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青衣幫問話
楚良？
真是他？
齊順詢問小廝：「是青石村的？」
小廝答道：「是的。」
「你再說一遍，是哪個良？」
「喪盡天良……」
啪！
齊順一巴掌拍了過去，瞪著眼睛說：「什麼喪盡天良？那是除暴安良的良！」
小廝頓時委屈，小聲說：「掌柜的，這兩個『良』不是一樣的嗎？」
「我在教你，你還嘴硬？」齊順厲聲說：「伱剛才那話，要是被那位武者老爺聽見了，我可保不住你！」
「噢……我明白了。」
「好了，下去吧！」
齊順隨手一揚，甩出一串銅板，甩到了那小廝的手裡。
小廝頓時喜笑顏開。
「多謝掌柜的。」
他收起銅板，快速跑開了。
櫃檯後，齊順臉上也出現了笑容，說道：「想不到啊，我這位楚老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掌柜的，真是那個打獵的楚良？」帳房先生一臉意外，他也知道楚良，但在他的印象中，楚良只是個小山村裡的普通獵戶，哪裡是什麼武者老爺？
「有九成的可能是他！」
齊順有這個把握，因為他上次和楚良見面時，楚良就已經感應氣血了。
他知道楚良遲早能成為真正的武者。
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快。
「這麼快就成了武者，我那楚老弟的天賦當真不俗。」齊順不禁感嘆，「而且他一直沒來縣裡的武館學武，想必他連武技都不會，憑著一身氣血就硬生生殺了那頭虎妖，著實是了不得！」
「說不定只是運氣好。」帳房先生下意識說。
「運氣？」
齊順輕輕搖頭，對他說：「老黃，運氣這玩意每個人都有，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得住，你要是沒那實力，就算有天大的運氣也不行。」
「這話……倒也是。」
帳房先生不再吭聲。
要說運氣，楚良確實有一點。
這段時間，縣城裡出發的捉妖隊並不少，除了吳能和宋忠那兩支，還有別的隊伍在山林中尋找那虎妖。
武盟、縣衙、各個武館甚至是黑市都派出了捉妖隊，畢竟殺妖能增加威名，且妖獸的屍體價值不菲。
可他們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找到。
而楚良從沒想過去找那頭虎妖，那頭虎妖卻直接撞進了他所在的青石村。
這就是運氣。
「楚老弟若是沒那實力，碰上了虎妖也就是一個死字，有實力才能接住這潑天的富貴。」
齊順笑著說：「說起來，以後可就不能再叫楚老弟了。」
兩人交流間，這條消息還在縣城裡不斷傳播。
聽到這消息的人都明白，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叫「楚良」的武者老爺。
時間流逝，日影漸漸西斜。
黃昏已至。
傍晚的夕陽灑落在縣城屋舍的青瓦與青石板路上，路上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消息在這時傳到了一間賭坊內。
當初賣給楚良假尋寶鼠的那個商人——錢貴，此刻就在這賭坊中。
他雙眼微眯，臉頰凹陷，皮膚蠟黃，坐在一張賭桌前，嘴裡抽著枯黃的葉子煙，咂了咂嘴說：「那虎妖真死了？」
旁邊人表示：「死了，我親眼看著那虎妖的屍體被宋大人他們帶回來，那屍體可嚇人咧！」
「宋大人殺的？」
「不是，是一個叫楚良的新老爺。」
「哦？」
錢貴心裡一動，只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兒聽過？
他坑騙過的人不少，許多人騙過就忘了，根本不會刻意去記某個人的名字。
「哪個楚，哪個良？」他問道。
「雙木楚，逼良為娼的良。」
「楚良……」
錢貴想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
這名字太普通，覺得熟悉也正常。
他不再去想，專注手裡的骨牌，暗暗將兩張牌藏在手心裡。
可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隻大手搭在了錢貴的肩膀上。
啪！
錢貴心頭一顫，暗道不妙，還以為自己藏牌被發現了。
他背後發涼，轉過頭去，正欲求饒，發現後方那人是一個青衣漢子，正是他在青衣幫里認的大哥。
「大哥！」
錢貴立刻鬆了一口氣。
他這位大哥在青衣幫的地位並不高，但只要能和他扯上關係，他就相當於多了一層青衣幫的虎皮。
有這層皮子在，任何人想要動他，都得顧忌青衣幫的臉面。
「大哥，有什麼事嗎？」錢貴發現他這大哥的臉色不太好看，頓時心裡一咯噔，忍不住問道。
「阿貴，你最近有沒有得罪哪位大人物？」青衣漢子問他。
「沒有啊。」
錢貴搖了搖頭。
他這種人就是地溝里的老鼠，見到大人物躲著還來不及，哪裡敢去招惹？
「阿貴，上面要見你。」青衣漢子神色凝重。
「啊？」
錢貴臉色一白，額頭頓時滲出了一粒粒冷汗。
他自問平時處事還算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夾縫中小心翼翼地求生，應該不至於被某些大人物注意到。
「大哥，你知道是什麼事嗎？」錢貴有些慌張，渾身都開始發涼了。
「不知道，跟我來吧。」
青衣漢子抓著他，直接將他抓出了賭坊里。
距離這賭坊不遠處便是青衣幫的總舵所在。
青衣幫乃是縣城裡最大的幫派，幫主擁有五股氣血的實力，手下武者眾多，高手如雲，儼然是一方霸主。
按理說，幫派都上不得台面，混跡幫派的也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人物。
可青衣幫不同。
很多人都清楚，這青衣幫和縣衙有關係，說不定就是知縣大人扶持起來專門做髒活的。
青衣幫的總舵根本就沒藏著掖著，直接建在城南坊市旁邊，大門口掛著【青衣幫】這鳳舞龍翔的三個字，字面甚至刷了金漆，極為囂張。
總舵大堂里，幫主許龍高坐上方，其餘長老、堂主、香主等分坐兩邊。
「幫主，已經打聽清楚了。」
「確實是那個叫楚良的殺了虎妖。」
「那楚良所在的村子叫『青石村』，在縣城南邊。」
「若要從縣城去青石村，必定會經過城南那條官道，且那楚良當天正好來過縣城，有人曾在坊市見過他。」
「幫主，我已經命手下去將那人帶來了……」
一條條消息匯聚到大堂內。
大堂里氣氛壓抑，每個人都沉著臉色，仿佛有一場恐怖的風暴正在醞釀中。
這段日子，青衣幫將整個縣城鬧得雞飛狗跳，只為找到失蹤的十九太太。
哪怕死了，也得把屍體找回來。
可最終一無所獲。
各個有嫌疑的勢力、人物都被一一排除。
縣衙那邊都給他們發來警告了，若是還找不到，就必須停下，不得再鬧下去。
可一旦停下，這一個多月的鬧騰就成了笑話。
這事已經成了面子問題！
今天，關於楚良這個陌生武者的消息忽然出現，一出現就引起了整個青衣幫的注意。
他們開始調查，很快調查到了錢貴這裡。
「幫主，人已帶來了！」
一個小頭目匆匆跑進大堂內。
跟在他身後的，赫然是那個青衣漢子，以及臉色發白的錢貴。
錢貴的眼睛裡滿是惶恐，此刻渾身都在輕微發顫，雙腿都幾乎癱軟，被莫大的恐懼籠罩。
這裡可是青衣幫的總舵大堂！
他本以為只是某個小頭目要單獨見他，可他居然被帶到了大堂里，直面整個青衣幫的高層人物。
「你就是錢貴？」
大堂左側，忽然響起一聲宛若雷霆的暴喝。
錢貴心神劇震，好似遭了一記重錘，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竟是當場跪下了。
「是……是……小的就是錢貴。」
他結結巴巴，聲音也在發顫。
那人又說：「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楚良此人？」
「楚……楚良？」
又是這個名字！
錢貴驚惶不安，急忙在腦海中搜索這名字，一遍遍回想過往。
大堂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
氣氛凝重，一道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好似無窮無盡的的大山，壓得他幾乎窒息。
楚良……楚良！
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錢貴焦急萬分，抓了抓頭髮，恨不得把自己腦袋撬開看看。
片刻後，他忽的一顫，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急忙抬頭回答：「是，是！小的想起來了，小的曾在坊市里見過那楚良，與他有過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細細說來！」
「當時……」
錢貴不敢隱瞞，立即開口，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說給了大堂內的眾人。
說話間，他內心的惶恐並未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那楚良居然成了武者老爺。
錢貴頭皮發麻。
他竟騙了一位武者！
萬一那楚良要清算，那他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怎麼就這麼巧！」錢貴暗叫倒霉，他每次行騙之前，都會挑選對象，專門選那種前途黯淡且看起來不是太聰明的人。
當時他一眼就看出楚良是個山野獵戶，若是沒有特殊際遇，多半一輩子都要待在山裡，所以他才敢上去行騙。
若是他知曉楚良日後會成為一位武者老爺，就算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騙啊！
「幸好，這些青衣幫的老爺似乎與楚良有過節。」
錢貴這種小人物，深諳保命之道。
此刻他雖驚恐惶然，但腦子還算清醒，能分析出自己所處的情況。
「各位大人，事情就是這樣了。」
錢貴跪在大堂前，神色謙卑。
他說完後，大堂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音。
氣氛凝重得有些可怕。
過了許久，那聲音再度響起：「錢貴，那楚良與雲來酒樓的掌柜齊順有關係？」
「是的，當時那齊順呵斥我，還說楚良是他兄弟。」錢貴不敢撒謊，如實回答。
「很好，你先下去吧，回頭去執法堂領一份差事。」
「是！是！謝過大人！」
錢貴驚喜萬分，連連磕頭，腦袋在木地板上磕得咚咚響。
他萬萬想不到，只是來回答一次問題，居然能讓他獲得青衣幫的正式身份。
從此之後，他身上這層虎皮就算是披實了！
有這個身份在，普通的武者老爺都不能隨意動他。
直到離開大堂，走出了總舵，他整個都還被莫大的喜悅籠罩著，嘴角一直不自覺地往上掀。
「阿貴，恭喜了。」青衣漢子笑道。
「還得多謝大哥你，你是我引路人，這份恩情我錢貴這輩子都不會忘！」錢貴信誓旦旦地說。
「都是兄弟，不說那些。」
青衣漢子一臉笑意，問道：「阿貴，你是否在擔心那楚良找你報復？」
「大哥，我確實有些擔心。」
「哈哈，從今往後你就不必再擔心了……」
青衣漢子把著錢貴的肩膀，說起十九太太失蹤那事。
錢貴自然也知道這事。
一聽青衣幫懷疑這事和楚良有關，錢貴頓時喜上眉梢。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啊！這可真是喜上加喜！」
錢貴徹底放心了。
被青衣幫盯上，那楚良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青衣漢子說：「哪怕他能活下來，也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了，畢竟你可是咱們青衣幫的正式成員……走，今晚去喝兩盅！」
「哈哈，好……」
兩人有說有笑，走向勾欄坊市。
話分兩頭。
齊掌柜這邊可就慘了。
剛入夜，一夥青衣幫的人就衝進了雲來酒樓。
他們一個個氣勢洶洶，凶神惡煞，顯然來者不善。
齊順心頭一驚。
他認出了那些青衣，急忙走出櫃檯，對領頭那人說：「諸位這是……」
「別廢話！」
那人冷喝一聲：「齊順，我且問你，你跟那楚良是何關係？」
「楚良？」
齊順心神微動，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最近能讓青衣幫大張旗鼓出動的，唯有十九太太失蹤那事。
難道……
一想到這，一股涼意頓時攀上了齊順的脊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