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轉世續緣一事……」
陳長生話語一頓,認真說道:「還望蘭先生好生想想才是,這緣分二字,本就玄妙無比,似求仙問道一般,恐怕難見成效。」
蘭亭聽後沉默了片刻,強擠出了一抹笑意,點頭道:「我會想清楚的。」
「嗯。」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道了一句告辭。
蘭亭看著陳長生,此時卻已知曉了答案。
她長嘆了一聲。
夜裡的冷風拂面兒來。
山里冷清極了。
周圍亮著的燈籠這一刻在她的世界裡盡數熄滅。
直至那一行人走遠。
蘭亭的眼角滴落下了淚水。
儘管陳長生說的已經很隱晦了,但她還是猜到了結果。
王爺不會再有轉世的緣分了。
這緣分,也早就斷了,更不可能再有機會續緣了。
在某個剎那,眼中的世界好似昏暗了下來。
淚水滴落在地上。
當蘭亭再去看向這片天地的時候,卻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這位於人間行走多年的先生,此刻也感到了迷茫,曾經的她,只覺得天下之大,哪裡都可以去,如今的她,卻覺得這天下,好似哪都不是她該去的。
「王爺……」
蘭亭口中呢喃了一聲,那沉重的思念也隨著夜裡的風飄蕩遠去。
她舒了口氣,折返回了那鋪子裡。
打鐵的聲音叮啷作響,一夜不曾停過。
……
走遠許久的陳長生回頭望了一眼。
他好似聽到了打鐵的聲音,最終留下一聲嘆息。
陳長生側目看向了身旁的芸姑娘,忽然又有些恍惚。
若是當初的竹柒,也當是這般煎熬,這般難受的吧。
到底不是那般無情無義之人,陳長生瞧著芸香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心中不暢,好似有一口氣堵在了胸膛之中。
芸香抱著劍,目光在這柄劍上,也在那劍身倒印著的先生身上。
「先生好像在想很多事情……」
「胡亂想想罷了。」
「嗯。」
妖市很熱鬧,新奇的東西也數不勝數,也難怪周遭的妖怪都願意來到這裡安家,相比起曾經山中那般廝殺或是寂靜的日子,這裡平靜又似人間的日子,才是最為撫慰人心的地方。
也得益於獾妖將這裡管理的很好,以及似狐妖這樣的一群妖怪。
當妖與妖之間出現規矩,這樣的現象出現,天下間的妖族慢慢的也便有了向上之意。
但其實說來,人對於妖的看法,多少還是存在一些偏見的。
這是必然的,就好像人一般,也分善惡,而妖族如今的情況便是惡妖偏多,缺少的就是規矩的壓制,人間有律法,而妖族沒有,還需整合,還需規矩……
但顯然,如今人間的妖族,並不需要一個像王朝一般的情況,應當以早古時似部落一般方式繼續下去,這卻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還需許多的時間去驗證這一切。
傅紅梅跟在陳長生身旁,說道:「陳兄,當年封仙大會,可是熱鬧?」
陳長生點頭道:「那是相當熱鬧,厲害妖精數不勝數,不僅有人道的修士,還有江湖之中的武人……」
「這樣雜亂啊。」傅紅梅愣了一下,說道:「倒有一事,我有些好奇,聽說後來人皇立下仙官,這些仙官享人道氣運,管轄各地之妖,但為何,一直以來,不曾見過這些所謂的仙官啊?」
陳長生說道:「此事,卻是看這些仙官的自覺性,根本原因也是因為官家在冊封之事上,並未立下多少約束。」
傅紅梅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咱們這兒是哪位仙官管轄?」
狐妖這時開口道:「是林鹿仙官。」
陳長生聽後回想了起來,說道:「是她啊。」
鹿綺山。
當初在靈籠之中時攔他路的那頭鹿妖。
狐妖說道:「林鹿對於咱們妖怪之間的事少有管顧,但其實這些年來,一些大事,林鹿仙官都有露面,只是你們不知曉罷了。」
傅紅梅愣了愣,這他倒是真不知道。
狐妖說道:「我聽城隍大人說,早年那頭七境大妖於山野間作亂,便是林鹿仙官出手解決的,而且,咱們坊外的柳樹大人也是林鹿仙官收服的。」
傅紅梅有些驚愕道:「竟有此事?!」
他們真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狐妖笑著說道:「你們還需好生修行,這些事還不該你們知道。」
傅紅梅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道:「狐大人教訓的是。」
陳長生摸了摸下巴,問道:「那豈不是說,林鹿仙官如今就在這附近?」
狐妖說道:「回仙官,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
陳長生點了點頭,便也沒有多問。
逛的也差不多了。
他們也該回去了。
這妖市陸續也要散場了。
據說狐妖所說,這妖市也不是天天都開,而是似人間集市一般逢上日子才開,分一四七,二五六,也分了集市的,別的時候集市都不開。
陳長生聽後道:「這便似人間的集市一般。」
「正是。」
狐妖說道:「而且如今妖市也有不少了,不止咱們這個地方有,基本上都是一些妖怪自己學了這麼一套,然後去了別的地方開的,但是很多都是疏於管理,裡面很是雜亂,咱們這兒也是得益於城隍大人坐鎮,故而才能這般安寧,所以各處的妖怪也願意來我們這。」
「慢慢的總會普及的。」
「借仙師吉言。」狐妖嘆了口氣,卻又話音一轉,說道:「不過這事,卻是難上加難,就好像人間早古的皇帝立法一般,尤為不易啊。」
陳長生笑道:「得找個鎮得住的妖怪才行,這與人間不同,人間講究的是權利,而在妖與妖之間,卻是以拳頭說話,實力為尊。」
狐妖聽後點了點頭,這的確要比人之間方便許多,但難也難在沒有什麼妖怪能鎮住所有人。
離開了妖市,狐妖送他們回了客棧。
它本該去找城隍大人報備,但到了廟中,卻始終不見城隍大人的身影。
狐妖卻也不敢就此離去,便在這兒等候了起來。
一直等到了天明。
直到那天色灰濛濛亮起的時候。
狐妖才看到一個踉蹌襤褸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它愣了愣,一時有些恍惚。
城隍大人?
「城隍大人?!」
狐妖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攙扶。
此刻的獾妖虛弱無比,魂魄已有破碎之象。
獾妖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該受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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