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受人敬仰

  蘇珺晗聽後大為驚愕,目光落在陳先生身上,遲遲未有挪開。

  直至許久過後,他回過頭來,沉思良久,卻是有些不太相信陳先生這個猜測。

  蘇珺晗搖了搖頭,說道:「先生,蘇某覺得,這歲月長河,只可順流而下,過去便成為了過去,又如何會被改變。」

  陳長生道:「所以如今他什麼都不知道,自出生時,便帶著先天的創傷。」

  蘇珺晗張了張口,說道:「若有這般本領,豈不是就相當於矗立於歲月長河之上,如此這般,天又豈會在其眼中,可他這般,又是為了何種目的呢?」

  陳長生道:「逆行於歲月之人,必將遭受歲月與天所棄,無關目的,下場定是悽慘,或許他踏上這條路,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下來,在那般神魂被斬作兩半的情況下,卻又引出一道生機……」

  陳長生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當然,狐君也不必太過緊張,陳某也只是猜測罷了,並沒有什麼證據。」

  可蘇珺晗卻是當真了。

  他覺得,先生說的一些東西,不無道理。

  若是如此,一切的解釋都說的通。

  寧小友神魂上的傷勢,還有對於《往生經》的恐懼,不然又該以何種方式來解釋這些怪異的情況。

  陳長生未再言語,只是說道:「釣魚吧,夜晚的飯還沒著落呢。」

  蘇珺晗見此也不再多問什麼了。

  不管那位寧小友身上藏著什麼秘密,他只需當作不知道就好,免得有所牽連。

  先生或許也是這樣想的,不然,總是要刨根問底的。

  ……

  夜裡湖邊架起了火。

  兩條魚兒已經烤熟,噴香誘人。

  陳長生抱著一條魚便啃了起來,卻不在乎什麼形象,吃便是了。

  相比起來,蘇珺晗吃的便斯文許多。

  在先生面前,他到底還是要些面子的。

  蘇珺晗問道:「先生此次從人間來,卻不知如今人間局勢如何?」

  陳長生道:「還好,如今雁、晉、朝廷三方相爭,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天下氣運即會歸一。」

  蘇珺晗點了點頭,反倒是思索了起來。

  陳長生問道:「元山狐族也想插一腳?」

  蘇珺晗頓了一下,說道:「我倒是覺得沒多大作用,不過元山狐族這般壯大,總不至於讓他們就這樣偏居一地瞭然渡過一生吧,之前我讓狐銀前去人間歷練,打探虛實,陸續傳信回來,我便覺得,這人道之爭,對於小輩們而言,的確是個機會。」

  陳長生聽後亦是認同道:「這倒是不錯,陳某便跟你說句實話,如今氣運歸一時,正是時機,若可得冊封,絕對是穩賺不賠。」

  「哦?」蘇珺晗聽後也來了興致。

  陳長生道:「而且這般機緣,在很長一段歲月里,估計也只此一次了。」

  蘇珺晗聽後反倒是疑惑道:「只此一次?」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人間山河遠不如修仙界,何須這般多的仙官?索性一次性定下,便再不開門。」

  蘇珺晗沉吟片刻。

  竟然連陳先生都這樣說。

  這樣看來,這人間之事,他們元山狐族也萬不可錯過才是。

  陳長生見他思索,又道:「其實也不必費太大的力,元山狐族固然勢大,但落在人道氣運之下,最多也只能謀得一位仙官,多的便沒有了,你若有看好的小輩,便早做準備,陳某感覺,氣運歸一的日子很近了。」

  蘇珺晗聽後回過神來,拱手道:「多謝先生提醒。」

  陳長生擺了擺手,卻不在意。

  他吃著魚,目光遙望向那天上的明月,一時有些失神,大抵是覺得這夜裡的明月尤為好看。

  吃完了魚,二人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陳長生回去後,卻見桃兒與童知喚已等候多時。

  桃兒懷中童念一已經熟睡,細微的氣息聲卻又孕育著勃勃生機。

  直至此刻,陳長生才認真打量起二人。

  不得不說,桃兒與童知喚的變化都很大。

  當初新婚之時,二人瞧著如同兩位方才懂事的少年姑娘一般,到了如今,卻似到了四五十之年,眼中滄桑,期盼少了許多,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也在逐漸淡去。

  歲月催人變化,每個人都是如此。

  陳長生會變,這些小傢伙們也會變。

  陳長生道:「桃兒你先將念一帶去房中歇息吧,可別把孩子吵醒了。」

  桃兒聽後點了點頭,進屋將念一放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

  童知喚備了酒,他道:「先生喜歡秋月釀,知喚特地跑了一趟老家,打了一罈子來。」

  陳長生見此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童知喚給先生倒了一大碗。

  他知道先生喝酒爽快,向來都是怎麼樂意怎麼來。

  小杯子總是不盡興的。

  陳長生端起那酒碗,仰頭一口灌下,那咽喉滾動,秋月坊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老酒下肚,回憶起多年前的歲月。

  某些面孔,某些人影也不斷在陳長生的腦海之間閃過。

  但只是一剎,便悄然散去。

  陳長生舒了口氣,問道:「回去一趟,有沒有去看望過長輩?」

  童知喚道:「這些年我與桃兒奔波還望,找尋解決念一困境之法,多年未曾歸家,此番回去,爹娘墳前雜草成堆,不見墓碑,一併都打掃了乾淨,磕了響頭,絮叨許久,這才歸來。」

  陳長生道:「那便好。」

  童知喚為先生倒酒。

  他道:「如今念一的情況有所好轉,我與桃兒打算往後就不在修行界走動了,索性就回老家,做點營生,先生呢?是何打算?」

  陳長生頓了一下,思索許久後卻道:「陳某啊……」

  「再過段歲月吧。」

  陳長生頓了一下,岔開話道:「做營生也好,一家人平安順遂,日子安穩,何其之幸。」

  童知喚和煦一笑,舉起酒碗。

  二人酒碗相碰。

  相撞之間,之間的關係又好似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陳長生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自己也當看開一些。

  人總會變,當初那個無所謂畏懼心思盎然的童知喚已經在歲月下徹底長大了。

  而他這位先生,也真正成為了受其敬仰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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