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他沒能回來,是嗎?

  青天游感受著那消散而去的道韻。

  他心中大怔,木訥的望著歸來的陳長生,問道:「剛才,那是……」

  青天游的氣息忽的亂了起來。

  陳長生伸出手來,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青天游身上的紊亂的氣息這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恪守心神。」陳長生道了一句。

  青天游立馬反應了過來,他閉上了雙眸,片刻之後,他慢慢回過神,那種畏懼之感也蕩然無存。

  陳長生道:「天高任鳥飛,但若是心生畏懼,又如何能飛的起來。」

  青天游舒了口氣,拱手道:「多謝陳兄。」

  他的目光看向了天上懸著的那柄劍。

  腦海中回想起了那道身影。

  「方才那為老者,是姜守義。」青天游道了一句。

  「殘魂。」

  陳長生舒了口氣,說道:「能在這片天地間留下一縷殘魂,實屬不易。」

  如今也能解釋為何那柄劍似是有了靈智。

  這也是宋孤刀的手,亦是姜守義一直都在等待的這一刻。

  這師徒二人,為了此番棋局,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青天游問道:「連通人間,是想借凡人之力?」

  「應是如此。」

  「怕是太過懸殊了吧。」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蟲蟻孱弱,卻可腐朽大樹,沙礫微小,卻可鑄就城樓高牆,蜉蝣撼樹,亦無不可。」

  青天游聽後心中悵然,他再度看向那條劍氣斬出的道路,他這時才明白自己到底見證了什麼。

  宋孤刀早已在人間埋下了種子。

  他這一年裡,走通人間,待到某一刻,將那神域、城台、妖族,所有的一切全都公諸於世。

  在陳長生離開北雲道的時候,人間之中便已然亂了起來。

  「極北之北,不是仙人之地?」

  「有人為了人間受了數千年!」

  北雲道劍爐之中。

  陳正道回想起了那位茶谷先生曾經說過的話。

  『哪裡來的仙界,不過是墓冢罷了。』

  「竟是真的。」

  陳正道心中恍惚,他當初只以為這是一句玩笑話。

  「天地墓冢!」

  陳正道從這一切傳聞之中抽出神來。

  阿君見師父愣神,於是便問道:「怎麼了,師父?」

  陳正道看向她,說道:「師父我恐怕要出一趟遠門。」

  這一次,他一定要去見一見!

  ……

  南蠻道上已有武者跨上馬匹,踏入了那茶谷大道,快馬加鞭,一路北上。

  「駕!」

  「管他是真是假,我定是要去見識見識,若是真,便抽刀殺妖,取那不世之名!」

  一時間天下無數道身影朝著那極北之地而去。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各有各的話語,但所去之地卻是一致的。

  江湖中人有善有惡,但他們卻也從未忘記自己是人,活在這片大地之上。

  有人為了心中大義,有人因為好奇,有人則是單純的為了殺妖而起。

  .

  .

  陳長生與青天游並未在那雪山之外停留太久,按照如今的進度,人間武者要想抵達神域還需一些時日。

  現在便是神域最為兇險的時候。

  那城樓之外是不盡的殺聲。

  劍氣縱橫,妖氣漫天。

  有劍修一劍斬五境大妖,有力士拳碎妖首,有刀客長刀一揮,便染出一片妖血。

  高台上矗立的七境大妖終是出手。

  妖力凝結成了冰峰,直逼麻子而去。

  麻子一劍刺破那道冰錐。

  「入你娘!」

  他罵了一聲,隨即提劍而上與那七境大妖爭鋒相對。

  「老子可不止殺過一尊七境!你算什麼東西!」

  麻子厲聲一吼,劍中血氣湧出。

  這一人一妖的爭鬥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的修士與妖。

  紛紛退後,免受波及。

  七境冰蟒開口道:「呂承福!當年妖主之仇,由我來報!」

  「喲,還認得老子?」

  麻子笑了一聲,說道:「正好,老子把你一併殺了!」

  這一人一妖的打鬥分割了戰局。

  恐怕是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老疤子見此一幕開口道:「咱們後退!」

  餘下的數百修士往後退去,讓開了路。

  而那餘下的近千妖獸亦是沒有上前,退至一旁。

  這一場亂鬥,便成了七境並蟒與麻子之間的廝殺。

  城外的荒原因為這一人一妖的打鬥震動不止。

  木倉見後心中為之一顫。

  『這便是七境大妖嗎……』

  他握緊了手中的槍,他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定然也能做到這般。

  ……

  神域裡所有修士都出了城。

  如今這城中則是一片空寂,看著尤為寂寥。

  杜阿娘坐在酒肆的門口。

  她聽著那城外鋪天蓋地的聲響,心裡沉了下來。

  城中無人走動。

  她忽然間意識到,這一次與從前截然不同。

  杜阿娘忽的看到一道人影走來。

  她站起身來,看向了那位青衫先生。

  「前輩。」

  杜阿娘喚了一聲。

  陳長生看向她,說道:「此次非比尋常,你一介凡人留在這裡怕是有些危險,陳某可以暫且將你送回人間。」

  杜阿娘張了張口,問道:「城外發生了什麼?」

  陳長生說道:「此一戰,決定著天地之間的格局。」

  杜阿娘明白了過來,她追問道:「宋孤刀呢?他回來了嗎?是不是也在城外?」

  陳長生看著她,他言語一頓,沒有回答。

  其實就算他不說,杜阿娘早晚也會知道的。

  杜阿娘見其不語,隨即便明白了過來。

  她低下頭來,看似冷靜,那雙手卻止不住的顫抖著。

  「他沒能回來…是嗎?」

  杜阿娘輕聲問了一句,那雙眸子忽然間就暗淡了下來。

  陳長生說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也包括他的死,你應當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淚水滴落下來。

  這個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女子此刻也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杜阿娘其實早便料到會是這般。

  只是心中一直抱有僥倖罷了。

  宋孤刀心中在想什麼,她再明白不過了,她想恨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恨起。

  杜阿娘的目光望向遠處,她哭紅了眼,最後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過後,她便起身走回了酒肆。

  她的身形踉蹌,似是失了神一般。

  陳長生站在那酒肆門口,開口道:「人生在世,總會經歷生離死別,還望看開一些。」

  杜阿娘沒有回答,她伸手將那酒肆的門關了上來,再無半點迴響。

  陳長生搖頭一嘆,隨即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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