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見了一花一葉

  後堂的幾個夥計連同著小二小雙也一併湊上前來,追問著掌柜。

  「掌柜,比這還肥的紅尾翹是什麼滋味的?」

  「是啊是啊。」

  眾人都有些好奇。

  周掌柜回憶了一下,卻是搖頭笑道:「不記得了,那一天,那一晚,有比那魚還要重要的東西。」

  眾人聽後暗嘆一聲。

  周掌柜則是擺手道:「別聚在這了,都去忙吧,這紅尾翹可小心燒著,別給客人給做毀了。」

  「放心吧掌柜。」

  至於另外的莫要偷手周掌柜卻沒有叮囑,這群夥計雖說總不著調,但若論起規矩來,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小二這時走了過來,說道:「對了,掌柜的,方才讓我送紅尾翹的客人在前堂等著您嘞。」

  「我這就去。」

  周掌柜點了點頭,朝著外面走去。

  當他走出後堂,目光朝著那前堂唯一坐著人的桌前望去的時候,卻是忽的怔在了原地。

  陳長生抬起頭看向了他。

  眨眼六年,周掌柜的髮絲間多了些許白髮,臉上的皺紋也漲了許多,但相比起來,卻是胖了不少,許是日子過的還算快活。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好久不見啊,周掌柜。」

  周掌柜回過神來,他邁步往前走去,來到那桌前。

  他仔細的打量著面前這位身著青衫之人,半晌都沒有開口。

  陳長生問道:「怎的了?」

  周掌柜張了張口,問道:「是不是有六年了?」

  陳長生點頭道:「是有這般歲月了。」

  周掌柜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就好像是一眨眼似的。」

  短暫的愣神過後,他卻是忽的笑了起來,說道:「在後堂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那樣肥的紅尾,除了你沒人能釣的到。」

  陳長生笑道:「走的時候便說好了的,若往後再來,陳某一樣會提著一尾紅魚,再與周掌柜對酒閒談。」

  「你瞧我!」

  周掌柜瞧著似乎很是鎮定,說道:「我這就去拿酒。」

  他連忙起身就去拿酒了,陳長生先攔下他,但開口過後,周掌柜卻好似沒聽到似的,直直的就走進了後堂。

  他取出了那一罈子最好的酒,陳了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

  「那罈子酒是掌柜的寶貝吧?」

  「怎麼拿出來了?」

  「不曉得啊。」

  周掌柜好似聽不到外人的話語一般,抱著那壇酒就來了前堂。

  陳長生看著那滿是風霜的酒罈,他說道:「你瞧你,方才陳某喊都喊不動你。」

  「啊,先生方才喊我了嗎?」周掌柜愣了一下。

  「你沒聽見。」

  陳長生笑道:「這酒怕是你藏了好些年的吧。」

  「有些年頭咯。」周掌柜說道:「六年前的時候就該開的,先生沒喝著真是可惜了。」

  「那這下陳某有口福了。」陳長生笑道。

  周掌柜和煦一笑,隨即便親自開酒,拿了酒碗來給陳長生倒上。

  開封過後酒香沁人心脾,陳長生僅是一嗅便知此酒難得。

  二人嘗了一小碗。

  陳長生呢喃道:「滋味非凡。」

  「今日便是這一壇。」周掌柜笑道。

  「甚好。」

  「干!」

  菜也沒上,兩人便喝了兩大碗。

  周掌柜的面色有些紅暈,他開口說道:「當初先生一走,我以為此生都再難相見了。」

  陳長生說道:「總有再會之期的。」

  「夢裡我見過了那大河山川上京盛世,當初之時都未能謝過先生圓我少時一夢,先生別瞧我這般冷靜,實則我心裡已經亂如麻繩,我……」

  周掌柜說著,拿著酒碗的手就顫了起來。

  陳長生伸出手來將那手中酒碗放下,說道:「掌柜的不必如此,你我當初萍水相逢,你說一兩銀子買得來這紅尾翹,卻買不來這幾分情,說來是這人情,你我既為故友,故友相見,應把酒言歡,又何必拘泥於這般繁文縟節。」

  周掌柜長舒了一口氣,搖頭笑道:「我自罰一碗。」

  「那可不行。」

  陳長生笑道:「這般好酒可不能叫你一個人喝光了。」

  周掌柜聽後哭笑不得,隨後便給先生倒上酒。

  「先生請。」

  又是一碗酒下肚。

  周掌柜便與陳長生閒談起來。

  「這六年之間,想來先生去了許多地方吧。」

  陳長生說道:「倒也沒走很遠,不過前些年倒是瞧了一花一葉。」

  「一花一葉?」周掌柜問道:「何種花葉,竟讓先生這般惦記?」

  「何種……」

  陳長生思索了一番,說道:「陳某一時也說不上來,但卻尤為璀璨。」

  周掌柜聽後也不再多問,說道:「先生自由隨性,讓人好生羨慕。」

  陳長生唉了一聲,說道:「陳某倒是想如你一般開個酒樓,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

  「這樣嗎……」

  周掌柜心中呢喃一聲,說道:「原來先生是這樣想的嗎,當真與那話本傳說之中的大不相同。」

  「話本裡面的多無趣。」

  陳長生笑道:「唯有人間煙火氣,才是最撫人心。」

  「好一個人間煙火氣!」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一人走進了酒樓之中。

  陳長生扭頭望去,見了此人。

  周掌柜見了來者隨即起身,說道:「客官且稍等片刻,我去喚小二過來。」

  那人卻是笑了笑,說道:「這前堂空曠的很,我可否與二位湊上一桌?」

  「這……」

  周掌柜看向了陳長生。

  陳長生的目光望向此人,一眼就瞧出了此人真身。

  陳長生問道:「兄台今日不忙?」

  「忙。」

  應天澤說道:「不過有幾位兄弟幫襯著,我就偷了個閒。」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且坐吧,不過這酒可沒多少,只得分你一碗,就當是還你的魚了。」

  應天澤聽後不禁一笑,說道:「先生怎能這般小氣?不成回頭我請你喝更好的酒便是了。」

  陳長生搖頭道:「不成不成,在陳某看來,那酒也不見得有這好。」

  「先生說笑的吧。」應天澤說道。

  龍宮的酒,豈會比這凡酒差。

  周掌柜聽著,卻是一頭霧水,隨即問道:「二位是相識?」

  陳長生說道:「現在認識了。」

  應天澤倒也不客氣,就這麼坐了下來。

  陳長生說一碗便就是一碗,多的便沒有了。

  應天澤嘗了嘗後道:「我倒是想問問先生,這酒哪裡好了?」

  周掌柜聽後愣了愣,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長生看向他道:「世上自有好酒,可在陳某看來,再好的酒一個人喝終究是覺得無味。」

  「但若是故人在前、飲酒相談,那麼就算是一碗醪糟,陳某都覺得滋味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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