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讀書是什麼?

  天地壁壘都被密密麻麻的亡魂所遮蔽,仿佛是一個又一個傀儡一般,掛在這壁壘之中。

  陳長生望著頭頂的亡魂,他湊上前去,觀察著每一個亡魂,他們的模樣皆不相同,與外界亡魂並無區別。

  可為何,這些亡魂卻都是似木頭一般?

  陳長生皺眉望去,卻見遠處有一道亡魂竟是忽的沉了下去。

  他裡面御劍追上。

  他跟隨著那道亡魂下落至人間,一直來到那山林之中一所小屋之中。

  「快快快!使勁啊!使勁!」

  屋外的男人焦急的等候著,屋內時而傳來悽慘的喊聲。

  而當那亡魂落入那小屋之中時,一聲嬰孩的哭啼聲響了起來。

  「哇……」

  「生了生了!」

  陳長生愣愣的望著這一幕,他不禁有些恍惚。

  當那小屋之中的穩婆將孩子抱出來的時候,屋外的男人總算鬆了口氣。

  陳長生定睛看去,與他所料一般,這孩子,便是那亡魂的來世。

  他抬起頭看向了此方天地。

  「這樣不完善的天地規則,竟還有輪迴……」

  陳長生沉默下來。

  方才所見的輪迴,好似就是截取出了一段一般,將這中間所有的事情都簡略化了。

  可就是因為缺少了一些東西,故而這般輪迴也因此而讓人覺得詭異。

  就好像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是被天道所圈養的一般。

  陳長生忽的一頓,他口中呢喃道:「或許,本來就是圈養……」

  此方天地的由來,他再清楚不過了。

  這靈籠,亦是玉萱當初為了完善往生經而鑄成的,此界生靈最後的宿命,也在靈籠建成的那一刻註定了的。

  陳長生離開了這裡,他在此方天地逛了一翻,想要從中找到修行中人的身影。

  而這一路走來,他也不停的看到有亡魂升入天幕,亦有再次落入人間魂魄。

  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生與死好似操控在旁人手中一般。

  陳長生正思索著,卻是忽的低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下方有數萬餘人聚集於此,搬運著巨石,好似在打造一個類似於祭台一般的建築。

  而在那人群之中,陳長生似乎看到了一抹金光。

  他隨即落下,尋著那抹金光而去。

  那座數十丈高的建築的印入陳長生的眼中,儘管才修築了一般,但卻已經有了雛形。

  「叮啷,叮啷……」

  鐵索拖動的響起,那些搬運著石料的人赤裸著雙腿,甚至是衣不蔽體,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枯瘦無比,用盡最後的力氣搬運著這些石料。

  他們沒得選,甚至是歇都不能歇,鞭子抽在身上便是一道血痕,破了皮若是沒有藥,在這樣的世道下,是根本沒法活的。

  陳長生的目光順著這些丁夫之間的間隙看到了一個孩童。

  這時他才看清楚那一抹金光是什麼。

  「竟是佛光……」

  陳長生頓了一下,人間早在許多年前便沒了佛門修士的身影,不曾想竟在此界見到一縷佛光。

  可是,這是何處來的佛?

  孩童穿的破爛,他手中提著兩塊石料,吃力的往前走去。

  他的腳底滿是老繭,手上虎口處亦是如此。

  陳長生沒有上前,而是找了一處地方坐下望著那男孩。

  能這么小就來到這裡的大多都沒有名字,男孩也是一樣,他自小便沒見過爹娘,吃百家飯長大的,村裡的長輩見他孤苦,便取狗兒這樣一個名字。

  他們都說,賤名好養活,不至於太早夭折。

  再後來,一場大水衝垮村莊,活下來的都成了流民,之後就被人抓到了這裡做了勞役。

  狗兒能吃苦,來了這裡之後很快就適應了過來,一天能吃一塊干餅,雖然吃不飽,但也餓不死他,只是看起來消瘦了些。

  到了日暮下工的時候。

  狗兒卸去了滿身的疲憊踉踉蹌蹌的去領他一天的伙食。

  他將那干餅藏好,然後再偷偷摸摸的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狗兒蹲在了樹下,他四處張望,隨即才敢拿出那干餅,也不管上面有沒有灰,就要往嘴裡塞。

  「吃這麼快,不怕噎著嗎?」

  忽有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狗兒嚇了一跳,連忙往一旁躲了一些。

  他第一時間卻不是看說話的人是誰,而是使勁的將那干餅塞進了嘴裡。

  「唔……」

  沒有水,干餅卡在喉嚨里讓狗兒尤為難受,氣也沒能順上來。

  陳長生想上前幫他順順。

  但狗兒卻是連忙躲閃,跑到一旁似是要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干餅咽下去。

  狗兒將那干餅咽下,頓時長呼了一口氣。

  他連忙說道:「我已經吞下去了!」

  話音落下之時,他才看到面前這個穿著尤為乾淨的人。

  狗兒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想的太多了。

  陳長生看著他道:「這裡,搶吃的的人很多嗎?」

  狗兒對於面前這個衣著得體的人有些畏懼,好像是怕對方忽的從身後抽出鞭子來。

  他喉嚨乾澀,咳嗽了兩聲,乾咽兩下過後才開口問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陳長生搖頭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大人,你也不必害怕,過來坐吧。」

  狗兒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去,在那人身邊坐了下來,但就算如此,他還是隔開許多。

  陳長生也沒在意,而是問道:「口渴嗎?」

  「……」

  狗兒不知該怎麼作答,只是沉默著。

  陳長生想了想,拿出了酒葫蘆,隨即晃了晃,對他說道,「張口。」

  「嗯?啊?」

  狗兒慌了一下,他微微張口不知道對方是何意思,但他知道,這一定是某位不能得罪的大人。

  陳長生舉起酒葫蘆往他口中灌了兩口,但流出來的卻不是酒,而是水,這樣的小神通,再容易不過了。

  狗兒喝下這一口水後頓時精神了許多。

  陳長生問道:「夠了嗎?」

  狗兒抹了一把嘴,說道:「夠了,夠了,謝謝大人賞賜。」

  陳長生本想反駁,但想想還是算了,繼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狗兒老實答道:「十一。」

  陳長生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口中說道:「……還是讀書的年紀啊。」

  狗兒心中好奇,問道:「大人,讀書,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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