事情如何了?」
「派去的人已經和北胡王取得了聯繫。」裴玄錚壓低了聲音。
「此事一定要小心,江雲馳不好對付。」
裴玄錚不置可否,他看著眼前的江守之,卻是言了句,「大人手中的這把寶劍跟隨大人多年,又一直所向披靡,大人當真能捨得?」
江守之握著茶盞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沉默片刻,將那茶盞放下。
「不瞞你說,到底養了這麼多年,若他能一直為我所用,我對他又何嘗不會有父子之情?」
「但我沒想到他會生出這樣的心思,說來可笑啊,這樣一個所向披靡的人竟會沉溺於兒女情長,他偏偏喜歡上了我的閨女。」
語畢,江守之很快念起裴玄錚明日便要與江夢舒成婚,遂是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寧兒。」
裴玄錚沒有出聲,唯有手指在桌下不由自主的攥緊。
「他大可以用自己的戰功,或是他手裡的權力來和我做一個交易,可他沒這樣做,他居然生出了明媒正娶的念頭,你說他是不是蠢?」
江守之唇角浮起一絲譏笑,「有了這種念頭,他便要探尋自己的身世,不然的話,他依然會是我手裡最好用的一把劍,我又怎捨得捨棄他?」
說到這,江守之搖搖頭,長嘆道,「如今說這些都已無用,他已經尋到了眉目,若再讓他查下去,他難免不會找我報仇。」
裴玄錚低低的說了句,「大人放心,玄錚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江守之點了點頭,「你身在王族,定是明白一些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個乾淨。」
「是,江雲馳這些年在北疆的根基穩固,等將他的身份公布於眾,不管大梁還是北胡,都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語畢,裴玄錚看著江守之的眼睛,又是靜靜地說了句,「而大人此番大義滅親,亦可解丁憂之圍。」
江守之眼底有滿意之色閃過,「這世上懂我之人,還是賢婿你啊。」
「聽說那孩子已經被皇上接進了宮,只怕不日就要被立為皇嗣了。」
裴玄錚聞言,起身向著江守之深深一揖,「皇上疑心甚重,待蟒兒入宮,只怕皇上會對玄錚生出忌憚之心。」
江守之微微笑了,「你放心,自明日後,你便是我江家的女婿。」
「多謝大人。」裴玄錚聲音冷靜,又是向著江守之行了一禮。
「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明日還要做新郎官。」江守之開口。
「是,那玄錚先行告退。」裴玄錚神色恭謹,待轉身後,他微微抬眸,眼中有暗光閃過。
江府。
江雪寧是在天黑後回來的。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毓英的眼圈紅紅的,衝上前抱住了雪寧。
江雪寧莞爾,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才走多久啊,你就像十年八年沒見過我一樣。」
毓英吸了吸鼻子,「小姐,我去求過阿勝,讓他給大少爺帶話,讓我去將軍府伺候您,可阿勝一次也沒回復過我。」
「沒關係,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等以後不管我去哪兒都把你帶著,好嗎?」
毓英聽了江雪寧的這般保證,方才點了點頭,但還是依偎著自家小姐,仿佛生怕自己一個眨眼,江雪寧又會不見了似的。
江雪寧忍俊不禁,她換好了衣裳,與毓英問道,「毓英,我走的這些天,府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