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想跟我濕吻?

  「許蘇白是有自虐的毛病嗎?」喬陸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喬樂安挨著他的腿,蹲在茶几前,手肘撐在茶几上,雙手托腮,眼眸晶亮,「明明是在秀恩愛。」

  喬陸揚起眉,「你管這叫『秀恩愛』?」

  喬樂安偏頭,鄙夷地打量她哥,「換做是你,你記得我八年前說過什麼嗎?」

  喬陸:「當然記得!」

  喬樂安:「我說過什麼?」

  喬陸沒好氣道:「『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哥,我快沒錢吃飯了』『哥,我想換個包』……這些不都是你跟我說的?」

  喬樂安白了他一眼,「活該你沒女朋友。」

  喬陸:「……」

  喬樂安接著說:「久久姐的大冒險,是背誦告白台詞的最後一段,可她背不出來,於是蘇白哥替她背了。這杯酒本來應該是久久姐喝的,但蘇白哥替她喝了。這不叫『秀恩愛』嗎?」

  喬陸撇撇嘴角,「秀恩愛哪是這種氣氛……」

  秀恩愛的確不該是這樣的。

  許蘇白喝得夠多了。

  雲棲久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拿走他端著的酒杯,擱在茶几上,略帶歉意地跟其他人說:「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說著,她拉起許蘇白的胳膊,搭在肩上,想要把他扛起來。

  許蘇白一身酒氣,臉色卻如常,看不太出醉態。

  然,試圖架起他的雲棲久,可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重量,他那一身腱子肉,真的是又硬又沉。

  見她佝僂腰背,怎麼也扛不起許蘇白,旁邊一個男人起身上前,想要幫忙。

  他的手還沒碰到許蘇白,許蘇白忽然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身體歪歪斜斜的,靠在雲棲久身上。

  「你們慢慢玩,帳記我頭上。」說罷,許蘇白轉身,手臂勾著雲棲久的脖子往外走,腳下步伐略顯凌亂,卻不失穩當。

  走出酒吧,找著車,許蘇白把車鑰匙交給她,「你開車吧。」

  雲棲久接住鑰匙,兩人一同上車。

  她傾身幫許蘇白系安全帶,他突然叫住她:「你穿的是高跟鞋。」

  安全帶拉到一半,雲棲久倏地停下動作。

  「真擔心我沒死於酒駕,反而死在你的高跟鞋下。」

  「……」雲棲久鬆開安全帶,去拿手機,「那我叫個代駕,送你回去?」

  「不要。」許蘇白一票否決掉她的提議,「這車就兩座,代駕送我回去了,你怎麼辦?」

  「我叫車。」

  「大晚上的,不安全。」

  雲棲久妥協:「那我叫一輛車,我們一起回我家,等你清醒了,再過來取車。」

  許蘇白還是不依:「可我想單獨跟你在一起。」

  她看著他,無奈道:「那現在是要怎樣?」

  許蘇白扭頭看車窗。

  這個時間點,店鋪幾乎全打烊了。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不遠處還亮著燈的24小時便利店,「去看看。」

  兩人上車還不到三分鐘,就下了車,去便利店。

  便利店裡賣的大多是拖鞋。

  穿拖鞋開車的安全係數,不比她的高跟鞋大多少。

  雲棲久不抱希望,往手機里輸入地址,想叫網約車。

  許蘇白卻神奇地從一堆拖鞋裡,翻出了一雙洞洞鞋,叫她拿上。

  然後,他打開冰箱,拿了一瓶蘇打水,一併結帳。

  再次回到車上,雲棲久換上洞洞鞋,提起鞋後跟帶,調整好座椅和後視鏡,系好安全帶,開車上路。

  許蘇白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駕上,打開車篷透氣,淡淡道:「以後,你放雙平底鞋在我車上。」

  這話細聽之下,還挺有意思。若是有人上了他的車,看到一雙女鞋,有點腦子的,都該知道這車有女主人了。

  雲棲久回了個「好」字。

  她開車追求平穩,車速不快。

  此時惴惴不安地等著許蘇白開口,速度更慢了。

  路程走了三分之一,許蘇白喝著蘇打水,還在保持沉默。

  夜風偏冷,雲棲久手腳都是涼的,肌膚冒出了雞皮疙瘩。

  她抓緊方向盤,忐忑道:「許蘇白,我知道你還在氣我跟顧凱安相親的事。」

  許蘇白喝完最後一口水,擰上瓶蓋。

  車子經過垃圾桶,他眼疾手快地把空瓶丟進垃圾桶里,瓶子「哐當哐當」地撞著垃圾桶。

  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說:

  「我跟顧凱安的關係一般,關於我們的事,他不太了解,所以,他才會跟你相親。雖然他令我心裡不舒服,但我不至於太刁難他。」

  雲棲久認真聽他說話。

  既然顧凱安只是讓他覺得不舒服而已,那麼,真正惹他生氣的人,是她。

  風吹起幾縷長發,遮擋了視線,她騰出一隻手,把頭髮撥到腦後。

  聽到許蘇白的聲音,在獵獵風聲中輕響:

  「你說對我念念不忘,再也不會像愛我這樣,去愛其他人……還說愛我愛得要死,把我的姓刻你戒指上……這才過了半年,轉眼就跟別人相親去了。」

  他停了一下,有些悵惘:「雲六三,不確定能否做到的事情,就不要輕易說出來,給人期待。」

  風聲太大,間或夾雜著往來車輛的引擎聲。

  他音量太低,音調沒什麼起伏,雲棲久還得分出心神開車,是以,沒能聽清他的話。

  只聽到了「念念不忘」「去愛其他人」「戒指」「半年」「相親」「期待」等幾個模糊的字眼,很難拼湊成一段完整的話。

  雲棲久舔了下發乾的唇,語重心長地說,「是,許蘇白,以前我的確說過『不會像愛你這樣,去愛其他人』這種話。後來我跟別人相親,打算重新開始,試著去愛其他人,是我食言了。」

  她試圖跟他講道理:「但是,許蘇白,我跟顧凱安見面那會兒,我跟你已經分開五年了。這麼多年過去,我總不能一直陷在過去不出來。我還有自己的生活,我得向前走。

  「難道,分開這麼久,你身邊有那麼多優秀漂亮的女人,你就沒想過,要找另一個人重新開始嗎?」

  「沒有。」許蘇白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說過會和你結婚,就沒想過其他人。」

  雲棲久一怔,趕緊關了車篷,又封上車窗,隔絕外界所有嘈雜的聲音。

  在這密閉狹小的空間裡,她強調:「那你有沒有想過,分手後,要是我已經忘了你,不愛你了,怎麼可能還會和你結婚?」

  「這樣最好。」

  許蘇白從褲兜摸出一把打火機,卻沒找到煙,便拿在手裡把玩。

  「最好你別偷偷給我發簡訊,別主動跟我搭話,別說你還會淪陷於我,別給我送任何東西,別透露出絲毫你還愛著我的痕跡,否則我沒辦法死心,我會想方設法地和你在一起,跟你結婚。」

  前方路口亮起紅燈,雲棲久在線前停車,內心五味雜陳。

  許蘇白身上的酒氣在外涌,他受不了車內的窒悶,開了點車窗,涼風當即灌入車內。

  他手肘撐著窗框,支著下頜,垂眼看手中打火機上的圖案。

  「我時常覺得我被你玩了。先動心的是你,先告白的是你,先提分手的是你,先道歉的是你,先搭訕的是你,結果,最先跟別人相親的也是你。」

  他撩起眼皮,眸光瞥向她,含著幾分幽怨,「我的心像個玩具一樣,被你撩撥來,撩撥去。雲六三,我還被你困在過去的沼澤里,你怎麼好意思找另一個人重新開始?」

  雲棲久怔怔地看他。

  他的眼睛微紅,說不清是紅燈照的,還是他情緒上來了。

  她鮮少見他喝醉的樣子。

  但她確信,他此時按捺不住情緒的樣子,的確是醉了。

  紅燈終於跳到了綠燈,雲棲久分神開車看路,「既然你這麼愛我,那,你怎麼不找我?」

  「我找過。」許蘇白說,「可能真是我讓你覺得不開心了。所以,你躲著我,就連來了德國,都不告訴我。」

  所以,他就不出現在她面前,惹她不開心了。

  聞言,雲棲久心裡一陣抽痛。

  從許蘇白平直淡然的口吻中,竟聽出了幾分委屈和卑微。

  她試探道:「告訴你的話,會怎樣?」

  許蘇白掀開打火機蓋子,又忽地合上,悶聲說:「我會抱住你。」

  雲棲久鼻頭髮酸,說話帶了點鼻音,瓮聲瓮氣道:「那……這個錯過的擁抱,你會補回給我麼?」

  「會。」許蘇白把打火機拍在中控台上,「我他媽再生你的氣,頂多哄你喝點酒而已,哪兒捨得跟你較勁?上次就讓你喝了一口意思意思,完了我還得幫你叫車,叫徐婭把你送回去。」

  雲棲久知道他說的,是他們久別重逢,他說要跟她打撞球那天。

  「那,我那天喝了酒,你也該消消氣了,」她嘟嘟囔囔,「怎麼今天又生氣了?」

  「那天是氣你跟顧凱安相親,」許蘇白說,「今天是氣你竟然去相親。」

  「……」這有區別?

  雲棲久去拉他搭在腿上的手,帶著幾分諂媚討好:「今晚我想喝酒,你卻不給,你要怎樣才能消氣啊?」

  「已經不氣了。」許蘇白幽幽嘆息,「本來想哄你喝酒的,但一想到你還在吃藥……算了,我已經替你喝了,就當是你喝了。」

  「……」還能這樣?

  「還有,」許蘇白垂眼看她覆在他手上的嫩白小手,「開車請你好好開,我可不想落個妨害安全駕駛的罪名。」

  「哦。」雲棲久乖乖收回爪子,握住方向盤。

  車內緊張的氣氛漸漸趨於緩和。

  雲棲久反覆咂摸著許蘇白剛剛那些話,一想到分開那麼多年,他就沒想過要跟別的女人結婚,莫名覺得有那麼點兒動容。

  許蘇白沒煙抽,閒得慌,拉開手套箱,翻出一顆牛奶糖,撕掉包裝,丟進嘴裡嚼著,問她:「你吃不吃?」

  雲棲久沒直接回答他,反問:「這附近能臨時停車嗎?」

  許蘇白挑眉,「嗯?」

  她忸怩道:「我想吃你嘴裡那顆糖。」

  他扯了扯嘴角:「想跟我濕吻?」

  雲棲久一噎,他非得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駁回。」許蘇白拆開一顆糖的包裝,把糖餵進她嘴裡,「前面可能會有交警查酒駕,雖然我們在一起經歷過很多事,去過很多地方,但我並不想跟你在派出所里過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