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意漸濃

  那周饒國阿雲自上次提親後,再未出現過。期間,他曾派人遞過一次口信。坦言府上生意遇到些問題,需要回去打理,短時間內無法抽身。他還表示他對小夭的情意不改,若小夭有需要,大可以去周饒國尋他。

  小夭笑著婉拒了,讓阿雲將情意託付給值得託付的人。

  璟知曉此事後,並未多言,就好像是早有所料一般。不過小夭可以看得出,璟整個人鬆弛自若了不少。慢慢的,也恢復了往日裡外出辦事的節奏。

  島上靜好的時光依舊緩緩地流淌。

  上次的求親風波,就像一個插曲,漸漸隨風消散。唯一遺留下來的一點痕跡就是,璟開始給小夭送海神花。

  看著手裡熱烈綻放的海神花,小夭笑著問道:「這一束不用拿去做藥材嗎?」

  璟聞言,搖了搖頭,略帶羞意地說:「島上風俗,男子常將海神花採下,送給心悅的女子,以表思慕之情。」

  原是如此,小夭想到。但突然她想起似乎哪裡不對,震驚地說道:「那之前阿雲送我的花,是因為…因為…」

  璟點點頭,說:「他心悅你,送此花向你表露情意。」

  「可是我一點都不知道!我完全不知情!而且我也沒想收,是他每天都派人來送,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小夭心裡暗嘆不好,趕緊解釋道,她怕璟誤會。

  「我知道,小夭,我知道你不知情。」璟安撫道,隨後又緩緩開口:「我只是不喜歡別的男子向你獻殷勤。」

  小夭聽到璟這麼說,心裡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甜,心中陣陣暗喜。

  「噢~~,怪不得之前你一直待在祛病堂不出門,你是在等他嗎?」

  「是」 璟低聲說道:「我既是想陪你,也是想等那男子出現。」

  這狐狸心思可真深!小夭想。這哪是想陪在她身邊,這分明是不給別人靠近她的機會。不過,小夭很喜歡璟這般在意她。

  「你就那麼不喜歡那阿雲嗎?」小夭問道。

  「對,小夭,但凡圍在你身邊的男子我都不喜歡。甚至,從你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我都會很介懷,我大抵是這世上最心胸狹窄之人。」

  「什麼!」小夭驚嘆道,她從來沒有發現璟一直耿耿於懷。也對,璟哪裡不高興了,從來都是生自己的氣,而不是生她的氣。

  「那我不說他的名字了。」小夭保證道:「而且以後說不定都不會再見了。更何況我眼裡哪有別的男子?我眼裡只有我的十七。」

  小夭衝著璟笑道:「十七,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 璟也笑了,他的笑容如清風朗月,光耀萬物。

  「欸~~」 小夭重重嘆了口氣。

  「怎麼了,小夭?」 璟關切的問道。

  「那左耳怎麼辦呀?」 小夭故作憂慮地說道:「左耳是男子,而且他也免不了圍著我團團轉。」

  說完小夭還用眼神偷偷瞥了璟一眼,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等著回應。

  璟知道小夭是在逗他,嘴角微微揚起,回道:「左耳是例外。」

  「哦~哦~」 小夭拖長了口音說:「左耳是例外,其他男子不是?」

  璟沒有再回話了,只是長久的看著小夭,仿佛是默認了。

  小夭心想,璟果然是個狡猾的,自己當初怎麼就被三言兩語哄走了呢。

  後來,苗圃也知道了海神花乃戀人之花。她不由得感嘆道,公子真是溫柔入微,深情繾綣。

  左耳聽到了苗圃的一番話,也開始送花。他覺得苗圃喜歡,那麼有多少就送多少。

  於是,苗圃在修習時,可以看到左耳從窗外探出個頭給她送花;苗圃在備膳時,可以看到左耳從房樑上躍下來,給她送花。苗圃在乘涼時,可以看到左耳從樹蔭中現身,給她送花……

  苗圃收到的花越來越多,直到整個房間都塞不下了。她無可奈何,只能和左耳說不要再送了。

  左耳疑惑,苗圃是突然不喜歡花了嗎?他整個人坐在台階上,耷拉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小夭知道後,整個人樂不可支。怪不得前兩日出門後山坡底下的海神花都不見了,原是都被左耳採光了。

  左耳真是不開竅則已,一開竅驚人!小夭沖璟感慨道。

  看著左耳苦思不解的樣子,小夭也走到台階前坐下。

  「左耳,你做得很好。」小夭開口道:「你知道苗圃喜歡海神花,所以給她送花,說明你在意苗圃。苗圃也感受到了你的情意。」

  左耳聞言,雙耳立了起來,兩隻眼睛也閃爍著光芒。

  小夭繼續說道:「不過左耳,送花不是什麼刻意的事情。你知道苗圃喜歡花,那麼你外出的時候看到美麗的花朵可以摘下給她,而不是每日送她幾十束。別說苗圃,就算是我,一時間收到這麼多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左耳看著小夭,大大的眼睛不停地打轉,好像是在思考。

  「苗圃不是不喜歡花,是你送得太多了。」 小夭知道左耳和一般人不同,所以耐心解釋道:「你心悅苗圃,想讓她高興,那麼你看到漂亮的鮮花,順手摘下一束送給她,她就會很高興了。送女孩子禮物不在於數量多,而在于堅持和用心,左耳你知道了嗎?」

  左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嗯。」

  很快,左耳就不再遍采滿山坡的花朵了。但是他出門看到美麗的花兒,都會順手摘下,回去送給苗圃。

  有海神花,也有朱頂紅、山榴花等。

  苗圃一開始還覺得麻煩,但是架不住左耳天天送,也就習慣了。不過她囑咐左耳,不要去危險的地方採花,像是瘴氣多的密林,陡峭的崖壁等。

  左耳點點頭,表示知曉。

  小夭很快就發現左耳身上多了幾身好看的衣服,一看就是苗圃新制的。

  小夭很高興,拉著左耳說:「左耳,就是這樣,你做得太好了!苗圃已經被你打動了。只要你對苗圃好,苗圃也會對你好的。」

  左耳撓了撓頭,面色微紅,點了點頭。

  夜裡,小夭想起這件事情,還是咯吱咯吱笑個不停。璟則在一旁給小夭蓋被子。被子裡有陽光的味道,暖洋洋的,讓人心神安寧。

  小夭擁著被子,對璟說:「璟,你覺不覺得左耳越來越有人味了?從前他沉默寡言,就像是叢林裡的野獸,但是現在他都知道給女孩子送花了。」

  「確實如此。」 璟應道。

  「肯定是他和苗圃待久了,苗圃面部表情豐富,且和我一樣能滔滔不絕說很多事情。左耳被苗圃感染了,也變得有煙火氣了。」 小夭揣測道。

  「小夭,我覺得左耳這樣很好。」 璟開口說道:「左耳身世坎坷,常年待在死斗場,並未接觸外面的世界。所以他性格純良,是非分明。再加上左耳為人機敏,身手不凡,因而很多事情一學就會。他看似木訥寡言,卻能參透很多道理,看破許多迷障。左耳身上那些與人格格不入之處,實則是許多人都沒有的獨特品質。」

  「我也覺得左耳一直很好。」小夭應和著,隨即又感嘆道:「璟,我怎麼覺得你能參透人心!」

  小夭覺得璟的話句句在理,他不僅不覺得左耳怪異,還能欣賞左耳的與眾不同之處。這些日子以來,璟和左耳的相處一直很融洽,從前苗圃和左耳都是吵鬧不斷的!

  「沒有,小夭。」 璟認真說道:「是你為人純善。你不僅給了左耳鼓勵,讓他活下去,還給了他容身之處。是你不介意世俗的條條框框,只用本心待人。」

  小夭聽著璟的誇讚,內心很是羞澀。她覺得自己並沒有璟說的那麼好,但是在璟眼中,自己總是樣樣都好。

  「哪有!我!是!大!魔!頭!」 小夭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好好。」璟笑著應道。

  小夭一隻手玩弄著璟的頭髮,一隻手拍拍璟的胳膊說:「璟,我想聽故事。」

  「好,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你小時候的故事。」

  於是璟就開始講述他從前在大荒各地遊歷的故事。璟娓娓道來,聲音溫柔悅耳。小夭聽著璟的講述,好像自己也在陪著少年的璟遊歷大荒,很快就帶著笑意入了夢鄉。

  璟見小夭睡熟了,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也相擁而眠。

  第二日,小夭起來,枕邊多了一封信,那是璟留下的。信里交代了璟今早要外出辦事,約莫何時回來。還囑咐小夭切勿貪涼,努力餐飯。

  小夭手中這樣的信有很多。璟出門時怕小夭尋不到他,都會提前留信。

  小夭看著信傻笑了一會兒,而後將信裝入盒子裡,起床用早膳。

  用過早膳後,小夭去祛病堂坐診,再過一個時辰璟就會回來。幫小夭抓藥、研藥,日日如此。

  沒有病人時,小夭會早早歇業。而後和璟手挽著手看落霞。落霞瑰麗多彩、變化萬千,小夭倚在璟的肩頭,感嘆歲月靜好、安閒逍遙。

  有時她和璟會在月下賞花。涼亭里植了不少花草,璟和小夭在涼亭下設食案,月光如銀,灑落在花叢間,映照出花朵們婉約柔美的姿態。

  不過很多時候,這些花草都少不了小夭的「摧殘」。她多年來在山林中養成的習慣改不了,見到有些能吃的花,就忍不住想吮吸花蜜。

  璟自然由著她。璟覺得花朵用途不一,無論是欣賞還是吸食皆無高下之分。只要小夭喜歡,璟都會親自摘給她。

  有時璟會在朦朧的月色下撫琴。璟的琴音空靈清越,小夭雖然無法細談琴音的精妙之處,但她很喜歡聽璟撫琴,璟的琴聲令她歡樂。

  璟卻說,品琴在心。只要心中覺得美妙動人,便是與琴音產生了共鳴。

  還有時,小夭高興了,就會在月下踏歌。涼亭的池邊迴蕩著小夭的歌聲,璟以琴音相和。

  苗圃與左耳靈力高強、耳聰目明,循著風色,他們可以隱約聽到:

  君若水上風 妾似風中蓮

  相見相思 相見相思

  君若天上雲 妾似雲中月

  相戀相惜 相戀相惜

  君若山中樹 妾似樹上藤

  相伴相依 相伴相依

  緣何世間有悲歡

  緣何人生有聚散

  緣何餘生願與君執手

  長相守 不分離

  ……

  在島上的日子幸福安好,璟和小夭在平靜的生活中,窺見彼此的愛意,並且愛意日漸增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