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天機山善字輩呂善

  那日童知喚見先生提了一包茶葉上山來,那包著茶葉的油紙有些老舊,上面還有許多刮痕,想來是存放了許久。

  茶香不算濃,但聞著卻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應當是算是好茶。

  童知喚聞著茶香,不由得說道:「這茶好香啊。」

  「不妨試試?」陳長生問道。

  童知喚搖頭道:「不了先生,我不會喝茶,免得糟蹋東西。」

  陳長生遞上茶來,推到童知喚面前。

  童知喚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推到面前的茶水,撓了撓頭道:「我不好意思,先生。」

  「倒也倒了,不喝才是糟蹋了。」陳長生說道。

  童知喚點了點頭,隨即雙手捧起了茶杯,淺淺的嘗了一口。

  嘖嘖嘴後,童知喚回憶起縈繞在口舌之間的余香,想了想後說道:「滋味苦中回甘,入腹有涼薄之意,應屬性寒,有提神降暑之效。」

  他眨了眨眼,又點頭道了一句:「好茶。」

  陳長生聽後不禁一愣,他看著童知喚,無奈笑道:「你還真是……」

  童知喚撓頭道:「我也就唯獨懂點醫術,能說上那麼兩句,我是真不會喝茶。」

  陳長生說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本就沒說錯,茶有提神降暑,解渴御熱之效果,若是真說起來,應當也算是一味藥。」

  「但若是說他是一味藥,那恐怕是不夠的。」

  陳長生接著說道:「茶字為人在草木之間,大道自然,寧靜致遠,茶可靜心從而能親近自然,除此之外,茶葉還承載著那些人與人之間的人情世故,所以也不僅僅是一味藥這麼簡單。」

  童知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先生應當是喝過很多茶吧?那先生喝的茶又是什麼樣的?跟凡間的茶有區別嗎?」

  陳長生聽後頓了一下,他笑答道:「陳某不就在凡間嗎,如今杯中的,應當就是陳某喝過最好的茶了。」

  童知喚覺得先生的話並不真,他問道:「先生口中的『好』,好像與常人有些不太一樣。」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為何這樣說?」

  童知喚問出了心中疑惑,說道:「那偏房裡的酒,先生自始至終都不怎么喝過,我記得那是龍君送來的,定然是不會差的,但先生唯獨就中意山下酒肆里的秋月釀,不應該是偏房裡的酒更好一些嗎?」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有時候並不能用滋味來評判好與不好,真正好酒、好茶的人極少是因為滋味才會如此。」

  童知喚倒是實誠,直言道:「先生,我還是不太明白。」

  陳長生看著他,平靜道:「是酒與茶裡面寄託著的東西,就好像你胸前掛著的那塊木牌一般。」

  童知喚低頭看了一眼掛在脖子上的那塊木牌。

  他伸手摸了摸,不禁思索起了先生的話。

  童知喚想明白一件事幾乎是很難很難的,雖說遍通醫術,但他在許多事上卻是愚鈍的,有時候苦思冥想,也不一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當他摸到木牌的那一刻,卻是恍惚間明白了些許,開口嘀咕著。

  「好像,明白些了……」

  就如木牌一般,那就是一塊平平無奇的木牌,只是因為是桃兒姑娘送的,所以才尤為重要。

  而對於先生而言,先生應當是喝過更好的茶的。

  至於為什麼在先生口中是最好,大概就是因為這茶是那位淳樸的老伯行了數里路送來的,寄託著一份念想。

  童知喚好像也明白了為什麼先生這麼愛喝酒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那酒里寄託著的都是誰與誰……

  是先生曾經的故人嗎?

  童知喚沒敢再多想,索性低下頭看著桌前的茶水思索了起來。

  在他看來覺得,這裡面應當是有大學問的。

  ……

  昨夜起了大風,連帶著那山中的落葉都吹進了觀里。

  清晨的山澗水汽充盈,淡淡的薄霧夾雜在山巔之上,遠處望去,似是通天之山一般。

  桃兒起早清理起了院中的落葉。

  掃作一堆,然後一股腦的推到了那枯樹周圍堆著。

  她抬起頭就要去放掃把。

  卻忽的聽到一聲響自那遠處的雲霧之中傳來。

  「唳!」

  桃兒抬起頭看去,只見那雲霧之中忽的掠出一道白紅之影。

  白鶴展翅之間似是將那山巒之間的雲霧都吹散了去,鶴唳雲端,似是祥瑞臨世。

  桃兒本沒有太過在意,但卻是忽的在那白鶴之上看見了一道人影。

  她的眉頭一皺,再次看去。

  桃兒的目光似是被雲霄之間白鶴所發覺。

  「唳。」

  一聲鶴唳駛來。

  那雲霄之間的白鶴朝著流雲觀飛來。

  桃兒見此一幕頓了一下,隨即便朝著那觀門口走去。

  待那白鶴越來越近,桃兒才看清那白鶴之上坐著的那道身影。

  白鶴落於流雲觀前。

  其上之人從那鶴背上輕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觀門口。

  來者身著青藍長衫,頭髮盤起,目光之中有著些許慌張之色。

  「妖?」

  呂善看著面前所站之人,他不禁心中一頓,以為是自己來錯了地方。

  但當他一抬頭,見那觀上的確寫著流雲觀三字,確定自己沒來錯地方。

  桃兒問道:「你是誰?」

  呂善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在下天機山善字輩弟子呂善,來此地是為了請陳先生。」

  他的神色有些焦急,添了一句:「有要緊事!」

  桃兒眨了眨眼。

  找先生的?

  「你且等上一會。」

  桃兒將觀門關上,緊接著便轉身走進了觀中。

  她將門外的來者告訴了先生。

  「呂善?有要緊事?」

  陳長生放下了手中的書,隨即便起身朝著觀門口走了過去。

  呂善正在門外焦急的等候著,他來回踱步,有些不安。

  「咯吱……」

  開門聲響起。

  呂善隨即望了過去。

  只見一位青衫先生從那觀門處走出,呂善先是一怔,隨即問道:「可是陳先生當面?」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不知找陳某是有何事?」

  呂善隨即道明了來意。

  「師叔竊觀天機反遭天噬,如今危在旦夕,吩咐小道來流雲觀請陳先生搭救。」

  呂善神色慌張,說道:「還請陳先生救救師叔他老人家!!」

  陳長生問道:「你師叔是……」

  呂善說道:「鍾正元,鍾師叔!」

  陳長生心中一頓,但卻在眨眼之間就回過了神來。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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