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解情蠱

  烈陽原本想要抱著你離去,但我注意到相柳似乎有話要說,於是我從烈陽手中接過你,烈陽因為生氣便獨自飛走了。

  我隨手摺斷了一支桃花枝,並用它變成了一隻桃花舟,小心翼翼地將你放在上面。他剛才不惜耗費自身氣血為你續命,儘管你們立場有所不同,但從他剛才的行為來看,我堅信他不會傷害你。此外,我與他相識已久,對他的品性也深感認同,他確實是一個正人君子。

  待我妥善安置好你之後,我詢問他為何能如此及時地了解到你的狀況。他告訴我:是他特意安排阿念將海貝送給瑲玹,也是他提醒阿念,促使瑲玹帶你前往玉山接受治療。而那續命的血咒,唯有他才有能力施展,畢竟普通人僅有一條性命,而他卻擁有九條。

  相柳向我提出了一個請求,希望我能答應他。我毫不猶豫地應允了下來。

  他說,他要了結一些你和他之間未之事。於是他拿出你隨身攜帶的狌狌鏡,看著裡面兩段封存影像,相柳毫不留情的消除了。

  然後他看著你,喃喃自語道:這些年你幾次三番地告訴我,想要解除彼此身上的蠱蟲,我告訴你,解不了,真的解不了。當年你給軒下蠱,卻可以轉移到我身上,那是因為根本沒有給軒下蠱成功,能轉移給我,是因為我那時對你就有了情意,心甘情願的給你下蠱。

  但是我確實有私心,我們彼此牽絆這麼多年,我利用蠱蟲來感知你的一切,你開不開心,快不快樂,有沒有受傷,我都能知道,這種感覺讓我特別安心。不過你還是給我帶來不少麻煩,和那隻沒用的狐狸分開,至於整夜整夜的心痛嗎?讓我也跟著受苦。想想你確實挺沒用的,自己的心的護不住。相柳苦笑著搖搖頭道:「我也挺沒用的,你夜夜為別人傷痛,我還傻傻的和你一起承擔,你說:我是不是和你一樣沒用。」

  小夭,我很慶幸你帶給我的一切。我未曾後悔。那晚你說過:此生此世再也不想見到我。我知道傷了你的心,其實我也很傷心。今天我就要了結你和我之間的這些牽絆。我說過,這蠱解不了,但是我可以誘殺它,你不能怪我騙你,畢竟你也沒有問過我。

  相柳默默的看著小夭,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舍與決絕。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的撫摸著小夭的臉龐,溫柔地說道:「小夭,我愛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夠自由。說完,他用匕首劃破你們兩人的掌手,他拿起你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相柳念出咒語:隨著吟唱,一點、兩點、三點……無數的藍色螢光出現,就像有無數流螢在繞著你們兩人飛舞。就在這時相柳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冰雪凝成的鋒利匕首,他把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口。當他拔出來匕首之後,鮮血直流,最後螢光慢慢消失,他對著你:你的蠱解了,從此你們之間在無半點瓜葛。

  他處理好一切之後,銷毀了海貝。他說:「今晚過後不會再見,我們永不相見。」他就這樣騎著他的毛球飛走了。就像一片孤獨的雲,飄向了未知的遠方。他銷毀了一切與他相關的東西,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我答應他,絕對不會把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後來我懇請王母娘娘幫助我,等你問起的時,讓她說是自己幫你解開了情蠱。

  獙君講述完之後,小夭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傷心欲絕。原來,她一直以來的感情並非是單方面的,相柳對她有著更為深沉、更為誠摯的愛意。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對她的愛居然這麼深厚,遠遠超過了她的想像。

  但是,相柳卻總是自認為為她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從來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接受這種安排,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小夭心裡滿是痛楚與無力感,忍不住大聲地質疑道:「相柳啊,你煞費苦心地設計了我的整個生命軌跡,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是否心甘情願呢?這難道就是我所期待的嗎?」回想起相柳曾經留下的話語:「願我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處可去,願我一世無憂。」小夭心中愈發酸楚。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她深深地愛著他。這種愛,無法被任何安排或計劃所替代。

  相柳為她設想得面面俱到,唯獨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執著地愛著他。而他所安排的人生道路,雖然看似完美,卻讓小夭感到無比的苦悶和不快。她渴望的是與心愛之人共同度過的每一刻時光。

  你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教我射箭,是為了讓我擁有自保的力量,你給我海圖是想讓我明白這天下是瑲玹的天下,無論我走到哪裡,他都可以找到。所以你給我海圖,是想讓我有一個容身之所。你知道我這一生都在被選擇,都在等待。只有塗山璟一直堅定地選擇我,所以你把我推向他,讓我過上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沒想到,你低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我也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小夭覺得前半生的錯過,是他們都不夠勇敢造成的,接下來,她想勇敢的愛一次,和相柳一起安度此生。

  小夭穩定的情緒對他們說道:阿獙,烈陽,你們知道妖死之後,魂魄的會去哪裡嗎?我手裡有一枚蛇蛋,王母告訴我,只要收齊相柳的神魂,他就可以復活。

  烈陽說道:凡人死了去的是陰曹地府,進入六道輪迴,轉世重生。神或者妖死了應該是進入忘川,渡忘川之水,忘記前塵往事,才能轉世重生。或許你可以去忘川看看,是否能找到他的神魂。

  忘川之水對亡魂並無傷害,可是對生魂具有腐蝕性,會灼燒你的身體和神魂,就像硫酸一樣,不能停留時間過長,不然沒有找的他,你就被燒死了。

  小夭乖巧地回應道:「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她明白玉山有規矩,不能隨意離開,更不能干涉紅塵中的事情。

  這時,烈陽露出遺憾的表情,表示他們無法陪伴小夭一同前往。

  然而,就在此時,獙君開口問道:「小夭,你結婚時我送給你的笑臉娃娃在哪裡呢?」

  小夭笑著回答道:「我非常喜歡那個笑臉娃娃,一直將它帶在身邊。」說著,她從隨身攜帶的盒子裡取出了笑臉娃娃,並緊緊地抱在懷中。接著,她好奇地問獙君:「我還想問問你是如何製作這個笑臉娃娃的呢?玉山到處都是桃樹,你卻沒有使用桃木來雕刻,反而選擇了扶桑木。難道你不害怕被燙傷嗎?」

  話音未落,小夭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扶桑木來自湯谷,那是萬物之源、太陽神居住的地方,終年熾熱無比。要獲得扶桑木,必須有強大的水系法術加持,否則會被灼傷。想到這裡,小夭不禁皺起眉頭,心中充滿疑惑。

  阿獙是狐狸,怎麼會水系法術?

  那麼在這世上,水系法術最強者,相柳若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也就是說,這笑臉娃娃相柳贈送給我的,是嗎?

  獙君回答道:「是的,是他提前讓毛球送來給我,以我的名義贈送給你,當作你新婚賀禮。」

  小夭凝視著掌上的笑臉娃娃,笑娃娃眉眼彎彎,咧著小嘴,笑眯眯地看著她,憨態可掬,十分討喜!

  娃娃肚兜上雕刻著一個精緻的石榴圖案,石榴籽顆顆飽滿,晶瑩剔透,就像相柳對小夭的愛意一樣,濃烈而深沉。

  小夭撫摸著石榴圖案,喃喃自語道:「如此明顯的提示,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也難怪他會狠下心來。他有意隱瞞,而我卻未能察覺到自己的內心,在葫蘆湖上說出此生此世再不想見他那樣的狠話,想必當時他也感到心寒吧。」她不禁想起了與相柳之間的種種過往,心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

  獙君安慰道:「他刻意隱瞞,你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不必過於自責。扶桑木具有太陽之火,你帶著這個娃娃去忘川,它可以幫助你抵禦一部分忘川水帶來的灼燒之力,為你爭取更多的時間。但你務必要謹慎行事,切不可逞強好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小夭感激地看著獙君,說道:「謝謝你,我明白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飛逝而過,小夭和獙君的對話還未結束,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夜。烈陽看著小夭疲憊的面容,心疼不已,於是催促小夭快去睡覺,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獙君覺得烈陽說的有道理,於是,他們二人不顧小夭的意願,將她送回房間,讓她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