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琅兒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蟒兒,快去給爹爹磕頭,叩謝爹爹的救命之恩。」

  趙茹茹唇角含笑,牽著裴幼文站在裴玄錚面前。

  聽著母親的話,裴幼文剛要向著裴玄錚跪下,裴玄錚已是伸出手將孩子扶了起來。

  「爹爹……父王?」裴幼文抬眸向著父親看去,在那一聲「爹爹」之後,很快改了稱呼。

  「蟒兒無需改口,還像以前一樣喚爹爹便可,」裴玄錚看著孩子的眼睛,透過裴幼文的五官,卻仿佛看見了另一個孩子,另一個年歲更小,與他無緣的孩子。

  「日後也無需對我行此大禮,你是我的孩子,父親救孩子,是理所應當的事。」

  聽著裴玄錚的這番話,裴幼文眼中頓時浮起一股孺慕之情,他看著裴玄錚,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父王不讓孩兒行禮,是父王心疼孩兒,孩兒與父王行禮,是感念父王捨身相救孩兒。」

  裴玄錚眼中有欣慰之色划過,他點點頭,「起來吧。」

  「蟒兒,你先跟著嬤嬤下去,爹爹有些話要與你母親說。」

  「是,爹爹。」裴幼文很聽話的隨著嬤嬤離開了內殿,只剩下裴玄錚與趙茹茹兩人。

  「王爺?」趙茹茹試探般的吐出了兩個字,有些摸不准裴玄錚要與自己說些什麼。

  「趙茹茹。」

  就在趙茹茹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裴玄錚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妾身在。」趙茹茹收斂心神,很快與裴玄錚微微福了福身子。

  裴玄錚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顎,讓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告訴我,琅兒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他的眼眸烏黑而深沉,緊緊地盯著她。

  趙茹茹眼瞳一震,她很快壓住了自己眼中的驚訝,故作茫然的問道,「王爺,妾身不知道您在說什麼?誰是琅兒?他死了嗎?」

  「你不要與我裝,」裴玄錚加重了力氣,盯著她的眼睛,「我讓你與我說句實話,琅兒的死究竟與你有沒有關係?」

  趙茹茹吃痛的皺起了眉,她的眼淚盈盈,迎上了裴玄錚的目光,卻是一口咬定,「妾身真不知道您口中的琅兒是誰,更不知道王爺為何要將此人的命認在茹茹身上!」

  「好,你不承認,」裴玄錚點點頭,唇角浮起一絲譏笑,「二月初七那天,按例王室子弟都要去往西陵為祖宗上香,可那一日你不許蟒兒前往,因為前世,蟒兒便在那一次受了風寒,險些丟了小命。」

  「五月初九,東臨太守上供了長生果(花生),宮中膳房用長生果做了膳食,你將旁的菜全都留下,卻唯獨讓人撤下了長生果,因為前世的這一天,蟒兒吃了長生果後上吐下瀉,渾身長滿了疹子。」

  「你若不知曉前世,又怎會知曉他會受風寒,又怎會知曉他會對長生果過敏?」裴玄錚的眼中一片森然,「要不要我再說些別的?趙茹茹。」

  趙茹茹的眼淚漸漸止住了,她看著裴玄錚的眼睛,曉得他已是認定了此事,不論她如何狡辯,裝作懵懂,他一旦認定的事,都絕無更改的可能。

  趙茹茹的心慢慢的涼了下去,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她小心翼翼的走著每一步,算計著每一步,這一生江雪寧沒有入宮,裴玄錚也沒有當上皇帝,她一直都覺得,這輩子和上輩子是不一樣的。

  她的兒子當上了皇帝,只要她足夠小心,她一定能走到那一天,她一定能當上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

  可現在……看著裴玄錚那雙蘊著憎惡與殺意的眼睛,趙茹茹忍不住的笑了,她算計了一切,卻唯獨沒有算出來,裴玄錚居然也有著前世的記憶!

  還是說,他竟與自己一樣,也是重頭來了一回?

  「裴玄錚,」趙茹茹自唇間吐出了三個字,索性連名帶姓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許是多年來唯唯諾諾的習慣了,在連名帶姓喊出他名字的剎那,竟是說不出的痛快。

  「你居然也回來了?」趙茹茹咯咯地笑,「這也太荒謬了,你說老天爺到底在做什麼?」

  「我以為是老天爺厚待我,所以給了我一個重來的機會,可你居然也重生了,」趙茹茹笑出了淚花,「那我又何必重來這一次?」

  「你忘了嗎?」趙茹茹握住了裴玄錚的胳膊,「江雪寧死了後,你痛苦的幾乎發狂,你殺死了我,你已經把我殺了,你已經為你心愛的女人心愛的兒子報過仇了,我若不死,又怎能回來?」

  「你還來問我做什麼?」趙茹茹大笑起來。

  裴玄錚冷冷的看著她,他並未告訴她自己對於前世只有那些夢,那些或清晰,或迷濛的夢。

  而那些夢,都在他從前線趕回來,看見宮中上下掛滿白幡的那一刻終止。

  他不知道自己後來做了什麼,也不知道後來發生過什麼,每一次夢見那些滿目的白,他的胸腔中都會湧來一股噬心般的痛楚,讓他一次次的從那些夢中驚醒。

  「裴玄錚,我跟你多年,我雖未你裴氏族譜,可我們卻是拜過堂的,我才是你的妻子!」

  趙茹茹眼中滿是怨恨,「是你貶妻為妾,你迎娶高門貴女,還要將她的兒子立為儲君,你何曾為我和蟒兒想過?」

  「我為何不能殺她?我為何不殺她?」趙茹茹形如瘋魔。

  「當真是你!」裴玄錚怒極,他上前握住趙茹茹的肩膀,對著她低吼,「你有怨有恨只管衝著我來,你為何要對稚兒下手,寧兒又有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有何對不起我的地方?」趙茹茹冷笑,「憑什麼她出身顯赫,憑什麼她仗著出身就可以輕而易舉搶走了我的一切?」

  「我嫁你,她也嫁你,我生兒子,她也生兒子,憑什麼她為妻我為妾?」趙茹茹眼瞳血紅,恨得落下淚來。

  「又憑什麼她的兒子為王,我的兒子為蟒?裴玄錚,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憑什麼?」

  「樁樁件件,全都是她對不起我,」趙茹茹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喊出了一句話,「我憑什麼不可以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