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白活了不是嗎

  那身著青衫的先生走在路上,手握著一幅輿圖,走過一地便會畫上些許,將那山河湖泊,盡數畫在了這一幅輿圖之上。

  「你這人可真有趣,不顧著修行,卻偏偏喜歡畫這些沒用的圖。」

  身旁的人躺在樹下,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陳長生收起了筆墨,說道:「不都是修行嗎?」

  「什麼修行?」少年撇了他一眼。

  陳長生沒有解釋,而是問道:「那你呢,好不容易修煉成精化為人形,怎麼不安心修行,反而想著在這人間的江湖裡浪蕩。」

  「我喜歡。」少年揚著頭,說道:「雖然說亂七八糟的,但是我就是喜歡,快意恩仇,江湖俠義,多好?難道不比那些爾虞我詐強多了?」

  陳長生聽後頓了一下,點頭道:「的確。」

  這江湖,總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全憑拳頭說話,許多時候,是要比那爾虞我詐強上太多的,但是這江湖之中,一旦有了些許陰謀的味道,那便是數不清的爾虞我詐。

  「可惜陳某沒混過江湖。」

  「那你不是白活了。」

  「不算吧。」

  陳長生笑道:「只是有些東西沒能見識到而已,怎麼就算白活了呢。」

  「你看看,你好歹是個人啊,又是人間修士,現在人間的修士,那個不是江湖中混出去的,你就這樣運氣好?」

  「是啊。」

  陳長生點頭道:「陳某生來就有這命。」

  少年嚯了一聲,卻有些聽的不樂意。

  他便道:「你沒混過江湖,真的白活。」

  陳長生聽到這話不禁思索了起來,問道:「怎麼算是混過江湖?」

  「至少,至少得在江湖上留下名聲吧。」

  少年說道:「你看魚劍仙,江湖數百載,依舊還有她當初一劍斬妖的名聲,到現在還許多人記得她呢。」

  「說的像她死了一樣。」陳長生道。

  少年眨了眨呀,問道:「她沒死嗎?」

  「當然沒死。」

  「你知道的比我多啊。」

  「只是曉得一些而已。」

  陳長生便又問他道:「你呢,你在江湖上有什麼名聲?」

  「浪裏白龍,龍河!」

  「你不是蛇妖嗎。」

  「會成龍的。」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那可還早著呢。」

  「轉眼的事情。」龍河說道:「墨龍君能走水化龍,那魔龍也能借昇河水運成龍,我多修行幾年,一樣也可以。」

  「這可是要講天時的。」

  陳長生舒了口氣,說道:「有時候也得看命數,墨龍君當年化龍亦是九死一生,至於你說的那魔龍,若不是當初出了變故,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化龍。」

  「嗯?」

  龍河不解,問道:「你聽誰說的?」

  「親眼見的。」陳長生說到。

  「吹牛吧你。」

  龍河不信他的話。

  陳長生也沒有過多解釋,收起了那輿圖,說道:「行了,此翻多謝你與陳某聊天解悶,之後怕是只有有緣再見了。」

  「誰幫你解悶了?你可得說清楚。」

  「此翻相談甚歡,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

  龍河看了他一眼,說道:「講真的,你真該瞧瞧這江湖是什麼樣子的,多好,沒見過真的是白活了。」

  陳長生聽了他話,也不禁深思了起來。

  他點了點頭,與之告辭。

  這一人一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萍水相逢,全靠緣分。

  陳長生也不禁在思考龍河的話。

  或許真的是白活了呢?

  「那就瞧一瞧?」

  陳長生這樣想著,卻不禁抬手握住了聽雨劍。

  「那就瞧瞧。」

  也不能白活了,不是嗎。

  ……

  不過半月,在那西南道上,卻忽的出現了一位青衫劍客,一人一劍橫推而去,將這西南道上作惡多端的強盜山匪盡數剷除。

  有劍術絕然之輩尋其試劍,不過一劍,就敗下陣來。

  無人知曉此人從何人來,只知那人手中的劍喚作聽雨,飛劍一口,人妖鬼怪皆不得近身。

  「劍仙……」

  以劍為名,江湖人稱之為聽雨劍仙。

  這個忽然出現在江湖上的劍仙,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出現便是以劍仙之姿嗎?」

  「想來是修士不錯了。」

  「嗯,若有機會,真想與之一試。」

  坐在那路邊驛站里的陳長生聽著周遭之人議論紛紛。

  他想了想,又不禁想起了龍河的話。

  「這樣,就算是混過了嗎?」

  陳長生想了想,卻又不那麼覺得。

  說好的快意恩仇呢,確實也沒有。

  他也不過除了一切盜匪而已。

  他無心管顧,喝了這杯茶水之後便繼續上路,並將方才所過的驛站小店標記在了那輿圖之上。

  卻不料才走出驛站沒多久,便見一人攔住了他。

  「你就是近來江湖上傳聞的聽雨劍仙,對嗎?」

  陳長生側目看去,卻見那人鬍子拉碴,面上儘是滄桑之意。

  陳長生頓住了步子,問道:「要比劍嗎?」

  那人張了張口,卻是搖頭,在陳長生沒反應過來時,卻忽的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這人跪在了官道之上。

  「拜謝劍仙,為我一家老小報仇。」

  陳長生聽後愣了一愣,問道:「你先起來,陳某何時為你……」

  「哀牛山的土匪,當年下山劫掠我家,我全家連同下人二十七口人,盡數死於非命,唯獨我藏在水缸里活了下來。」

  陳長生愣了一下,他走上前去,將其拉起來。

  他看著面前滄桑的人,沉思片刻,卻問了一句:「你說的哀牛山,是哪座來著?」

  「便是……」那人不解,指了指方向,卻又說不明白。

  陳長生索性拿出了一幅輿圖出來。

  「你指一指。」

  那人愣了一愣,隨即目光看向輿圖,在短暫的尋找過後,指向了一個地方。

  「這兒。」

  陳長生見此拿出了筆來,抬手借了這山澗一點露水為墨,便在這輿圖之上寫下了哀牛山三字。

  那人見此思索一二,說道:「其餘的幾座山,我也知曉一些。」

  隨即又道出了幾座山的名字。

  陳長生不停的在這輿圖之上寫著。

  卻聽那人忽的開口道:「我叫徐誠元,早年讀過書,一身武藝已有六品,願追隨劍仙左右,做個侍從。」

  陳長生聽後愣了一下,想了想後道:「陳某獨來獨往慣了。」

  徐誠元連忙道:「劍仙,徐某熟知地理,也擅於人交涉,可助劍仙完善輿圖。」

  陳長生看著他,卻是笑了笑,說道:「你要是樂意,隨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