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事理做出的帳本簡直天衣無縫。
幾位老掌柜坐在一起研究了整整一日都未曾發現有任何破綻。
榮事理吃了一口寒瓜,說道:「沒錯吧,至少到現在為止,我沒見過有人做帳的本領比我厲害。」
「不過,我也得提醒你們一點,這帳本,你們最好找個機會放過去為好,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讓官家的人尋來,那這帳本指不定要被多少人翻過。」
「前輩說的有理,我等著便吩咐人前去。」
榮事理打了個飽嗝,許是寒瓜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
「誒……」
榮事理道了一聲,喃喃道:「真是年紀大了。」
他輕嘆了一聲,若是放在早年的時候,他一個人就能吃一整個寒瓜,如今卻是連半分半都吃不了了。
晌午的時候,唐悅容找上了他。
「東家有何貴幹呢?」榮事理問道。
唐悅容坐了下來,笑道:「來找老先生聊聊。」
「聊生意?」
「閒聊。」
下人奉上了茶水。
唐悅容抿了一口,這才開口道:「老先生說,你與我叔叔乃是舊相識,不知老先生可否與我說說,您與陳叔叔當年的事情。」
榮事理頓了頓,喃喃道:「這個啊……」
「那就有些說來話長了。」
歲月倒轉,又從頭說起。
唐悅容眼中含光,只覺得這一些經歷光怪陸離,讓人覺得奇異,在那話語之間,陳叔叔的形象也慢慢清晰了許多。
起初時,唐悅容也還有些不信榮事理的話,如今見這說起之事,卻是完全信了。
……
青山城如今稍顯安寧。
已經不似當初那般人心惶惶了。
船風巷子這兩年空蕩蕩的,也不見個人影。
唐悅容未能得到消息,便差人將信送往那船風巷子,當然她也有可能猜到人不在那裡了,便又吩咐送信的人到時候去找青山城的劉掌柜打聽一二。
不料這送信的人剛到船風巷子,便被攔了下來。
「你是何人?」
送信的人一怔,回頭望去,卻見一位身披狐裘的人正站在那圍牆之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送信之人頓了一下,隨即拱手道:「這位兄台,在下並無惡意,只是受人之託,送信於此,不知此地主人去了何處了?」
那牆壁之上的人輕躍而下。
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問道:「是送給這裡的人嗎?」
送信人點了點頭。
那身披狐裘的人微微點頭,道了一句:「給我吧,道時候我代為轉交便是。」
送信的人笑了笑,卻是搖頭道:「這不合規矩,還是算了,大不了我下次再來便是。」
他本以為此人會因此動手,因為他瞧見此人的時候,就感覺來者不善。
不聊那身披狐裘的人想了想後卻道了一句:「有理,只是下次莫要再潛入這院裡來了,被當做賊人打殺了可不好。」
送信的人心中一頓,賠笑道:「是在下不對,失禮失禮。」
「嗯。」
送信的人道了一句告辭,隨即越過圍牆離開了這船風巷子。
燕南天的目光看向那人離去的方向。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後喚了一聲,「曜夜,跟著此人,有什麼消息告訴我一聲。」
一道身影悄然出現,應了一聲後身形便似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這裡。
燕南天也回了隔壁院子。
掖了掖身上的狐裘後,便躺在那搖椅上瞧起了星星。
這船風巷子,還真是清淨。
他倒是挺喜歡這兒的。
……
送信人按照東家的吩咐去找了劉掌柜。
夜裡劉掌柜接待了這位送信人,並告知於他,如意一家與金三爺去了南邊,如今正在秋月坊中。
得知消息後,送信的人便馬不停蹄的離開了秋月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打他出城以後,身後便一直有一個人緊跟著他,一路跟著他往那南域而去。
半途之中,曜夜以飛鳥傳信一封稟告了主上。
燕南天知曉過後便命他一直跟著,並讓他留意如意的消息,若是見到了立馬送個消息回來。
曜夜不明白主上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叫做如意的人。
但這也不是他能去過問的,最好猜測都不要去猜測,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白日裡如意正在與董赤玉練槍。
忽然到來的人讓如意稍有警惕。
送信人看了一眼如意,又看了一眼董赤玉,開口道:「不知哪位是如意槍仙?」
如意上前一步,挑眉道:「何事?」
「東家命我送信前來,幸不辱命。」
送信人將書信遞上。
「你們東家是。」
「唐。」
如意頓了一下,隨即道:「我明白了。」
她收下了信,那送信人便沒有多餘的話語,就此離開了。
待如意拆開信件,看向上面的內容,心中了人然。
董赤玉問道:「可是唐小姐遇上了什麼難事?」
如意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人想見我罷了,不過去不去都是可以的。」
她合上了書信,裝回了信封之中。
董赤玉問道:「你的意思呢?」
如意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後道:「想去瞧瞧。」
大抵是這日子過的有些倦了,心中總是有些躁動。
如意又看向了董赤玉,問道:「你呢?隨我一塊不?」
董赤玉張口就要答應,可卻在出口之際猶豫了一下,轉而道了一句:「我就不去了,我陪著乾娘。」
如意聽後心中卻又徘徊了起來。
董赤玉見她這般也明白她是有些為難,便道:「想去就去,不用顧及什麼,記得早些回來就是了。」
如意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隔日一早,如意便騎著一匹快馬走了。
身子裡平靜了許久的血,好像在跨上馬兒的那一刻便燥熱了起來。
她依舊無法否認,自己是個安靜不下來的人。
上京的路很遠。
不過無礙了。
她行過萬里路,也不差這一點半點。
頂多也只是重走舊路罷了。
但她也依舊期待,期待的不是到了上京會見到什麼人,而是在這路上,會遇見些什麼,每次走過,都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光景。
太陽西斜,撒下餘暉。
官道之上的馬兒載著那位風光無限的女子,再度踏上了那漫漫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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