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聽老人家說女方是在隔壁坊,一來一回約莫要半個多時辰。

  老人家問道:「有個事可否跟先生打個商量……」

  陳長生放下茶杯,說道:「陳某若是能幫上忙一定幫。」

  老人家笑著說道:「我原本是想請人來證婚,但我兒不想白花這個銀子,便想讓我這個老頭子來,也不怕二位先生笑話,我看到二位先生之後,其實就有這個心思了。」

  陳長生答應下來道:「舉手之勞罷了,屆時便由陳某來證婚就是了。」

  「真是謝謝先生了。」老人家說道。

  餘下的時間幾個人便是坐著閒聊,鍾正元不怎麼說話,時而喝口茶水,時而閉目沉思。

  他著實是有些好奇,陳長生到底是如何能與這些萍水相逢之人聊出這般多話的。

  如今他才是明白了隨和到底是何意思。

  半個時辰之後。

  院外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新郎官背著新娘一路走了回來,一路上皆是歡聲笑語。

  「恭喜恭喜。」

  眾人道著恭喜,新郎官將新娘子背進了大堂。

  紅蓋頭遮著新娘子的臉。

  女方陪同的爹娘坐至上位,上前與黃老頭兒寒暄。

  「咚!」

  一聲鑼鼓聲響起。

  「吉時已到!」

  黃山臉上帶著笑意,他抬眼看去,卻見那身著青衫的先生走上前來。

  他望著陳長生,不禁愣了一下。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恰逢良辰吉日,陳某受邀證此姻緣。」

  黃山臉上帶笑,拱手道了一句:「多謝先生!」

  陳長生站至一旁,開口道:「今,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陳長生上前一步,高聲道:「一拜天地!!」

  伴隨著一陣恭喜之聲。

  堂中新人轉身朝向堂外天地,拜之天地。

  一拜須三鞠躬,一拜蒼天,佳偶天成,二拜黃土,喜成連理,三拜天地,地久天長。

  「二拜高堂!!」

  敬爹娘,骨肉情,情如東海;謝父母,養育恩,恩重如山,三鞠躬,祝父母,享天倫,長壽百年。

  「夫妻對拜!!」

  黃山望著此堂新盛,一時竟也有些恍惚。

  「相敬如賓,紅花並蒂。」

  陳長生繼而開口道:「此證,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賀喜新人。」

  堂中響起一陣喧鬧之聲。

  坐在堂上的黃老頭兒咧嘴笑著,他眼中泛紅,有時候他真想大哭一場,可憐蒼老,早已無淚。

  他心中惦記許久的期盼如今總算是實現了,仿佛是一塊大石頭落地,心緒也順暢了不少。

  鍾正元見堂中歡鬧,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待陳長生回來之後,他便開口道:「好是好,只可惜並非是真的……」

  「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陳長生說道:「只要那老人家信了就行了。」

  鍾正元說道:「若是往後知曉真相,不知會是有如何反應。」

  陳長生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誰又知曉呢。」

  拜過天地之後,賓客們便接連落座。

  到了下午的時候,桌上便已經坐滿了人。

  陳長生兩人被黃山邀去了主桌坐著。

  這一日黃山從頭忙到了尾,挨個敬酒,無一不做全了。

  他好似真的將自己視作為黃老頭兒的親兒子,有時候戲演久了,不知不覺就成了真了。

  等飯菜上桌之後,陳長生便吃了起來。

  他倒也沒有不好意思,這席面上的菜平日裡可很難吃到,他也是出了力了,也不白吃。

  鍾正元見陳長生這般樣子,於是便說道:「陳先生果然是奔著吃席來的。」

  「方才不知是誰搶了陳某一塊肉。」

  「陳先生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我何時搶你的肉了。」

  「我說是你了嗎?」

  「……」

  陳長生如今算是發現了,這鐘正元也只是表面瞧著斯文,但臉皮卻有天厚,不過無礙,倒也對他的胃口。

  不然兩人也走不到一路來。

  而恰好不好,鍾正元也是這樣想陳長生的。

  臭味相投一詞,用在他們身上正合適。

  宴席結束之後,陳長生和鍾正元便不打算多留了。

  要走之際與老人家打了聲招呼。

  老人家道:「二位先生這就要走?」

  「瑣事在身,便不多留了。」陳長生點頭答道。

  黃山也想留一留這二位先生,但一樣也被拒絕了。

  院中賓客不少,他們一時也抽不開身,便只得將兩位先生送至門口。

  「今日多謝先生為我證婚,若是往後再來臨安,黃某定然款待先生。」

  「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

  陳長生笑著答應了一聲,隨即便道了一句:「有緣再見吧。」

  兩位先生朝著坊外走去。

  黃山站在門口,他面色平靜,望著那兩位先生的背影。

  他仿佛是鬆了口氣一般,隨即嘴角溢起一抹笑意。

  ……

  陳長生二人一路朝著坊外走去。

  鍾正元問道:「那老狗真的就不管了?」

  「他心裡應當是有數。」

  陳長生走著,拿起那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鍾正元點了點頭,他倒是覺得這樣做沒什麼不好。

  兩人來行至坊外。

  大概是吃著了喜宴,陳長生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喝酒的時候也暢快了些許。

  他琢磨著那喜堂中的一幕幕,拜天地父母,雖說是假的,但一樣讓人覺得美滿。

  陳長生忽的頓住了步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鍾正元見狀問道:「怎麼?」

  「有個地方,陳某覺得有些奇怪。」陳長生嘀咕道。

  「哪裡奇怪?」鍾正元問道。

  陳長生看向他說道:「這些年邊關緊張,只要是男丁基本上都被徵調去當兵了,據老狗所說,東臨坊的男丁都死在了邊關,既是這般,忽然回來的黃山不會引人懷疑嗎,官府應當也會注意到吧。」

  鍾正元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只是說道:「這老狗也是妖怪,應當有法子躲過吧。」

  「陳某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我得問問才行。」

  「問誰?」鍾正元眨眼道。

  「自然是城隍。」

  陳長生抬起雙指,敕令即出。

  「東臨坊城隍何在!」

  鍾正元心中一怔,他隨即便看出此乃敕令之術,這位陳先生,竟還會這般神通。

  誰料陳長生話音落下,卻不見有半點反應。

  陳長生看向了鍾正元。

  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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