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想怎麼捏怎麼捏

  洪三才亦是覺得匪夷所思,之前的時候他便聽老城隍說起過陳先生非尋常修士。

  如今見此,洪三才才明白,若是將修士比作山巒的話,那恐怕陳先生恐怕便是萬千山坳之中某座直上雲霄的高峰。

  著實讓他覺得心驚。

  但要是說起到底是什麼願因,洪三才卻是不清楚的,畢竟他在其位也才沒多久,又怎會知道的太多。

  最終他也只是將那份法門的原本交給了陳先生,另外就再沒什麼猜測了。

  陳長生將那原本收下,隨後便是與之閒聊了幾句便告辭了。

  在洪三才看來,陳先生此番好似有些匆忙,於是便也就沒有多留。

  陳長生便抱著狸花貓離開了城隍廟。

  洪三才送他出了城隍廟,見那位青衫先生漸行漸遠。

  轉眼之間數十餘年。

  他發現陳先生變了許多,遠沒有像當初坐在山澗論道時那般隨意了,更深沉了些,好似心裡藏著許多事情。

  洪三才轉念卻又思索了起來。

  若是下次再見陳先生,會是什麼時候?

  如今已經沒有一個固定的答案了。

  ………

  狸花貓抬頭看了一眼陳長生,說道:「剛剛那個人就是你說的『算是死了』?」

  「對。」

  陳長生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著法門的事。

  狸花貓眨了眨眼,說道:「那個人給狸花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陳長生說道:「那是庇佑一方的城隍老爺,其職責便是驅邪斬妖,狸花是妖怪,見了自然會怕。」

  「原來是這樣啊。」

  狸花貓算是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舒服了。

  可是為什麼?

  狸花貓抬眼問道:「可是為什麼要斬妖?」

  「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妖有妖道,互不想見便是這人間的規律。」

  「那要是見了面會怎麼樣?」

  「若是狸花的話,或許會被當做不好的妖怪抓起來。」

  「啊……」

  狸花貓聽後左右看了看,說道:「那我們要快點走。」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好。」

  狸花時不時會回頭看上一眼,直到那城隍廟不見了蹤影它才放下了心來。

  陳長生本想尋個地方落腳。

  但誰料秋月坊中已經沒有客棧在開了。

  大抵是因為這兒太過偏遠,當初的時候因為秋月釀坊中便多了幾家客棧給商客歇腳,如今秋月釀也非獨有了,商客基本上都是間日來,今日走,客棧便也就黃了。

  「我們是不是沒地方住了?」

  「對。」

  「那怎麼辦。」

  「樹下歇一夜,狸花覺得如何?」

  「狸花哪裡都能歇。」

  「那便好。」

  尋了棵稍大的樹,陳長生便去撿了些枯枝來。

  狸花貓也來幫忙,一會功夫火堆便燃了起來。

  「噼啪……」

  火堆里噼啪作響,狸花貓時不時會被那冒起的星火吸引。

  而陳長生則是靠在樹下,借著火光看著面前的原本法門跟自己抄錄的法門。

  他看了許久,也沒從這兩張紙上找出什麼答案來。

  按照當初狐珺晗所說,法門是不能抄錄的,若是真的抄錄下來了,那豈不就是逆天而行?

  往往這般都是要受天劫的。

  那為何當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陳長生想不明白,一直沒什麼頭緒。

  狸花貓湊上來,看了看後問道:「這是什麼?」

  「法門。」陳長生道。

  「這個狸花知道,墨玉說過,還有神通跟法術。」

  「知道的不少嘛。」

  「那是。」

  狸花貓得意的揚起了頭,隨即低頭看了一眼,問道:「厲害嗎?」

  陳長生道:「只是尋常的修行法門。」

  「那你為什麼一直看。」

  「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而已。」

  「哪裡不明白?」

  狸花貓有時候希望刨根問底,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它是不會罷休的。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就好像是捏泥人。」

  「捏泥人?」

  「嗯。」陳長生道:「事先有個規矩,那便是捏不出兩個一模一樣的泥人,但陳某如今卻照著之前的泥人捏出了一個完全一樣的,所以陳某不明白為什麼。」

  他也只是跟狸花聊上一聊,這一路上,他也習慣了跟狸花貓說一些無用的話。

  狸花貓眨眼道:「為什麼不能一樣?」

  「嗯……」陳長生想了想,解釋道:「就好比說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狸花。」

  「哦!」

  狸花明白了過來,可隨即卻又道:「可這是泥人。」

  「是一個道理。」

  「好吧……讓狸花想想。」

  狸花貓思索了起來。

  它的目光望著火堆,想的有些入神,眼神都已經有些呆滯了。

  陳長生繼續觀察起了這兩份法門。

  一直看到深夜,明月高掛頭頂。

  當陳長生低頭看向那狸花貓的時候,卻見它已經蜷曲在火堆前睡著了。

  陳長生搖頭一笑,見那火堆火勢微弱,便又加了些柴火,越靠近天亮時便越冷,他倒是不怕,狸花貓就不知曉了。

  最後將狸花吵醒的時候秋月坊中的雞鳴聲。

  天還微微亮,雞便叫了。

  狸花貓打了個哈切,伸出爪子扒拉在地上伸了個懶腰。

  抬頭看天,「天亮了哦。」

  它回頭看去,見陳長生抱著雙手閉眼休息著,眼前的火堆也已經燃盡,還有些許白煙升起。

  狸花貓眨了眨眼,忽的玩心大起。

  它伸出爪子,在那火堆的灰燼里按了一下,隨即躡手躡腳的上前,一腳踩在了陳長生的青衫上。

  最後留下了一個黑灰色的梅花印子。

  狸花貓似乎是覺得很好玩,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可是滿意。

  「好玩嗎?」

  「好玩。」

  狸花貓說完這句話後便愣住了。

  它一抬頭,便瞧見了陳長生睜著的眼眸。

  「你怎麼能偷偷摸摸的醒了!」

  「?」

  陳長生有時候也理解不了狸花貓嘴裡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無奈一笑,隨即起身。

  「昨夜狸花不是還說幫陳某解決問題嗎,怎麼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狸花沒有。」

  「可是陳某看見你睡著了。」

  狸花貓想了想,說道:「在夢裡想了。」

  它有些心虛。

  「是嗎?」

  陳長生笑了笑,隨即問道:「那最後想出來嗎?」

  「嗯……沒有。」

  「就是沒想吧。」

  「胡說!」

  狸花貓面色嚴肅,說道:「再跟狸花說一遍,狸花馬上就能知道為什麼!」

  陳長生道:「捏泥人,還記得嗎?規矩在先,捏不出兩個一樣的泥人,但陳某卻捏出來了。」

  狸花貓輕哼一聲,說道:「這還不容易,你自己定的規矩,你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陳長生聽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狸花說錯了。」

  陳長生忽的心中一頓,臉上的笑意忽的戛然而止。

  狸花貓眨眼道:「怎麼不笑了?」

  陳長生面色忽的嚴肅了起來,他看著狸花貓,又回憶起了昨日的事情。

  他忽的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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