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三章:莫怕,莫懼

  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孔儒跟著陳長生走過了許多地方。

  陳長生的形象在孔儒心中越發飽滿起來。

  在一些事情一些見識之中,孔儒也明白他們相遇之時說的那一番話。

  他是有些實誠,但卻不是傻。

  見識過了,也就理解了。

  這路上的人,的確如陳長生所說的一般,有好有壞,有時候誠心並不能換來誠心,就像是街邊買東西的道理一樣簡單。

  當你拿出了全部錢財,想買一個物件,你誠心以對,那老闆看似少了價錢賣給你,但實際上,一開始報的價格就遠遠高於本價,表面上卻還要裝作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

  買賣尚且如此,更被替人與人之間的交情了。

  「所以陳道友之前也是騙我的?」

  「啊……」陳長生道了一聲,說道:「我當你早便反應過來了。」

  孔儒無奈一笑,說道:「我還當道友是個好人。」

  「陳某不是好人嗎?」

  「也是……」

  孔儒話音一轉,卻又說道:「我真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大因果呢,好幾天輾轉反側的都睡不著覺。」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這叫吃一塹長一智,不得謝謝陳某?」

  孔儒想了想,卻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頭道:「確實得謝謝道友。」

  陳長生搖了搖頭,卻道:「也沒聰明多少。」

  「是嗎?」孔儒說道:「我覺得我比以前聰明了許多啊。」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你沒什麼長進。」

  「……」

  「有道理。」

  陳長生不禁扶額,說道:「走了,別瞎想了,什麼

  有道理沒道理的,也是忽悠你的話。」

  「啊,道友怎能這樣啊。」

  「這叫世道險惡。」

  .

  .

  陳長生路過仙山時總是會去拜訪一翻。

  一來是為了交流神通術法或是論道,他的道行實在是不夠看的,他缺少像九霄子一樣的累積,如今只有一步步去找,一點點去填。

  背著書箱的孔儒跟著陳長生,許多事情也讓他大開眼界。

  原來仙山並沒有他想像之中的那樣遙遠,只不過是一座靈氣醇厚的一些山罷了,而許多仙山之中也沒有他以為的那樣漫山都是修士,大多數山門的傳承都不算多,超過百位的寥寥無幾,只有一些非常大的仙門,才會弟子眾多。

  這些天他們拜訪過修士最少的一座仙山,其中更是只有三人,一位掌門,兩位徒弟,除此之外,就只有山上養著的雞鴨鵝了。

  「我以為修士都是瀟灑無比,御劍斬妖氣派無比的那種。」

  「怎麼?」陳長生看向他,說道:「與你想像的出入太大了?」

  「是有些。」孔儒低頭道。

  陳長生喝了一口酒,說道:「修行並不是求力,而是修的身與心,所以大多數修士其實過的都很平靜,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豪邁,氣派。」

  「見識到了。」孔儒點頭道。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也有一些仙門是專心求力的。」

  「啊?」

  「比如說劍山。」

  陳長生看向他,說道:「劍山乃是這修仙界中數一數二的大仙門,他們專心於劍道,卻不為長生,只求以劍破萬法,成劍仙之姿態,其中大多數劍山修士都只修一柄本命劍,對於神通術法,長生仙道少有涉足,他們也算是這修仙界中的另類,他們應該跟你想像的比較類似。」

  孔儒思索著,說道:「那意思是說,劍修的壽數其實是不如大多數其他修士的?」

  「對。」

  陳長生點頭道:「世上少有兩全之法,總是有失有得的。」

  「哦……」

  孔儒暗暗思索了起來,他又不禁問自己,自己的道在哪裡呢。

  他抱著這個疑惑,繼續走上了路途。

  陳長生引導著他,就好像是在教導一個學生一樣,去見識這個世道是如何的,去明白這個天下的道理又是怎樣的。

  同樣的,孔儒的實在與單純也在治癒著陳長生空缺的內心,讓這一路上不再顯得那般孤單難熬。

  他閒來無事總是會與其講一些有用的道理,這一次不再是他陳長生自己理解的話語,而是從他所見過讀過的書中來的。

  「孔子不愧為聖人也,真想見一見。」

  孔儒聽著陳長生這一路上給他念起那聖人之語,心中不禁生出了嚮往之意。

  陳長生道:「你大概是見不到了。」

  「啊,為什麼,這位孔聖人……」

  「不在這個世上。」

  「這樣啊……」

  孔儒暗暗覺得可惜,真想一睹風采。

  陳長生拍了怕他的肩膀,說道:「你與孔聖人乃是本家,更有儒字相

  隨,說不定你便是下一個孔聖人呢?」

  孔儒聽後道:「道友折煞我了,我這麼一個小子,怎麼敢跟聖人相提並論,不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

  陳長生笑了笑,他心中想著。

  這世上沒有孔聖人,那麼孔聖人的話從孔儒口中說出來,那他不就是這片天地之間的孔聖人了嗎。

  這二者或許有所區別,但本質卻是相同的。

  因為對於孔聖人而言,或許重要的不是孔聖人,而是後來傳頌了萬世的儒學,重要的不是人,而是『教』,而是『道』。

  這段時日以來,孔儒可謂是大開眼界。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修仙界中,得了陳長生的庇護,他也未曾陷入過險境。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陳長生告訴他道:「陳某得走了。」

  「走?」孔儒有些不解。

  「就是字面意思。」

  陳長生說道:「陳某也有無奈的時候,雲遊天下是我所想,但也總是會有瑣事牽絆於身,接下來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孔儒聽到這樣的話有些無措。

  這太過突然了,他萬全沒有一點準備。

  「道友,你……我……」

  孔儒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挽留一下。

  「記得孔聖人所說的,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陳某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自己的『道』到底是什麼。」

  「前路漫漫,莫怕,莫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