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人身蟲文,古今先河

  第755章 人身蟲文,古今先河

  杜星橫當初在垂天之城中自毀丹田,其實當時便已經是做好了前程斷絕的心理準備了。

  不論是從前的慘烈,還是此後的艱辛,她都有足夠的意志去面對這一切。

  但是真沒想到,一度令她陷入深淵般困境的難題,這一刻卻是輕易就被解開。

  而這只是因為某個人她說了一句話,出了一次手。

  【人慾,天驕級先天四轉武者之激動、澎湃、感激,四斤七兩,可抵賣。】

  宋辭晚收到這團人慾,轉頭看了一眼杜星橫。

  杜星橫立時對著宋辭晚露出了一個滿口白牙的笑容,並啪地一下打開了自己手中一柄摺扇,而後又合攏摺扇,風度翩翩地對著宋辭晚一拱手道:「多謝宋仙子,相救之恩。」

  語氣真誠,帶有三分痴意。

  旁邊,帶她過來的凌虛武聖頓時整個人神色一僵,她沉下臉低聲道:「星橫,過來,宋盟主要給方小友做治療了!」

  杜星橫搖著摺扇,慢慢悠悠回到凌虛武聖身邊。

  但此時若是有人細看,大約便會發現,杜星橫這簡單幾步路走得竟有種奇怪的不協調,好似是同手同腳一般。

  凌虛武聖:……

  恨鐵不成鋼!

  宋辭晚又收到了一團來自杜星橫的人慾:【人慾,天驕級先天四轉武者之激動、懊惱、後悔,七兩八錢,可抵賣。】

  咦,杜星橫竟然也會懊惱後悔?

  雖然這懊惱情緒很輕微,僅僅只有七兩八錢。

  宋辭晚失笑,她來到了方盈夏面前。

  說起來,方盈夏算是宋辭晚初入修行時見到過的第一個修仙者,從前,方盈夏羽衣帶霞,從她眼前飛過,還曾令宋辭晚無限神往。

  但方盈夏應是早就忘記自己見過微末時的宋辭晚了,或者,哪怕她還有印象,應當也不敢相信,從前那個市井間的凡人少女竟會成為如今的宋盟主。

  方盈夏面帶忐忑與期盼地站在宋辭晚面前,一雙手絞在自己身後,面容蒼老,眼神灰沉,已無半點當初的絕艷容光。

  宋辭晚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抬手虛虛點在她的眉心處。

  方盈夏頓時身軀微顫。

  而宋辭晚神念涌動,卻已是探查清楚了方盈夏身體裡的異樣。

  原來方盈夏不但是丹田損毀了,就連她的經脈也如焦炭一般虬結在她的身體裡,可以看得出,她的經脈不但完全失去了活性,其上甚至還有絲絲縷縷、隱晦但又不容忽視的混亂氣息在纏繞穿梭。

  這些混亂邪惡的氣息不斷吞噬著方盈夏的生機力量,使她不論如何修復身體、滋養進補也都是徒勞。

  此外,宋辭晚還發現,在方盈夏的血脈肢體間,穿梭著一道道暗紅色的細線——

  這些細線不是血管,竟像是……宋辭晚從前解剖過的,古神蟲族身體裡的文字線條。

  可是方盈夏,她分明還是人身,並沒有變成人蟲!

  是人,卻有蟲線,這大約是因為方盈夏從前修行築基法,達到過金丹期。

  而杜星橫,她對於築基法的修行很淺,並在最初察覺到體內蟲丹不對時,就當機立斷挖掉了自己的丹田。因而她所受到的損害,要遠遠少於方盈夏。

  不過,這也並不能說明方盈夏的魄力就小於杜星橫。

  畢竟最開始,方盈夏誤入靈界秘境時,並不知曉金丹之害。她將築基法當做機緣,一鼓作氣修練到了金丹期,這原本也怪不得她。

  而後來知曉了金丹之害,她又在門中長輩的安排下主動挖去了金丹——

  一顆已經成型的金丹!

  說實話,在這種情況下挖金丹其實遠比杜星橫的剖丹田還要艱難許多倍。

  因為金丹成型後,古神蟲族的蟲卵亦會成型,面對成型蟲卵的威脅,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保持住為人本性的。

  在這個過程中,一旦身懷金丹之人本性稍有動搖,便會與蟲卵產生共頻,到時候金丹滅,人亦亡。

  方盈夏能夠活下來,就證明了她的心志。

  宋辭晚細細查看方盈夏體內的紅線,覺得這個現象十分具有獨特性,很有研究價值。

  她想到了此前在滁州時,章氏老祖聲聲高呼「借蟲體、煉長生」。

  章氏老祖異想天開,以為自己可以邊修蟲丹便做自己,開創一條以蟲修人的道路,雖然最後終究失敗了,但是過程中他的某些理念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借鑑意義。

  宋辭晚思忖,方盈夏如今的狀況,看似是生機懨懨,但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正好契合了章氏老祖當初所設想的:以人御蟲?

  人所御使的,也並不應當真正是蟲,而應當是蟲的力量——也即是,蟲文!

  又或者說,這不應當是蟲文,這本就是華夏文字。

  是蟲族學習了華夏文字,攫取了華夏文明的力量,又以某種神秘的手段進行顛倒錯亂,使得原本堂皇正大的華夏文字在蟲族的使用下,變得無比扭曲詭異,混亂恐怖。

  宋辭晚沉吟間,手指又沿著方盈夏的頭顱虛虛向下,忽而隔空點在她心口。

  方盈夏很是沉得住氣,倒是陪伴在她身側的瓊華閣掌門方樾按捺不住了,方樾有些慌道:「宋盟主,盈夏這是……她、她還有救嗎?」

  因見宋辭晚先前治療杜星橫時十分爽快,而到了方盈夏這裡,卻是幾番沉默,方樾自然便忍不住胡思亂想,越來越慌。

  【人慾,返虛期天仙之慌亂、忐忑、期待,二斤一兩,可抵賣。】

  方盈夏尚未有人慾溢出,方樾這裡卻冒出了一團人慾。

  天地秤在宋辭晚身側浮現,宋辭晚啞然了片刻,隨即道:「沒有什麼不能救的,只是有兩個方案。」

  她也不賣關子,直接說:「第一個,是我打碎方道友的軀體,再直接為她重塑身軀。」

  這話出口,方樾輕輕吸口冷氣,在場的其餘幾人也紛紛面露驚容。

  宋辭晚的提議委實顯得離譜,但就是這樣離譜的提議,眾人聽在耳中,細思片刻後竟又覺得這好像也沒什麼。

  宋盟主有仙神手段,起死回生都不成問題,又何況只是軀體重塑?

  蟄龍山盛會上,晚粟與覃嵩二位宗師亦是得益於此。

  但方樾卻又在此時忽地脫口問:「敢問宋盟主,那第二個方案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