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念一去茅房提溜了一圈就回來了。
誰知道陳先生一見她就問了一句:「所以你爹娘剛才說了什麼?」
「……」
童念一坐的板板正正的,睜大眸子看著陳先生。
「這可如何是好。」
陳長生道:「陳某也沒在聽啊……」
陳長生的話讓童念一愣了一下。
童念一眨了眨眼,問道:「陳先生在跟我爹娘說話,怎麼會沒在聽呢?」
陳長生道:「在說話也不見得真聽進去了……」
他無奈一笑,說道:「你爹娘左一句右一句的,陳某耳根子也煩,往往這樣的時候,他們說一句,陳某隻需要點點頭,笑一笑就行了,誰知道他倆就把你扔給陳某了。」
童念一聽到這話心裡不禁嘀咕了起來。
這位陳先生,怎麼看著這樣不靠譜啊。
陳長生道:「不過無礙,左右你爹娘就是想我教你些東西,湊合著教你一些就是了。」
「湊,湊合?」
「失口失口,陳某定會傾囊相授。」
童念一眼中皆是疑惑。
「所以陳先生真的不是順口講出了心裡話?」
「哪能啊,陳某一定好好教你。」
總之,這話就是有些不太可信。
但童念一卻是覺得很有意思,好像爹娘走了之後,這位先生又是另一幅模樣,比方才有意思多了。
誰知道方才那規規矩矩的青衫先生,根本沒在聽呢。
兩人坐在這枯樹下面。
童念一不禁問道:「那陳先生打算教我什麼?」
「你想學什麼?」
「這不是看先生樂意教什麼嗎?」
「陳某懂的東西挺雜的,這得看你自己。」
「這樣啊。」
童念一隨即思索了起來。
「什麼都能學嗎?」
「自然。」
「我得想想。」
「嗯。」
正想著呢,便見如意披頭散髮的走了出來。
「小念一,你也上山來了啊。」
「如意姑姑,你也在這?」
「來山上住兩天。」
如意打了個哈切,說道:「我先去洗把臉。」
童念一瞧著如意離去的方向,嘴裡不禁嘀咕道:「如意姑姑真是懶洋洋的……」
陳長生側目看去,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
「啊……」童念一吧唧了一下嘴,說道:「陳先生,咱們在背後說別人是不是不好。」
「沒關係,你如意姑姑是習武之人,聽力不差,方才的話,她都聽的見,所以就不算在她背後說壞話。」
「……」
童念一道:「陳先生跟別的先生好不一樣。」
陳長生想了想,認同道:「這倒是,畢竟人家是真正的先生。」
「陳先生不是真正的先生?」
「反正不是教書先生的先生。」
「嗷嗷……」
陳長生接著問道:「所以你想好了學什麼嗎?」
「不知道……」
「跟你爹一樣,學醫,怎麼樣?」
「不好,學醫沒意思,而且很累,阿爹經常忙的沒完沒了的。」
「習武呢?」
「唔……」童念一想起了如意姑姑氣勢洶洶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讀書?」
童念一搖了搖頭,說道:「想學點別的。」
陳長生琢磨了一下,卻是忽的笑道:「不然,陳某教你砍樹吧。」
「砍樹?」
「對。」
「就像你在我腦海里砍樹那樣嗎?」
「學嗎?」
「學!!」
童念一很是好奇,到底怎麼跑到別人的腦袋裡去砍樹。
但沒成想,陳長生卻是帶著她去了後面山上。
然後,將一把斧頭遞給了她。
童念一看著手裡的斧頭,眨眼道:「是真的砍樹?」
「不然呢?」
「我以為是要到別人的腦袋裡,就像先生在我腦海里砍樹一樣。」
「什麼不都得慢慢學嗎。」
「先生說的有道理。」
童念一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結滿了桃子的桃樹,問道:「不過,這棵樹就這麼砍了是不是不太好?還有這麼多果子呢。」
「不是說要將他給砍倒。」
「啊?」
「你腦海里的那棵樹,到現在不也一直好好的嗎。」
「那是……」
「有講究的,說是砍樹,其實也是一門手藝,就比如說面前的這棵桃樹,任由其生長,雖說每年都會開花結果,但若是今年修剪一些枝幹,來年便會長出更多的果子,也會更甜,更大。」
童念一聽後愣了愣,這還是她頭一次聽這樣的說法。
「真的?」
「當然。」
童念一道:「可是先生,我腦海里的樹,你每來一次,他就好幾年都不結果子啊,到現在都沒有長過。」
「那是另一種結果,樹不能倒,也不能讓他結果子。」
陳長生道:「這是陳某真正要教你的。」
童念一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陳長生道:「別人腦海里,就不曾有樹,唯獨你有,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童念一眼巴巴的望著陳先生,等待著解釋。
她心裏面也好奇,她之前跟旁人說,旁人經常說她有毛病,叫她去看大夫,為什麼別人沒有,她就有呢?
「陳某也不知道。」
「咳咳……」
童念一咳嗽了一聲,說道:「先生不如不說。」
陳長生笑道:「總之,這棵樹,是你獨有的,你與他本是一體,若是這棵樹死了,你也沒辦法活下去,但若是仍由其開花結果,那麼,你便不是你了,而是另一個你。」
「另一個,我?」
「對,在修行一道上,有一種說法比較類似,叫做奪舍,便是某個人的魂魄,霸占了旁人的肉身,這就叫奪舍。」
「有人會霸占我的肉身?」
「只是同一個道理而已。」
陳長生接著說道:「陳某要教你的,便是如何修剪樹木,從好的一面,再到不好的一面,如此,你才能控制這棵樹,不至於枯死,也不至於開花結果,這樣,你才能掌控自己的命數。」
童念一聽的有些發懵,說道:「聽著好亂。」
「沒關係,陳某會一點一點的教你。」
雖然聽著亂,但好在童念一的確是感興趣的。
這是她從未了解過的東西,長這麼大,她只知道桃子有的甜有的就不那麼甜,她以為這種事都是順其自然的,人力無法控制的,如今先生卻告訴她,這是有竅門的。
這如何能讓她不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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