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邪魔外道

  順治二十一年,春。

  又是一年春好景,可正是這春時,卻又有不少人離開了人世,冬最熬人,春總末時。

  許多人熬過了冬日的嚴寒,卻離開在了那回暖的春風之中,好似是在緬懷他們的這一生,走前再見一回春,也便不留遺憾了。

  地府里新來的亡魂相遇,偶爾總會聊一些人間的春色。

  陳長生偶爾會去聽一聽,他往年能見槐序,如今卻是什麼都看不見了,地府陰暗,唯有沙海還有些許光亮,不至於讓人心思太過沉悶。

  趙玉清坐在他的一旁,手中玩著石子。

  「一轉眼二十一年了。」趙玉清說道。

  陳長生聽後道:「你往後別提醒我,你一說,我總是會去想。」

  「這不是給你一些動力嗎,你讓我幫你,可這都幾年過去了,沒見你有動靜。」

  「這樣容易死的事情,當然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原來是這樣嗎。」

  趙玉清笑了笑,隨即卻是問道:「講真的,還是外面的天下好,這地府,壓根就跟牢獄沒什麼區別。」

  「是啊。」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倒是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出去?」

  趙玉清想了想,卻道:「我不知道。」

  「怎麼?」

  「我還沒弄明白。」

  陳長生恍惚了一下,說道:「你是說孟婆啊?」

  「嗯。」

  提起這個趙玉清的眉頭都不禁皺了皺。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還沒能想不明,那孟婆到底是不是玉萱的魂魄。

  或許是錯覺,又或許是因為她忘記了曾經的記憶,才讓趙玉清認為,眼前的人,並非是當初的那個人了。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也分不確定。」

  「你也不確定?」

  「是啊。」

  陳長生道:「你至少熟悉此人,可我卻從未見過她。」

  趙玉清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的確把自己的前世跟自己分的很開。」

  陳長生眨眼道:「為什麼不呢?」

  趙玉清道:「轉世續緣,是許多人都求不來的事情,你卻唾棄,所以我不明白。」

  陳長生聽後笑道:「我是我罷了,很簡單的道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那黃沙撲面而來,吹了一身。

  說著又聊起了地府的事情。

  近來這沙海里的鬼修越發多了。

  這裡一直都沒什麼規矩,只是空出來的一片地方罷了。

  但也因此,這裡少了約束。

  不少已故的修士化作了鬼修,紮根在了沙海之中,尋求仙道。

  但這其中大多數都只是一些道行微末的修士。

  道行高深之輩,從來不去考慮這些,因為他們身上的功德,足夠讓他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重臨仙道,再創輝煌。

  「這沙海的事,我可說了不算。」陳長生這樣說道。

  趙玉清點了點頭,「也是。」

  這地府並不是他陳長生的,真正的府主,乃是滿月。

  而他們二人,只是落魄被收留於此的人罷了。

  「好像也沒有差別。」

  趙玉清說道:「說到底,滿月姑娘曾經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她甚至將輪迴給完善了,更是完善了自身,還不是落在了天道手裡。」

  「不一樣。」

  陳長生道:「滿月姑娘乃是輪迴的化身,她身上有人的情……」

  他話語忽的一滯改口道:「有人情味。」

  「人情味?」

  趙玉清聽後頓了一頓,卻是虛起了眼眸。

  「天道怎麼能有人的情感?這不是無稽之談。」

  「感覺是有的。」

  陳長生想起了之前與滿月相處的時候。

  滿月喜歡看書,尤其喜歡看一些戲本,對於那戲本之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最為感興趣,一本戲本翻到快爛了,都還在看。

  她是有些太過規矩了,但卻又大有不同。

  趙玉清卻始終對此抱有疑惑,他看了一眼陳長生,目光之間,好似在說些什麼。

  陳長生卻只是搖頭,沒什麼答覆。

  見此趙玉清也沒有再多作任何。

  他只是對於滿月的感覺有些不對,或許是因為自己心中的偏見吧,對於天道,總是沒什麼好感。

  而他們之間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落在滿月的耳畔。

  她是此地的府主,又怎麼會聽不見呢。

  「人情味?」

  滿月呢喃了一聲,又看向了手裡抱著的那本書。

  陳長生這樣說,可她自己反而有些不明白。

  什麼叫做人情味?

  她從書里找不到答案,書翻爛了也找不到。

  陳長生站起了身來,拍去了身上的灰塵。

  「我已經做好了打算。」

  「再有幾日,我便再起夢法。」

  趙玉清聽後頓了一下,隨即起身,說道:「我以為你這兩年是在想別的法子。」

  他一直以為,陳長生一直未動,是在別的地方找到了出路,可如今一回頭來,卻又提起了那夢法。

  趙玉清一直對那夢法不太有好感,陳長生夢裡的場景太過古怪了,更是邪氣橫生,這或許與那魔軀身上的魔氣有所關聯,但這哪裡是一個好法子,至少他是不這麼認為。

  陳長生搖了搖頭,卻道:「別的法子,不行……」

  「為什麼這麼說?」

  「所謂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我既敗於夢法,亦能勝於夢法,而且……」

  「以我底蘊跟積累,是完全無法跟那魔頭相提並論的,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我跟他斗上一斗,這也是唯一的機會,我更沒辦法再繼續等了。」

  趙玉清聽後思索了起來。

  他搞不懂陳長生的想法,有時候總是那樣的天馬行空。

  可有時候,他又覺得陳長生說的很有道理,只是這樣的道理,並沒有什麼地方是陳長生有所解釋的。

  明面上很有道理,咋一聽狗屁不通。

  趙玉清是這樣覺得的。

  陳長生揮了揮手,隨即往那地府走去。

  趙玉清問道:「你那夢法里到底有什麼東西?」

  陳長生聽到他這話不禁一頓。

  在沉思了片刻後,給出了一個答案。

  趙玉清聽後愣了愣神,皺著眉頭重複了一句陳長生的話。

  「邪魔外道?」

  他倒是覺得陳長生說的挺貼切的。

  他那夢法,狗見了都搖頭,不是邪魔外道,又是什麼。

  他只是這樣想,但誰料後來的事情,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同時也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邪魔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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