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領會

  林龍德抓住主動權，將奪命連環槍的進攻招式都運用在了馮俊義身上，只有將本事全部展露，馮俊義才能看出他問題所在。

  褚林光靜靜地看著。

  感官系統進化，聽覺和視覺都變得與常人不一樣，馮俊義在和林龍德交手的過程中，劍法主動放慢，褚林光清楚的看到，晨光隨著馮俊義的長劍在變幻。

  進攻時，晨光刺眼奪目，既能干擾敵人視線，又能影響到對方招式運用。

  退守時，晨光像是迷霧，讓敵人如同失去目標一般，攻勢銳減。

  褚林光現在還不清楚，郭威說的人槍合一共鳴節點，屬於他的專屬節點是什麼。

  但馮俊義的長劍，能夠與晨光共鳴，劍法利用那層光線，變幻莫測，比起郭威在甲板上，運用運河威勢，做到人槍合一，褚林光感覺馮俊義的境界，好像更容易悟透。

  「噹啷！」

  林龍德將奪命連環槍的招式耍了一遍後，馮俊義覺得夠了，便將林龍德的長槍擊落。

  林龍德拾起長槍，識相的退到一邊去。

  「咻！」

  馮俊義微微一笑，朝著褚林光一劍刺來。

  褚林光早已做好準備，他有樣學樣，在馮俊義故意放水的情況下，飛快掌握主動權，基礎槍法十三式，像狂風驟雨般，往馮俊義身上壓去。

  人槍合一的節點，褚林光目前一竅不通，但與人交手，切忌胡思亂想，他將從郭威以及馮俊義身上看到的東西全部忘掉，只顧著用基礎槍法十三式，和馮俊義對抗。

  對方是主考官，實力深不可測，褚林光放開拳腳，以最大的破壞力，施展槍法。

  借勢運力。

  巧勁三層。

  通天徹地功。

  一邊卸力，一邊運力，巧勁三層自由變換，不去想馮俊義的身份，只當這又是一場武考。

  「轟！」

  槍法有形爆發。

  林龍德看到褚林光攻向馮俊義的招式，和對待自己無異，馮俊義面對這波槍法橫掃，表情雖然一臉淡定，但手上的劍法，明顯要比對付自己時凌厲許多，這說明在馮俊義眼中，褚林光的實力確實要高出他許多。

  「噹啷！」

  褚林光長槍和馮俊義的長劍碰撞，原以為自己一槍之力，能將馮俊義手中把劍掃歪，結合巧勁第三層力量，馮俊義的長劍也會情不自禁收縮。

  怎料馮俊義長劍堅挺無比，仿佛有一股勁力覆蓋其中，既讓長劍保持足夠的威勢，又將巧勁第三層的力量輕鬆化解掉。

  想要像對付嚴成都那樣，逼得馮俊義鬆手脫劍，顯然是異想天開。

  褚林光有自知之明，既然還能繼續打下去，那便盡情的發揮出來，接受馮俊義的檢驗。

  五十個回合後。

  馮俊義似乎覺得夠了。

  不再謙讓著褚林光。

  長劍一划，一股令人脫皮發麻的劍鳴聲傳來，褚林光長槍格擋，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後退。

  手中長槍激烈震顫，和呼吸共鳴的節奏，受到了難以估量的破壞，長槍有脫手而出的趨勢，但褚林光用全力抓住，一邊用通天徹地功卸力。

  如今通天徹地功數值圓滿，褚林光又早就覺醒了貫通天地的法門，目前雖然不清楚通天徹地功後面還有沒有其它威能，但貫通天地的訣竅，在數值圓滿的加持下，敵人衝撞過來的力量，褚林光還是能更有效的卸掉。

  所以撤退幾步後褚林光就穩住了身形。

  長槍也被他牢牢抓住。

  馮俊義感到詫異。

  長劍一抖，如同靈蛇從草叢中竄出，劍鋒再次切在了褚林光長槍上。

  褚林光想揮槍抵抗。

  但馮俊義劍法太快，顯然多用了幾分力量，讓褚林光根本沒有揮槍擊中的可能，劍鋒再次切在他長槍上，那股衝勁暴增。

  褚林光身子向後滑行。

  通天徹地功無法將力量完全卸掉，褚林光感覺人要飛出去，即將撞碎護欄，從二層掉下去。

  與此同時，手中長槍也像是拼命震動翅膀的知了，想從他手裡飛出去，令他無法用長槍去抵住地面穩住身形。

  船樓上一名武師快速上前，想要伸手抵住褚林光後背，避免褚林光撞碎護欄掉到樓下。

  但就在這時候。

  褚林光體內出現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血液好像手裡的長槍一樣沸騰，原本要脫手而出的長槍，如同被卸掉了力量一般，被他牢牢抓住。

  「噹！」

  長槍抵在木樁上。

  身後那名武師運足氣力，想要攔住褚林光的身體，結果手碰到褚林光後背，卻沒感受到多少衝力。

  神色有些詫異。

  馮俊義收劍，神色也有些古怪。

  認真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又微微搖了頭，看著褚林光抓住長槍的雙手，骨節發白，只當是褚林光運力支撐了下來。

  他叮囑道：「武道一途，切忌強行運力衝撞，就算能抗得下來，也會對身體造成損傷，長此以往，後果難以想像。」

  「多謝大人提醒。」

  褚林光抱拳道。

  他眼神有些恍惚，自己能把長槍牢牢抓住，並非硬抗住了那股掙脫之力，而是身體出現一股異樣，渾身氣血仿佛和長槍一起沸騰，在不知不覺中，將那股衝勁之力消化掉。

  他好像抓到了竅門。

  只可惜，那種感覺一閃即逝。

  褚林光想要再次運用，卻始終找不到訣竅，他只能默默記下，準備到了書院，問問那位先生怎麼回事。

  「你們兩個都善使槍法，各有各的巧妙之處，我記得包震海的奪命連環槍，有強風掃落葉，片葉不沾身的美名。」

  「呼！」

  馮俊義將長劍扔給一名武師，從一名武師手中取走長槍，當著林龍德面，耍了一遍奪命連環槍。

  林龍德大驚。

  運足目力仔細觀看，一邊聆聽馮俊義教誨。

  包震海是他師尊，正是那名退役的武將，馮俊義和他師尊看樣子接觸過。

  「郭師傅當年帶著楊都尉，去晉城參加武考，路上遇到神箭軍叛徒攔路劫道，一手飛葉蓮花槍，就連三星連珠的神箭術，都無法突破，至此一戰成名。可惜郭師傅的心不在仕途上，否則那一手槍法，足以在龍都府開設武館。」

  馮俊義教導完林龍德，提起了郭威。

  當著褚林光的面，演示了一遍飛葉蓮花槍。

  褚林光以前在青雲山下，就曾見過郭威展露過這門槍法，一朵蓮花從空中落下，十八片花瓣，被郭威在瞬息內，一一挑飛。

  當時剛接觸到槍法。

  褚林光只覺得郭威神乎其技，還不知道那一門飛葉蓮花槍，具備多強的威力，此刻馮俊義演示飛葉蓮花槍，雖然殺傷性十足，但比起郭威還是差了不少。

  郭威的槍法，是真正達到了如影隨形的境界。

  三星連珠的神箭術，都無法突破其防守，可見郭威的槍法速度有多快，更何況郭威還掌握了人槍合一的境界，能夠藉助運河威勢，增加槍法威力。

  褚林光不知道郭威和長槍共鳴的節點是什麼，但郭威站在甲板上舞槍，能隨意運用運河威勢，想必若是在陸地上，也能運用周遭環境威能，讓槍法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不知道郭威到底有多強。

  但連馮俊義這樣的主考官，言語中都對郭威充滿敬意，一聲郭師傅郭師傅的叫著，比起直呼包震海名諱，顯然郭威的實力完全能得到他的認可。

  所以講起郭威，指點褚林光槍法訣竅時，馮俊義比對待林龍德要相對保守謹慎，生怕教錯了褚林光。

  「多謝馮大人指點。」

  末了，褚林光和林龍德一起向馮俊義單膝跪下。

  如今兩人都有功名在身。

  見到朝廷命官，已經不用行跪拜之禮，但馮俊義指點二人修行，將影響到二人武考成績，這份人情可大可小，褚林光和林龍德都不敢擔待。

  「起來吧，這裡距離晉城還有三天的水路要走，兩天的山路要趕，這段時間，你們修行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馮俊義認真道。

  「謝大人！」

  褚林光和黑虎神色一喜，連忙又朝著馮俊義躬身行禮。

  兩人都知道，歷屆武官都有提拔新人，指點考生修行的傳統，這是一種人情上的投資。

  歷來武考前十甲，都有這種機遇。

  褚林光和林龍德是前三甲考生，在尋常人眼中，前途不可限量，馮俊義眼裡可能未必如此，但隨行幾日，提點兩人幾句，將來二人若是高中，人情反饋對他在仕途上也能提供幫助。

  至少能收攏二人。

  即便褚林光和林龍德日後落榜，想起這五日隨行，馮俊義悉心教導，也會常懷掛念，所以這筆人情買賣，對馮俊義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同樣對褚林光和林龍德也是如此。

  將來若是高中，這五日指點本身就有一定功勞在內，日後也能利用這份情，和馮俊義更進一步。

  尤其是褚林光。

  如今他和過去已經不一樣，有功名傍身，雖只是個武秀才，但人情往來上，已經不用像以前那樣畏首畏尾。

  日後有的是法子償還馮俊義恩情。

  並獲得人情值反饋。

  更何況馮俊義公正嚴明，褚林光也不用擔心，今日這份情，日後馮俊義會讓他做出什麼違心的事情來。

  於是，路上這幾天，褚林光和林龍德都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找馮俊義問了個遍。

  褚林光單刀直入，詢問道：「大人，我師父說過，人槍合一，是找到屬於自己的共鳴節點，在下愚笨，想請大人告知，在下的節點是什麼？」

  「無法回答，莫說我，就算是郭師傅也答不上來。」

  馮俊義笑著搖搖頭。

  林龍德這幾日詢問的問題，頂多只是，大人俺這奪命連環槍要怎樣才能破了褚林光的槍法，或者，大人褚林光身上的破綻是什麼，以及巧勁的運用等等。

  而褚林光一開口就是人槍合一的節點，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武學精要，馮俊義確實回答不上來，倒不是慢著不肯說。

  褚林光若有所思，他相信馮俊義說的沒錯，如果郭威能仔細說明，早就把精要內容告訴他，絕不會讓他自己一個人苦思冥想。

  於是退一步道：「昨日大人在船樓上舞劍，我隱約看到大人的長劍與晨光融合，在下請問，大人的共鳴節點，難道是長劍與晨光？」

  「你看到了？」

  馮俊義笑容僵硬，不敢置信的看著褚林光。

  「大人一片善心，在下不敢欺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看到了，只覺得大人的劍法和晨光融合在一起有不一樣的韻味，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大人做到人劍合一的竅門。」

  褚林光如實相告。

  馮俊義眉頭緊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說出來伱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我的共鳴節點是什麼，當年我領悟人劍合一的境界，是晨起對著朝陽舞劍，不知不覺中找到了其中訣竅。你剛才問的問題，不僅是郭師傅，就算是書院的先生也回答不上來，不過你能看到我劍法上有特別之處，說明你可能已經領會到了什麼。

  這樣吧，往後幾日，每日清晨，你都來看我舞劍，能否幫你找到共鳴節點，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馮俊義想了下認真道。

  「多謝大人。」

  褚林光感激不已。

  水路三天。

  馮俊義連續在船樓上，舞了三個早晨的劍。

  褚林光和林龍德每日都認真觀看。

  林龍德再找馮俊義劍法中的破綻，現象自己與馮俊義再次交手的情景。

  褚林光則一直盯著馮俊義長劍與晨光融合在一起的狀態，郭威能運用運河威勢，一槍壓下，河面寂靜無聲。

  馮俊義長劍和晨光融合，劍法中不時湧現出耀眼劍光，雖然不是實質化，但那層劍光，褚林光感覺就算是馮俊義在黑夜中，好像也能展露出來。

  水路走完。

  剩下兩天山路。

  山路崎嶇，煙雨繚繞。

  最後一天，褚林光按捺不住，向馮俊義躬身道：「大人，可否在今夜，再舞一場劍。」

  「放肆，你把馮大人當成了什麼？」

  一名副官怒斥道。

  這些天，馮俊義聞雞起舞，為兩個後生舞劍，指點他們修行，副官武師都看在眼裡，認為馮俊義功德圓滿，怎料夜晚休息時間，褚林光還敢過來叨擾。

  「本官想先看看，這幾日你都領會到了什麼？」

  馮俊義抬手示意副官退下，對著褚林光笑道。

  收集來的資料中顯示，褚林光資質愚鈍，刻苦勤勞，能拜入郭威門下，是夜以繼日的修煉鐵山拳，在最後關頭練出拳勁，才將郭威的心打動。

  這一屆南城武考，他能擊敗嚴成都，獲得南城道試第一，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哪怕郭威也是。

  這幾日相處，本以為褚林光會刻苦修煉，抓住機會把所有不解的問題都問一遍，怎料褚林光人槍合一共鳴的節點是什麼？

  這幾日除了看他劍法演示外，好像就剩下在尋找共鳴節點。

  馮俊義很想搞清楚，褚林光是真的傻，還是在裝糊塗。

  「大人想怎麼看？」

  褚林光詢問道。

  「林龍德，你過來。」

  馮俊義朝著靠在一棵樹上的林龍德揮了揮手。

  他們這一伙人，去晉城為了抄近路，選擇走兩天山路，路上沒有驛站，只能就地而坐。

  圍著篝火，躺下來歇息。

  「大人，您找我？」

  林龍德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這幾天你一直在問我，怎樣才能破了褚林光的槍法，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們當著我的面，再打一場。」

  馮俊義道。

  「啊？」

  林龍德意想不到。

  「你怕了？」

  「沒，我正愁著找不到機會挑戰他。」

  林龍德搓著手道。

  「請指教。」

  褚林光也沒有抗拒。

  提著閃電槍來到篝火邊上。

  「請！」

  林龍德收斂神色，朝褚林光拱手後，率先發起攻擊，奪命連環槍善攻不善守，講究風掃落葉般，連環突進，在幾個回合內，讓敵人失去招架之力。

  褚林光退後暫避鋒芒。

  他看到林龍德的急速挺進的槍形，讓一旁的篝火竄起高高的火蛇，仿佛攜帶者火焰威能衝擊而來。

  感官系統的提升，讓輕易捕捉到林龍德槍法中的破綻之處，在那道火光中，看到了問題。

  「呼！」

  一招槍掃荷葉，褚林光將林龍德的攻勢擋住，又一招拔草尋蛇，褚林光長槍突破火光，槍身翻轉的瞬間，巧勁三層爆發。

  力量透體而出，又透體而入。

  雙槍碰撞的時候，林龍德胸口刺痛，雙手麻痹，本能就想鬆手脫槍，但猛然驚醒，雙手用力將長槍抓住，想要硬扛住那股衝勁，繼續向褚林光挺進。

  褚林光看到林龍德手中那把槍，震顫幅度像知了扇動翅膀一般激烈。

  幾日前，船樓上自己手中的槍，也在馮俊義的那股衝力下，像知了扇動羽翼一樣激烈震顫，最後關頭渾身氣血仿佛和長槍一起震顫，達到了一種特殊的共鳴狀態，才將那股衝勁之力無形卸掉。

  呼吸與震顫一致。

  是槍法有形狀態。

  氣血與長槍共鳴，是巧勁第一層力量。

  這兩層狀態褚林光早已領會。

  他搞不清楚，那日氣血和長槍共鳴，為何能將長槍上的衝力無形卸掉。

  此刻千鈞一髮之際，看到林龍德長槍幾欲脫手而出，卻又被林龍德牢牢抓住，褚林光非常好奇。

  但他的腦袋，這個時候想不到太多問題。

  內心只有一種想法，必須讓林龍德鬆手脫槍。

  他眼角餘光捕捉到篝火閃動影子，情不自禁的運用起巧勁第二層力量，纏與入，想要將那無形狀態下的火焰吸附住，一槍猛砸在林龍德的長槍上。

  「嘩啦！」

  火焰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長槍翻轉的瞬間，火焰像是棉花糖被捲住，褚林光長槍從火舌上方掠過，火焰隨著長槍鼓動，形成一條長長的火龍，跟著長槍一起砸向了林龍德。

  盡全力握住長槍，不想鬆手脫槍，保留一絲顏面的林龍德，只覺得世界變成一片火海，火光沖天，一股恐怖的力量，將他的長槍捲住，他雙手像是被鐵爪掰開一般，看著長槍被火龍捲住。

  拋向了褚林光身後。

  「噗！」

  長槍將一顆松子樹刺穿，槍頭和槍尾都在兩邊顫動。

  褚林光滿臉呆愣。

  此時他仿佛聽到了火焰的呼吸聲，以及手中長槍的歡呼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到了共鳴節點。

  只覺得身後有一道道驚嘆，又匪夷所思的目光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

  篝火上的火焰，仿佛平靜下來一般，火舌不再像之前變得那麼猙獰下人，林龍德也回過神來，看著那插入松子樹已經不再顫動的長槍，他本能的咽了口口水。

  剛才他感覺自己好像要被燒成灰燼。

  如同被褚林光推入火海之中一般。

  但此刻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褚林光剛才那一槍，並非將火焰捲住，好像只是帶著興點火星。

  就是不知為何，興點火星融入褚林光槍法中，能具備那麼大的衝擊力，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馮大人。」

  褚林光看向馮俊義。

  「劍來！」

  馮俊義對著副官伸手道。

  （抱歉更新晚了，明天也會比較晚，明天新家喬遷，大家多擔待下！）

  （今天也是一萬字更新了，明天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