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虎也沒為自己辯解,說來,他的行事作風的確不像是什么正派。
陳長生見他不講話,反倒是沒走了,而是坐了下來。
轉頭看了一眼那神像,說道:「其實你若是按部就班的做這仙官,日子也算快活逍遙,可你偏偏要去管別的事情。」
塗虎聽後怔了一下,說道:「那不一樣,你想想,我以前也是風光過的人,如今讓我做個階下囚奴,我定然是不願意的。」
陳長生道:「陳某對於這些功名利祿的不感興趣,所以對於你這種想法,也不太理解,再多講也只會覺得你們有些蠢。」
塗虎張了張口,輕嘆了一聲。
「你說的對。」
塗虎搖了搖頭,他如今是敗者了。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看向陳長生,說道:「若不是你,他們估計就得手了,晉王也不會落敗,如今也輪不到他裕王了。」
「晉王許了你什麼好處?難不成讓你個妖怪做國事不成?」
「你知道的,這一片地方,歸我管,當年那獾妖四處遊說,拉攏了我們這幾個,定下規矩,管轄這地域裡的妖怪,不直接對凡人出手,晉王找上了我,只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後便讓我統領人間的各路仙官,妖怪……」
陳長生頓了一下,恍然道:「難怪……」
大抵也是因為塗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晉王才能這樣囂張行事,暗地裡不知做了多少動作,才能以這樣雷霆之勢橫掃了當初的蕭王,合整了晉地。
「成王敗寇……」
塗虎舒了口氣,說道:「你瞧瞧,這才沒多久呢,我這廟子都快破敗了,人道氣運已經不眷顧我了,現在的我,連一些人間的妖怪都敵不過,誰都能踩我一腳。」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但也只能認命。
「待裕王布了新令,設立其他仙官,人道氣運也會反噬我,反正這人間我是待不下去了,我這身上帶著靈籠的印記,又遭天道記恨,當初一道雷劫又斬去了我七成修為,我又能逃到哪裡去,難不成找個地方躲著……」
塗虎低頭長嘆了一聲,只覺得餘生不長。
他揉了揉眉心,卻是玩笑般說道:「咱們往年也算有舊,我也給你做了些事,不然你行行好,給我找條出路,怎麼樣?」
陳長生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卻沒有嘲笑的意思,反而是思索了起來。
「我這,倒真能給你安排個事情。」
塗虎聽到這話愣了愣,不由得看向陳長生。
他方才也不過是玩笑之語,壓根沒想過陳長生會答應。
陳長生道:「保你活的長長久久,就是有些累,有些無聊。」
「你真要救我?」
「不是救你,是你正好有用。」
塗虎張了張口,有些不可置信,他道:「你能不計前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若是你真能保下我這一次,我給你做牛做馬又何妨。」
陳長生轉頭看向他,說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塗虎感受到陳長生的目光,好像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他怔了一下,心裡卻好似有些後悔了。
可不這樣又能如何呢?
他只是想活命而已,靈籠里出來的妖怪,哪個不想活命?
陳長生想了想,從一旁撿了塊木頭,揉了揉,隨即化作了一塊木牌。
他抬手扔了過去。
塗虎接過手中。
陳長生道:「木牌會指引你去該去的地方,這段時日,隨你去哪,到時候過去了,會有人安排你做事的。」
塗虎低頭看了一眼那木牌。
沒什麼特別的,上面就只有一個冥字。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陳長生,問道:「你不告訴我做什麼?」
陳長生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擺了擺手,道了一句:「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悠閒時光吧。」
塗虎心中怔了一下,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想多問一些事情,可陳長生卻已經走,好像壓根不想跟他多解釋什麼。
塗虎心中知曉,恐怕陳長生並不是嚇唬他,要想活命,他恐怕真得走上一條艱難,甚至會讓他幾度後悔的路子。
他仔細想了想,不到萬不得已,自己還是不要去考慮為好,但這木牌他也不能丟了,算是他的退路。
……
陳長生一路往北。
來到了那通天江畔,他的目光虛著望去,抬手遮蔽了一下晃眼的光亮。
遠遠的望去,卻沒瞧見那熟悉的江邊小亭。
他愣了愣,以為是自己走錯地方了。
可轉眼卻又看到了遠處江邊的酒樓。
這是怎麼回事?
那亭子沒了?
江面上有漁人正在撒網,陳長生開口喚了一聲。
離的不遠,漁人也聽見了。
漁夫過來過後,笑著對陳長生說道:「你是想過江?我給你便宜點,十文錢怎麼樣?」
也難怪漁夫不吝力氣將船給划過來。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八文錢怎麼樣,聽著好聽一些。」
「也行。」
漁夫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本就不是以此來謀生的,只是順便能掙一些。
陳長生上了船,船有些晃,但好在漁夫經驗夠好,總是能穩住船不翻。
這一點都不安全。
陳長生問道:「近來沒有載客過江的船家?」
「早就沒有了。」
漁夫說道:「前兩年哪裡都在大仗,誰還敢在江上拉客啊,出遠門的,不是些江湖潑皮,就是些土匪軍爺,那刀子一架,你敢要錢?指不定船都給你拿了。」
「不過這兩天倒是有船家了,天下太平了些嘛,不過你來的不巧,今個他們都收船了。」
「原來如此……」
陳長生隨即問道:「誒,話說,我記得早年的時候,那邊是不是有個亭子來著?怎麼沒了?」
漁夫望了過去,思索了片刻後道:「那裡啊……」
「對對對,是有個亭子來著,之前老有人在那裡釣魚來著,我記得是前年,啊不,好像是去年,發大水,給那亭子衝垮了。」
「發大水?」
「可不是嘛,那水都漫上來了,那上邊的酒樓都被淹了一半。」
「這麼大的水?!」
「可不是嘛。」
漁夫嘆了口氣,說道:「這兩年也不知道怎麼的,反正這水位就是一會高一會低的,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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