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千變琉璃氣
天字三號房間內。
海合真人盤膝坐著，正在吐納靈氣增進法力，忽的神色一動似有察覺，收了功法。
「嗡！」
房門處的陣法被觸動，亮起藍色光澤，緊接著便響起張耀的聲音：
「海合真人，清虛前來拜訪。」
海合真人神色一松，當即起身上前，打開了房門。
「清虛，幾年沒見了。」
海合真人見到門外的張耀，露出一絲笑容，頷首示意。
「對，三年多沒見了，真人倒是風采如舊。」
張耀也面帶笑意，發現海合真人的氣息愈發深厚，顯然功行又有上漲，距離築基圓滿已經不遠了。
兩人寒暄幾句之後，來到房內分了賓主落座，又閒聊了起來。
閒談之中，張耀講述了這幾年海合會的變化，引得海合真人感嘆道：
「……看來我當初將海合會交給你，確實是個明智之舉。」
張耀則擺擺手，開口道：
「真人謬讚了，我也不過是勉力而為。」
他說著，頓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道：
「剛好此次天寶樓大拍賣會的機會，我就直接將這十年的例額交給真人，免得日後再跑一趟。」
海合會背靠覆海宗，享受各種好處和特權的同時，也是需要定期『上貢』的。
往往是每隔十年的時間，將十年內的一切收益的三成作為例額，上繳給覆海宗的『庶務殿』。
而作為利益交換，每次上繳例額的同時，覆海宗也會賞賜下發一批特殊的管制資源，其中就包括了外界難尋的築基丹。
獨步盟覆滅後：
海合真人回歸山門，海合會由張耀執掌，雙方的依附關係雖然並未改變，將終究和過去不一樣了。
張耀此番出言試探，也是想要摸清楚覆海宗上層的態度，看看他們對海合會的定位，是否發生了轉變。
「不必。」
海合真人擺擺手，開口道：
「咱們公事歸公事，私交歸私交。」
「既然海合會如今歸你執掌，那相關的流程你最好親自去辦，我還得避嫌，不方便從中插手。」
「好的，我明白了。」
張耀微微頷首，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從海合真人的態度可以看出，在他回歸山門之後，覆海宗上層也並未將海合會完全當成他的私產，否則就沒必要公事公辦了。
這樣一來，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必擔心海合會和他自身的發展前途了。
兩人又閒聊片刻後，張耀才起身告辭離去。
海合真人親自將他送出門外，並約好了在大拍賣會召開之前，一塊去參加一些築基強者內部的交流會。
…………
時間匆匆流逝。
七八天過去，張耀和海合真人一塊，參加了好幾次的小型交流會。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海合真人打交道的，自然都是築基中的強者，許多都是一方勢力之主、或者是金丹大宗的長老之尊。
張耀『清虛真人』的身份，執掌海合會後、本來就名聲不小，加上是海合真人親自引領的，大家自然很給面子。
藉此機會，張耀也算真正的打入了大黎修士的上層圈子，混個了臉熟。
而與此同時，天寶樓總部的築基真人越聚越多，基本都來了，數以萬計的鍊氣修士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四面八方的匯聚而來。
鍊氣修士，自然沒有築基真人那麼講究，因為匯聚的人數太多，甚至在天寶樓總部外，籌措建立了十幾個臨時的坊市，極為熱鬧。
這一日，正午時分。
一位風塵僕僕的築基修士，駕馭遁光趕來，俯空見得這幅繁華景象，心中頓時五味陳雜。
「可惜，可惜啊！」
「這大黎境內，才是真正的修仙盛世，臥虎藏龍的同時，不知潛藏著多少機遇！」
「昔年，有小小的散修築基挖掘出五行秘境、一飛沖天；今日，亦有區區的新晉築基執掌老牌勢力，稱霸一方。」
「可憐我也是天資非凡，悟性驚人的奇才，卻只能困居偏僻之地，難有一展雄才之機……」
他想到此處，心中愈發的憋屈和難受，止不住的嘆息著。
遙想多年之前，他也是名震一國的天才，身負地靈根、前途無量，還被一位築基真人青睞有加，收入門下。
本來，他對此是十分驚喜和感激的，這份感激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直到他成就築基後，得知自家師承的原來是大黎某個金丹宗門的餘孽，此生都要如陰溝老鼠般的過活之後，心情便從仙國一下子跌入煉獄之中。
這麼多年下來：
他當年的感激早就消磨的一乾二淨，有的只剩下無奈、憋屈和壓抑已久的不甘。
尤其是當他成就築基多年，卻連一件隨身靈器都沒有，窮困潦倒到了極點、還只能待在彈丸小國，眼睜睜看著大黎境內的築基同道一個個享受著遠超他的修煉待遇之時，這份憋屈和不甘就更為刻骨銘心。
「憑什麼呢？我又沒有做過什麼，為什麼就得承受這種待遇？」
「明明我出生之前，平都門就覆滅了，我只是運氣不好拜錯了師門罷了……」
扶搖子的腦海中，念頭浮浮沉沉，忽的冒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想法：
「我其實並未受過那平都門的半點恩惠，反倒被這個身份拖累這麼多年，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我給他們當狗都當了這麼多年，天大的恩情也早就還完了！」
「與其這麼渾渾噩噩直到壽元耗盡，還不如直接舉報了他們，趁勢洗白身份不說，還能獲得某一家的重重賞賜……」
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後，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心中閃過慌亂和不安：
「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他蠟黃的面容緊繃著，深呼吸了好幾口之後，才自嘲一笑：
「我真是瘋了，堂堂築基真人，卻被這點繁華場面，衝擊的險些心神失守。」
他暗自搖搖頭，連忙駕馭遁光向著天寶樓總部飛去，掠過了外圍的眾多臨時坊市。
至於方才的荒唐念頭，早已經被他牢牢的壓在心底。
而與此同時：
「嗯？」
天寶樓最高一層，正在盤膝打坐的宇文泰，似乎有所察覺，忽的睜開雙眼。
「這種感覺……」
他下意識的低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樓閣和數千丈的空間，望見了天寶樓總部外、那繁華的臨時坊市。
「怎麼會……這，莫非真是蒼天垂憐？！」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之色，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
但反應過來後，他便猛的站起身來，快步來到樓閣外的空中廊道上，俯瞰下方的某一處。
他的目光徑直穿透了高空雲海，鎖定了某處臨時坊市中的一道遁光，眼神都微微發亮，嘴角翹起，顯然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好……真是好啊！蒼天待我不薄！！」
他長笑幾聲，心中暢快不已，來到條案後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瓊漿玉露，悠哉悠哉的自飲自酌。
「不著急，不著急。」
宇文泰的心情很好，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又飲了一杯酒：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
兩日後。
距離大拍賣會開場三天前，一份拍賣品的名錄，送到了各位築基真人手中。
這份名錄的製作完成，也宣告對外接收拍賣品的流程結束了，所有拍品都被安排好了出場順序、以供客人瀏覽。
天字第十七號房間內：
張耀坐在太師椅上，正在翻閱手中的玉冊卷宗。
玉冊卷宗製作的非常精美，每一面都薄如蟬翼，只需渡入法力，便有光幕升騰，顯露出拍品的圖像和簡短介紹。
「嗯？這『紫嬋丹』倒是非常不錯，可惜我用不上……」
「不錯，這三兩的天光銀品質極高，雖然數量少了點，但能作為加強黃符的備選，可以考慮拍下來。」
「嚯，想不到還有延壽一甲子的極品二階靈丹！這不得被那些築基搶瘋了？莫非是宇文泰親自煉製的？」
張耀翻閱著手中的玉冊卷宗，時不時點評一番，整體上還是非常滿意的。
作為十年一度的盛會，天寶樓的大拍賣會可謂是珍寶雲集，許多東西他都非常心動，不過很理智的克制住了。
縱然執掌了海合會，他的身家財富也終歸有限，還得優先拍賣最急需的頂階靈器。
「嗯？」
翻到一半之後，張耀猛然眼前一亮，露出一絲笑容：
「還真有築基期的妖族精血拍賣！」
築基期的妖族精血，是比較冷門的珍品，平常時候是難得一見的。
例如仙門島這種大型方式，也不會有築基妖血珍藏，連收購都很難收購到，否則張耀早就入手了。
不過作為上佳的煉丹、鍊氣材料，潛在市場也不小，在天寶樓的歷次大拍賣會上，還是有不小概率成為拍品的。
「嗯，一共有七種築基精血，水屬性的只有一種。」
張耀看到此處，也暗自鬆了口氣。
雖然只有一種他需要的真血，但已經符合他的最低預期了，總比一種都沒有的好。
張耀定了定心神，繼續往後翻閱，很快就翻到了最後的部分。
「頂階靈器！」
張耀的目光，瞬間鎖定最後幾頁上的圖像。
在玉冊卷宗的最後部分，最珍貴的那一批拍賣品中，赫然有一件頂階靈器，名為『千變琉璃氣』。
從外形上看，這千變琉璃氣，就像是一團彩色的氣體，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澤。
「不錯，這東西很不錯，而且很適合我！」
張耀仔細的閱覽了概述之後，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心中已經預定了這件頂階靈器。
「只要不超過二十五萬靈石，都可以拍下來。」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有了心理底線。
頂階靈器，壓根不是普通築基修士能奢望的，都是那些築基圓滿的頂尖強者，或者是一方大勢力之主的配置。
任何一件頂階靈器，最低都是動輒十幾萬靈石起步，大部分的築基修士，都註定了只能望而興嘆。
…………
三天後。
十年一度的大拍賣會如期召開。
天寶樓的第三百層，整個樓層都是大拍賣會的會場，數萬席位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而在拍賣會場的更高層，上百個包廂中也基本都坐滿了人，都是眾人仰望、高高在上的築基修士。
其中的一間包廂內，海合會的眾位築基齊聚一堂，張耀坐在主位，旁邊是老彭和離塵仙子。
「這一次的大拍賣會，還真夠熱鬧的。」
「是啊，比以往都更加熱鬧，我從沒發現大黎境內的鍊氣修士竟然有這麼多……」
「這還不是全部呢，我看公開資料早就過時了，現在大黎二十四洲內的鍊氣修士，總數估計都要破十萬了！」
「嘖嘖，十萬鍊氣修士，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啊，大黎修仙界是愈發的繁盛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拍賣會正式開場前，幾位築基真人隨意的談話，卻讓一旁的張耀心中一動。
「鍊氣修士越來越多了……」
他忽的聯想起，多年前從盧國穿過大黎邊境的時候，曾遇到的青蓮宗陳清菊。
陳清菊告訴他，盧國邊境荒蕪帶中的劫修團伙，基本都是幾大金丹勢力在背後支撐的，而且不允許別的築基真人插手。
在他加入海合會後，某次聚會中還特別提到了這一點，海合真人也確認了傳言是真的。
當時他還不明白，四大金丹宗門如此做的道理，後面也沒有深思過。
可今日老彭等人的一番閒聊談話，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他心中豁然開朗，想清楚了關鍵所在：
「對啊，鍊氣修士越來越多了！」
大黎境內物華天寶，靈脈眾多、資源也多，但對仙道修士的承載力終究是有極限的。
覆海宗、凌陽宗等四大金丹勢力，之所以要暗中支持劫修團伙，恐怕也是想要篩選和淘汰外來者，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物競天擇』。
張耀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微微發寒。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當年的五宗大戰，想到了後來四大金丹勢力的損失慘重，想到了封存百年的五行秘境。
「恐怕不光是鍊氣修士，連築基修士都越來越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