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唯有抗旨一條路可走

  江雪寧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深黑的眼眸。

  是江雲馳。

  「你怎麼進來了……」江雪寧的嗓音嘶啞,說起話來一陣陣的疼。

  「先別說話,你在發燒。」江雲馳的聲音低沉,眼瞳中蘊著憐意。

  他端起了湯藥,「來,先把這藥喝了。」

  江雪寧側過臉,躲開了他的手。

  江雲馳見狀,低低的說了句,「我有的是法子能讓你喝下這碗藥,寧兒,別逼我。」

  江雪寧輕輕閉了閉眼睛,她什麼也沒有說,十分順從的由著他將那一碗藥餵著自己飲下。

  「琅兒是誰?你夢裡一直在喊這個名字。」待江雪寧喝完藥,江雲馳又是問出了一句話來。

  江雪寧卻已經閉上了眼睛,不願去回答他的話。

  江雲馳沒有再勉強,只為她將被子掖好,他在一旁守了許久,一直到江雪寧又一次陷入了夢鄉,江雲馳方才起身,緩步離開了她的屋子。

  「大將軍,皇上召您進宮一趟。」

  待江雲馳進了書房,未幾便有侍從前來稟報。

  江雲馳想起北疆戰事結束後,梁安帝曾與他提起過開府的事宜。

  他雖還未成家,但居於高位,又手握兵權,也的確不宜與江府的人同住了。

  江雲馳入了宮,梁安帝果然與他提起了開府的事,只將東安街一處豪宅賜予了他,充作大將軍府。

  江雲馳謝了恩,梁安帝唇角含笑,抬手示意他起身。

  「雲馳啊,這開府後,府邸也不好空著,也需要一個女主人來打理。」

  梁安帝聲音溫和,「朕之前就和你提起過,朕的小妹新安公主今年剛滿十八歲,朕倒是想做個媒,若你們當真有這個緣分,咱們君臣之間也能更親了一層,你看如何?」

  「皇上,新安公主乃金枝玉葉,可末將已有心儀之人,實在不能委屈了公主。」

  「哦?」梁安帝蹙蹙眉,但很快釋然,「你說的是許家的千金吧,朕聽說你家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她,不過許家雖然是清貴之家,但配你還是稍微差了些意思。」

  「皇上……」江雲馳還欲再說。

  「雲馳,」梁安帝聽出江雲馳有回絕之意,不由得沉下了面容,「朕之前有意接你妹妹入宮,你拒絕,今日朕有意將自己親妹許給你,你亦是拒絕,怎麼,你就這般不甘願與皇室結親嗎?」

  「末將不敢。」江雲馳掩下了眸子,「只不過祖母剛去世不久,末將實在無心理會自己的婚事,還請聖上體恤。」

  這倒是一個絕佳的藉口。

  梁安帝沉默半晌,道,「朕自然體會你如今的心境,不過按著大梁習俗,家中有親人去世,百日內亦可成親。」

  「是,但只怕過於倉促,會委屈了公主。」江雲馳滴水不漏。

  梁安帝蹙了蹙眉,終是與他擺了擺手,「行了,這件事容後再議,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江雲馳向著梁安帝行了一禮後,轉身後,目光瞬間暗了下去。

  清晨。

  江守之仍是一身白衣,正站在窗前望著廊下的畫眉鳥出神。

  按著大梁的律法,在朝中為官者,但凡遇見父母去世,必丁憂三年。

  江守之雖貴為太傅,卻也不得不依著律法行事,如今他已是賦閒在家,明面上不再過問朝堂之事。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江守之轉過身,看著緩緩走來的義子,江守之面色微霽,「雲馳,是你。」

  「父親。」江雲馳仍是俯身行了一禮。

  江守之點了點頭,「開府的事辦的如何了?」

  「一應物事都已置辦了齊全,可隨時入住。」

  江守之聞言,眸心浮起幾分複雜之色,他望著眼前的義子,微微頷首,「真是時光如梭,一眨眼,你都可以獨自開府了。」

  「孩兒不敢忘記父親的栽培,若沒有父親,又如何能有孩兒的今天?」江雲馳目光深沉,聲音中滿是誠摯之情。

  江守之的眼中浮起一絲滿意之色,他輕輕拍了拍江雲馳的肩,嘆道,「你從涼州回來,便趕上了老太太的喪事,父親也沒來及和你好好說說話,雲馳,你不會怨父親吧?」

  「父親說的哪裡話,雲馳已不是三歲小兒,又怎能不理解父親為祖母治喪的辛苦?」

  江守之眼中的滿意之色更是深了一層,就連唇角也是透出幾許笑意,「父親還沒問你,這次前往涼州事情辦的如何?」

  「幸不辱命,涼州城的布防情況我已如實上報皇上知曉。」

  江守之頷首,眼中陡然有精光閃過,他伸出手逗弄著籠中的畫眉鳥,閒話家常般開口,「雲馳啊,在涼州可曾遇見過什麼人?」

  江雲馳想了想,說,「父親為何這樣問?涼州荒涼偏僻,孩兒並不曾遇見什麼人。」

  江守之感慨,「你與北胡人結下的梁子太深,而涼州又已接近北胡,父親是擔心你的安危。」

  「孩兒明白,還請父親放心。」江雲馳微微一笑。

  「將軍。」

  看見江雲馳出來,阿勝很快趕了過來。

  「怎麼樣了?」

  「蕭雲和和花鳳仙都已按您的吩咐安置好,不論江守之的人如何查找,也必定不能找到二人的下落。」阿勝低低的開口。

  江雲馳點點頭,「做的不錯。」

  「將軍,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祖母新喪,皇上有意在百日內讓我尚主。」

  「將軍!」阿勝大驚,「尚主後北疆的兵權還能在您手裡嗎?」

  在大梁一直有不成文的規定,駙馬並不可掌握實權,亦不可掌有兵權,大多是在朝中掛個虛職,領份餉銀罷了。

  「北胡才剛太平不久,皇上就想讓您尚主,這……」阿勝有些焦急。

  「他也只是這麼一說,未正式下旨之前,一切都還沒有定數。」

  「那若是皇上執意如此,將軍,您心中有何打算?」

  「若聖上執意如此,」江雲馳眸光一沉,「那便唯有抗旨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