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純粹的魔

  顧將屍好似回憶起了什麼。

  他長嘆了一口氣,「那孩子本性不壞的,但在唾沫之下卻成為了一個壞人,近百位仙山修士圍攻於他,最終退無可退,墮入了魔道。」

  「近百位仙山修士命喪當場,而他也在那場亂事之中消失了,徒留下我們於世間浪跡。」

  「直至三年過後,在一處深山之中躲藏的我聽外人說起了當初的那一方仙門之事,一夜之間,整座山門被一魔修屠戮,無一人生還。」

  「所有的一切,也由此開始。」

  這是一篇絮叨不止的故事。

  顧將屍講了很久。

  魔君,魔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名號便開始響徹整個仙人之地。

  攔他者死,逆他者亡。

  當初那個本性不壞的孩子展現出的果斷與凌厲,讓顧將屍都感到驚愕無比。

  「我在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助了,他的身邊多了許多人,無一例外,皆是魔修,那些嗜血邪性的魔修於世間作惡,屠戮修士,但在他的面前,卻無一例外都是俯首稱臣,而他做到這一切,只用了一甲子,只是一甲子。」

  「吾謂魔尊,喚吾名號,仙人膽寒,天地俱安!」

  「世人稱他為喚魔神君,他是最為純粹的魔。」

  陳長生聽後道:「好像少了許多。」

  顧將屍說道:「在後來的歲月里我與他就少有接觸了,似我這樣的古僵,都比不上他麾下一個搬不上檯面的魔修。」

  他笑了笑,說道:「不過他雖然墮入了魔道,但其本身卻又是一個尤為念舊的人,有時心緒低落,他會來尋我們這些老夥計喝酒,他也不傾訴什麼,就是喝酒,將自己灌的爛醉如泥,什麼話也不說,將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有時候我覺得挺好,但偶爾卻又覺得害怕,他是那樣管的住自己,轉念一向卻又釋然了,他畢竟是魔君,讓整個修仙界聞名變色的人。」

  陳長生平靜問道:「你知的他怎麼死的嗎?」

  顧將屍頓了一下,說道:「我不清楚,我只知的他死了,當初的某一天,他忽然找上了我們,用秘法將我們封印進了棺槨之中,他說他有朝一日還會回來找我們這些老夥計。」

  陳長生聽後頓了頓,問道:「那他後來回來過嗎?」

  顧將屍搖了搖頭。

  他沒有等到。

  「是別的人解開了秘法,打開了棺槨。」

  顧將屍說道:「也就在這百載之間,封印我的棺槨被解開,歲月過去了太久了,見到我時,他們似乎都有些畏懼我,不過我也沒什麼惡意,後來那群人就將我給帶了回去,以血肉供養,陰氣滋補,讓我恢復到了從前。」

  「是哪一伙人?」

  顧將屍卻是頓了頓,說道:「他們是魔修,而且據我所觀,其中有幾位身上的氣息有些古老,似乎經歷了,很長一段歲月。」

  陳長生聽後微微皺眉,問道:「他們的人數很多嗎?」

  顧將屍說道:「好像也不多,約莫也只有幾百人。」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從靈籠里跑出來的東西。」

  「靈籠?那是什麼?」

  「沒什麼。」

  陳長生沒有解釋,但大抵也明白了來龍去脈。

  他站起身來,看向顧將屍,問道:「你生前叫什麼名字?」

  「顧凶,大凶的凶。」

  「這字有些不詳。」

  「也非凶象的凶,那時候我一家受人欺負,我爹軟弱,便不希望我將來是一個軟弱的人,起初是取了『盛』字為字,但後來及冠,卻又改了,改成了『凶』字,大抵是我爹覺得還不夠吧。」

  顧將屍笑了笑,說道:「不過我也的確在行,從小到大,便不曾怕過誰,後來投身軍伍,也不曾怕過,大多數時候都沖在最前面,經歷了數年過後,便成為了南朝的將軍。」

  陳長生說道:「生前坎坷,死後亦是如此,遭了不少罪。」

  顧將屍點頭笑道:「幸得你相助,助我擺脫了束縛。」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倒也不用謝我,你身上那古字與符籙早已在歲月之下逐漸衰弱了,就算陳某不告訴你那陣眼,要不了百年,你自然也能掙脫這古字與符籙。」

  顧將屍說道:「百年光陰,卻也不短。」

  陳長生沒有接話,而是問道:「往後有什麼打算?」

  顧將屍想了想,卻又搖頭。

  他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話說回來,你當初的那些兄弟呢?與你一般被煉製成古僵的那些人。」

  「不清楚……」

  顧將屍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被葬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在仙人之地,有的在人間,還有的在極寒之地,魔君似乎不想我們踏入浩劫之中,故而對事也尤為用心。」

  陳長生微微挑眉問道:「陳某有個疑惑。」

  「你問。」

  「聽你說的,喚魔神君與你們的關係也算不錯,那為何這般歲月之下,他卻從未解開過你們身上的封印呢?」

  顧將屍聽到這話頓了頓,他回憶了片刻,口中呢喃道:「大抵是怕我們走了,他就沒地方喝酒了吧。」

  陳長生聽後頓了頓。

  顧將屍抬頭看向陳長生,他似乎怕陳長生不明白,於是便想要解釋,說道:「他沒什麼……」

  不等他解釋,便聽陳長生說道:「我明白的。」

  陳長生回過神來,看向顧將屍,說道:「往後一段日子,你跟著陳某如何?」

  顧將屍問道:「你有什麼事,是想要我幫忙的嗎?」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暫時沒有,你也別多想,陳某救你也不是想利用里,單純的覺得救你一次,或許會有什麼意外收穫,而且,的確也收穫不小,方才提起的話,也只是暫時給你找個去處而已。」

  顧將屍聽後拱手道:「多謝!」

  陳長生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他在想顧將屍的話。

  而更多的則是懷疑。

  陳長生不覺得顧將屍經歷了這一切卻還能清醒,這應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陳長生想了很久。

  在某個剎那,他轉過身來,問了一句。

  「你覺得陳某像他嗎?」

  顧將屍愣了愣,問道:「像誰?」

  「那位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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