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捨命救相柳

  小夭醒來時,躺在巫王為相柳設的陣中,巫王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可還要堅持?」

  小夭堅定地答:「堅持!」

  於是巫王又取了小夭的第二碗心頭血,這次血還沒有取完,小夭便昏了過去。

  十天,巫王在陣中連續取了小夭三碗心頭血。十日之後,陣成。那顆九瓣雪花珠如今在三碗心頭血的餵養下,影影綽綽的勉強變出個人形。

  但能否成功救回相柳,還要看那縷微弱的妖魂是否有求生的意念。

  巫王將相柳安置在自己的密室之中,陣法如同一個黃金罩子將虛幻的人影保護在裡面。一旁的榻上躺著的是為救相柳而失血昏睡的小夭。

  每日只有啞巴巫醫進出密室餵小夭服下湯藥。小夭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不似往日那般有力,雖不至於像梅林虐殺時一樣虛弱,可這種虛弱卻讓她睜不開眼。

  不知道又過了幾日,在巫醫餵自己服下第六次湯藥時,這日巫王來到密室。

  她能聽到巫王對相柳說話:「九頭妖怪,陣法如今已成,這姑娘為了救你,取三碗心頭血傷了元氣,至今還未甦醒,以後每月還要再以心頭血餵養你,總共要七七四十九碗,你可莫要辜負她呀。」

  小夭不知道巫王為什麼對相柳這樣說,這可把小夭給說害羞了。她在心裡大喊,別說了別說了,什麼辜負不辜負的,我又不是為救我的情郎,只是朋友之意,讓我不能見死不救。

  不知道又過了幾日,小夭感覺心跳似乎增強了一點,她開始嘗試著努力睜開眼。可惜她沒有成功。

  她能聽見也能感受到,可卻醒不過來。就這樣不知道躺了多久,每當感覺自己的心跳稍稍有力時,她的心就被人用刀子剜開,痛的她要碎裂。小妖不明白,既然醒不了,為什麼還要有知覺呢。

  突然有聲音說話。

  「取心頭血,在你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療效才會更佳。」是巫王,小夭覺得巫王在,她和相柳便會有救,這樣一想,心頭的痛楚好像也沒剛才那麼劇烈了,她想笑,嘴角卻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救九頭妖,清醒狀態下血才更活躍易動,這能令他感受到你想讓他生的意念,增加他生的機率。待你醒了,也要陪他多說說話,這會縮短他重生的時間。」

  原來如此,那就讓我的意識清醒著吧。小夭在心裡回答巫王的話,

  我想九頭妖能快點活過來。但是我什麼時候能醒呢?醒了我才能多給相柳多說話,你不是說這樣對他重生有利嗎?

  「可是你靈力低微,如今每月還要再取一碗心頭血,已傷了元氣,暫時難以甦醒,不過等相柳用過你四十九碗心頭血後,或許你能甦醒。」

  小夭心中竊喜,還好,只是四十九碗,不過才短短的四年而已,比起相柳當年海底所用的三十七年,小夭感覺自己簡直是占了大便宜。

  自從小夭不告而別,瑲玹便在大荒內秘密派遣了無數的高手找尋小夭,璟也通過商隊查詢小夭下落。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這日璟忽然想到,或許小夭會去赤宸在百黎為她們母女建的家看看,於是璟便帶了兩位侍從乘坐騎去了百黎族。

  巫王感知有外族來訪,提前將相柳和小夭所待的密室外又設了一層屏障。

  璟向來彬彬有禮,對巫王更是尊敬有加,巫王能現身,璟十分感激。璟先向巫王恭敬地行了一禮:「未經准許,便隨意叨擾,是晚輩之過。」璟弓著腰,巫王見青丘族長這般謙遜有禮,當即扶他起身。

  「不知青丘公子來我百黎族是為何事?」

  「實不相瞞,晚輩的未婚妻已經失蹤四年之久,找遍大荒都不曾尋得蹤跡。今日特意向巫王請教,能否得知她身在何方?」

  巫王眉梢一挑,看著璟閉口不答。

  璟再次弓腰行禮:「請巫王賜教!」

  巫王抬手,扶璟起身。

  「非吾不言,實乃緣來緣去皆為命數,公子勿強索之,靜心以待可矣。」

  璟眼中的希望一瞬間消散,整個人悵然若失起來。靜默良久,璟行禮離去。走到院中央時,感覺這房子有些古怪,便回首多看了一眼。

  院落看似平平無奇,可璟就是感覺哪裡不對,這種熟悉親切的感覺理智分析不出,語言也表達不出,但他就是覺得小夭好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回首停滯的一瞬,恰巧對上巫王的視線,對方抬手,表明是在送客。璟坐上騎飛回了青丘,侍從試探著提議:「公子若是懷疑那巫王私藏了西陵小姐,屬下可派人盯著百黎寨。」

  璟擺手,「不必了!」

  「為何?」那名侍從不明白自家公子找遍了大荒都不曾找到的人如今既然懷疑她藏身於百黎族,卻要放棄尋找。

  璟仰頭看著漆黑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眸中含憂,神色黯然,似有千般愁緒,萬縷哀思。侍從默默地行禮退下,獨留璟在房中。

  想起今日巫王那句:「緣來緣去皆命數,公子勿強索之,可靜心以待。」璟身上的落寞與孤獨驟然淡了,「或許小夭有重要的事情在做吧,我等著你。」

  小夭醒來時,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她大聲地叫喊起來:「喂,有沒有人呀,巫王!巫王。」

  大概是叫聲引來巫王解陣,小夭見眼前如繁星閃落,之後周圍亮如白晝,只是自己仍待在昏迷前的陣法中,身旁躺著相柳,但影影綽綽的人形已經十分清晰了。

  這是小夭醒來後最高興的事,她跑到相柳身旁,想到自己昏迷中巫王囑咐的話,她要多和這個九頭妖說話才行。

  於是小夭絮絮叨叨地和相柳聊起了兩人之前在清水鎮的事。

  「九頭妖怪,當年你打我那四十鞭子我可一直記恨著你呢!這次救活你,你得還我。不過你是九頭妖,這點疼痛對你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小妖正想著該怎麼懲罰相柳當年的鞭笞之仇呢,順便把鞭笞之後,相柳狼狽不堪的畫面腦補了一下。

  小妖正欲壞笑,巫王突然進到陣中。

  「他雖叫九命相柳,可這次你救活他,他便只有一條命了。」

  其實小妖在昏迷之際,閒來無聊時思考過,她料想相柳重生後不可能再有九條命了,於是對於巫王如今這般說法,小夭也不覺意外。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幾十年光陰如同彈指一揮間。巫王預計相柳六十年後可醒,如今卻依舊沉睡,小妖坐在陣中,巫王最後一次為相柳取血。

  「九頭妖,加上這次,眼前這位姑娘便為你取了五十碗心頭血了,你若不想讓姑娘因救你而死,就快些醒來吧。」如今相柳身形已固,卻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能醒來。

  「巫王,」小夭在取血前請求,「請幫我隱瞞。」

  巫王明白小夭所指,沉默片刻,道:「事關相柳,為什麼不想讓他知道是你救了他?」

  「當年我與他最後一面,說過此生此世,永不相見。」

  巫王:「都是些陳年往事了,如今也已經過去六十年。你救他重生,即便你們有什麼恨什麼怨也該放下了。」

  「我與他立場不同,他若是知道了。。。。。。反而。。。。。。」

  巫王不想她為難:「好,我幫你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