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若是願意等,那便等吧

  陳長生瞧著桃兒出嫁,心中也恍然放下了一件瑣事。

  再入夜之時芸香便也沒在留著,而是在秋月坊中尋了一家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回。

  喝醉的魚紅錦是被芸香揪著耳朵走的,說來這紅魚誰的話都不聽,偏偏就怕芸姐姐。

  這一晚上又挨了不少嘮叨。

  洞房花燭萬籟俱寂。

  隨著一聲推門聲響起。

  有些許醉意的童知喚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床前。

  他晃了晃腦袋,臉色有些著急道:「夫人等到這會,會不會怪我?」

  紅蓋頭下的桃兒聽到這話噗呲一笑,說道:「童知喚。」

  童知喚一愣,莫名的答應了一聲。

  「在。」

  桃兒的目光透過蓋頭瞧見了那個憨傻的新郎官。

  喝醉了酒便更加憨傻了。

  童知喚回過神來,說道:「不對不對,桃兒姑娘應該喚我郎君才對,得重新喊。」

  桃兒聽到這話頓時就臉紅了起來。

  「你不挑蓋頭,還要我喊你郎君。」

  「啊,對對對,是我的錯,我這就來,這就來……」

  童知喚走兩步卻又被那衣裳絆倒,桃兒連忙扶住了他,這才不至於傷到。

  桃兒道了一句,說道:「你要瞧著些,摔幾次了記不住。」

  童知喚撓了撓頭,說道:「這不是有夫人嗎。」

  「是是是,有我。」

  童知喚坐在了床上,他抿了抿唇,二人之間忽的沉默下來,氣氛卻又變得曖昧起來。

  桃兒雙手放在膝上,她低著頭,竟也有些無措。

  他們年紀都不小了,但在這樣的事上卻是都顯得有些羞澀難言。

  童知喚嘴唇微張,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結果卻是說出了一句亂七八糟的話來。

  「夫人,我們是不是該歇息了?」

  桃兒聽到此話一愣,她說道:「掀蓋頭。」

  「啊對對對。」

  「……」

  童知喚伸手捏住了那蓋頭,長舒一口氣後便將其掀起來。

  剎那之間一副不同於往日的容顏展露在童知喚眼中。

  不自覺之間,他竟是有些看痴了。

  點絳紅唇,人面桃花。

  桃兒望著他,喚道:「夫君。」

  童知喚頓時臉紅了起來。

  「夫,夫人……」

  在那紅燭搖曳的紅光之中,兩道身影逐漸靠近,雙唇緊帖,夜色也逐漸朦朧。

  ……

  陳長生並回流雲觀。

  西橋酒樓還未打烊,費掌柜正在算著帳,小二則是已經開始收拾起了桌椅板凳

  「客人,今個恐怕有些不巧,打烊了,不然您明日再來?」小二說道。

  費掌柜抬眼望去,見了來者過後不禁一愣。

  「陳先生?」

  陳長生看向費掌柜,問了一句:「似乎也還沒有關門,陳某坐下喝點酒,可否?」

  費掌柜笑道:「自然可以,快去,給先生上酒來。」

  小二聽了後便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去取酒去了。

  費掌柜則是與陳先生坐了下來。

  「陳先生好些年沒來了吧。」費掌柜道。

  陳長生說道:「說來陳某也沒料到費掌柜還記得陳某。」

  「先生沒變。」

  費掌柜說道:「十多年了,一點沒變。」

  陳長生道:「這樣嗎……」

  費掌柜如今再見陳長生時候卻是想到了些什麼,只是還有些不太確定罷了。

  「費某有件事一直不解,當年從張掌柜手中接過酒樓時便說要留一罈子酒給一位先生,陳先生你起初來的時候並未道明,但張掌柜所說的先生,應當就是陳先生你吧?」

  陳長生道:「費掌柜何以見得?」

  費掌柜笑道:「直覺。」

  陳長生點頭承認道:「的確是陳某,當年之時,陳某與張掌柜有些舊情,情在於酒,他便一直給我留著。」

  「果然如此啊。」

  費掌柜舒了口氣,隨即又問道:「多年前張掌柜歸來,又與我提起了陳先生你,他口中之言語無一是敬重,但卻從未有說原因。」

  小二端上了酒來。。

  費掌柜擺了擺手,小二識趣的退了下去。

  費掌柜為陳長生倒酒,推至其身前。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道:「費掌柜若是有什麼事的話,不妨直言。」

  費掌柜頓了一下,說道:「費某想請教先生一件事情。」

  陳長生指尖抹過酒杯。

  費掌柜幾番猶豫之下,問道:「這世上,是否真有長生仙法?」

  陳長生一頓,那杯中晃蕩的酒水頓時也沉寂了下來。

  酒樓之中的氣氛沉寂下來。

  費掌柜道:「先生也莫怪我說話直,人這一輩子不解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一直猶豫不決問不出來,到死都不知道答案那恐怕才是最痛苦的。」

  陳長生道:「這家酒樓還是一間老舊的酒肆的時候,也有一個人似費掌柜一般說過一樣的話。」

  「張掌柜?」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是已故之人了。」

  費掌柜聽後恍然回神,也不再多問了。

  陳長生抿了口酒,說道:「掌柜問那長生之法,若是陳某答沒有呢?」

  費掌柜道:「那先生又是為何呢?」

  數十年來,不曾衰老,一如當年模樣。

  陳長生道:「陳某不曾長生,只是相比起來,睡的比常人要久得多罷了。」

  費掌柜頓了一下,說道:「所以說,那長生之法的確是沒有嗎?」

  陳長生道:「費掌柜欲求長生?」

  費掌柜搖了搖頭,說道:「想又不想,一來是自以為沒這緣分,二來……」

  他想了想,說道:「早年時知曉人之壽有限,那時便怕活不夠,但後來又過幾十年,已至垂暮,才曉得活太久也不是好事,我也愈發對這世間不再抱有什麼期盼。」

  「但若是說有這機會的話,費某自然還是願意一試的,或許往後還能見到更為廣袤的天才呢。」

  陳長生聽後道:「若是到最後亦會絕望呢?」

  費掌柜想了想,說道:「相比起苦難而言,無所作為,應當才是最痛苦的吧。」

  陳長生聽後道:「可惜陳某這裡沒有。」

  費掌柜笑了笑,說道:「無礙的,費某還可以再等些年,說不定往後先生便會有了。

  陳長生聽後先是一頓,隨後放下酒杯,說道:「費掌柜若是願意等,那便等吧。」

  喝完了這杯酒,他也要走了。

  大概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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