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這等事?」
林山摸著下巴,靠在藤椅上若有所思,旁邊兩個元嬰期散修舔著個臉,眼巴巴看著他。
這二人尋求幫助也是有眼光的,沒有去找別人,專門來找林山,就是因為親眼目睹過這位暴打鐘神秀,所以對他的實力極為相信。
再加上鍾神秀此人在儒門中積威已久,找別人興許都穿一條褲子,在場只有林教主不算儒門科班出身。
「還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老夫阮骨童叟。」
「貧道印璽道人。」
林山閉上眼睛,淡淡哼著鼻音。
「說真名!」
「嗯在下玉青寒。」
「呃,在下耿.正.」
垂髫童子下意識糾正:
「放屁,你叫耿不正!」
歪脖中年大怒,一下子跳腳,急得紅頭白臉。
「我叫耿正!都說多少遍了,上個甲子就改名了!」
「哦哦哦,對不起,是我叫慣了。」
垂髫童子趕緊道歉,他們幾百年的交情,順口說了那麼久,想改過來是真的太難。
林山點點頭,問起了二人來歷。
尤其是關心玉青寒為什麼一副童子模樣,耿不正的脖子怎么元嬰期了還是歪的?
這倆人唉聲嘆氣,一個抱怨自己練功出岔,一個哀嘆自己走火入魔。
原來在他們年輕時期,那會兒都是散修,剛踏入修真界什麼都不懂,再加上沒有名師指導,只能摸索著修煉,胡亂試錯。
玉青寒本來是翩翩美少年,因為對自己的容貌比較在意,所以經常把賺來的靈石買『養顏丹』吃!
養顏丹,這種醫美產品在修真界,大部分可以說都是三無小作坊生產出來的。
眾所周知,小作坊下料就是猛!
什麼科技與狠活兒都敢往裡面塞,就問你怕不怕?
玉青寒那時候不懂,自己又窮,買不起修真界的大商標馳名老字號,只能買些便宜雜牌貨一直吃著。
後來因為磕藥磕太多,導致自己體內氣血精元紊亂,帶動器官老化衰竭,偏偏神奇的是外表卻返老還童!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吃遍了市面上所有的養顏丹,總有一種是有效果的真藥。
只可惜假藥吃太多,導致如今不倫不類。
耿不正出生先天脖子就是歪的。
父母都是莊家地里泥腿子,沒文化見識淺,大字不識,性格也很草率,取的名字讓他歪上加歪!
後來踏入仙途,一路胡亂修煉,經常走火入魔,動不動就經脈變道,穴位錯移。
導致後來他慢慢定型,想把脖子掰也掰不回來了。
綠蘿在一旁聽得簡直都驚呆了!
你們倆這心是真的大啊,一個胡亂磕藥把自己搞成返老還童,另一個不停地走火入魔竟然至今沒死!
關鍵雙雙成就元嬰期,這是什麼運氣?
旁邊的穎融老祖、誠慶居士、梅花娘娘也都搖頭感嘆不已,深知散修一路成長起來的艱辛。
這二人只能說茫茫人海中的個例!
絕大多數這樣亂來的散修,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們倆能成功,固然有天賦和自己努力的結果,但運氣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林山忍不住觀察二人頭頂的氣運。
耿不正頭上趴著一頭小象,揪著鼻子在噴水,那水大概噴了十丈之高,這也是正常元嬰期修士的氣運高度。
玉青寒稍微比他強一點,頭上坐著一頭豹子,黃色的乳暈一環又一環壘起來,十二丈再高一點。
他心裡瞭然,如果沒有特大機緣,他們二人的潛力或許就止步於此。
這輩子,多半就這樣了!
當然事情不是絕對的,氣運也是流動變化的,以後怎樣說不準,可至少現在來看不會變。
如果讓林山給人算命,通過氣運柱也能勉勉強勉預測一手,不過準不準不敢打包票。
這時候他剛好轉過頭,看到了旁邊那桌的鐘神秀,正在狠狠盯著這邊。
尤其是見兩人跑到林山這裡,臉色十分難看。
「怎麼,二哥,你打算包庇他們兩個?」
林山沒有回答,自己又不是開善堂的,這倆人什麼投名狀都沒有交,自己包庇他們做什麼?
耿不正、玉青寒十分懂事,當即請願,自發申請加入瀘江學宮,執教掛職,教書育人!
旁邊人紛紛大驚,齊齊看了過來。
鍾神秀更是一呆,這也能行?
自己的二哥啥都沒幹,平白得兩個元嬰期修士相投,還是因為我逼過去的???
他本來就見不得兄弟好,結果兄弟越過越好,先踩他上位,後招攬他的對手,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就你們兩個歪瓜裂棗,東學一鎯頭,西學一棒槌,不成體系,還教書育人?」
「昂~~」
耿不正、玉青寒得到林山點頭首肯,立馬得意洋洋抬起下巴,面對鍾神秀挺直了腰板。
穎融老祖暗中傳音,提醒林山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
「林教主,你們瀘江盟三位元嬰期,我們景陽學宮四位,加起來也不是白鹿書院的對手。」
「之前你和鍾神秀鬧矛盾,可以歸結為意氣之爭,他如果但凡要點臉,就不會把事情鬧大,僅限於個人恩怨。」
「可現在你公然收留這兩個散修,就相當於狠狠打他的臉,恐怕會遭到對方勢力的針對,相當於給了他們一個理由。」
「此事最好從長計議,不要頭腦發熱,武斷一時。」
穎融老祖明顯是善意的提醒,她知道林山的勢力雛形才剛剛起步,遠不如白鹿書院這個龐然大物,最好是先苟著發育,不適合正面硬剛。
而且這兩個元嬰期散修,本身蛇鼠兩端,行事猥瑣,品行也未經考量,招進來不一定能加磚添瓦,說不定反而徒增拖累!
鍾神秀那邊也發話了。
「二哥,你可要想好了!這倆人先前趁人之危,見我重傷對我下手,這可是大仇!你今天如果招他們進門,就是我白鹿書院的敵人!日後」
「行了三弟,怎麼跟個娘們兒一樣唧唧歪歪的?」
林山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不咸不淡,滿不在乎嗆他一句。
「你要考慮的,不是大仇要找誰來報,而是會不會給你們白鹿書院帶來麻煩!」
「年輕人,別動不動就做敵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你二哥我連元嬰後期都敢殺,收留兩個散修算什麼?」
「若不服氣,先回去問問你們家老祖,看看他願不願意就因為這麼個破事,和我為敵!」
鍾神秀語氣一滯,當場啞口。
腦門一陣發涼,這才反應過來,自家二哥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跟他和大哥一起浪跡斷崖禁地的混小子了!
前不久剛剛斬殺元嬰後期,名震修真界,得到老一輩的廣泛忌憚,不可輕易拿捏!
就憑他現在想代表白鹿書院跟其敵對,其他人都不一定同意!
果然,旁邊幾個書院派的元嬰真君,紛紛傳音勸他冷靜。
瀘江盟+景陽學宮,二者聯手勢力不小,不宜輕啟戰端,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不要頭腦發熱,武斷一時。
這說辭,和穎融老祖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林山的底氣在自身,瀘江盟也是他自己做主,鍾神秀還得照顧到白鹿書院,凡重大事務回去後向自家老祖請示。
想了想,他還是忍了下來。
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最後撇過頭眼不見心不煩,暗暗發誓等自己找到機會,一定要讓這倆人好看!
還有自己那個惹人厭的二哥,曾經的委屈必須全部拿回來!
耿不正、玉青寒看到鍾神秀無能狂怒的樣子,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自己果然沒有押錯寶!
當即對著林山一頓吹捧,宛若真的成了他的追隨者。
「小事而已,我知二位閒雲野鶴慣了,也不喜歡約束,日後每學期來瀘江學宮授滿課時即可,剩下時間你們隨意。」
林山話語中並沒有限制他們自由的意思,但又不知不覺給他們樹立了規矩。
二人自然懂事,連連點頭,聲稱元嬰大典結束,立馬趕去魯西北,接受學宮的教學任務。
「還有,以後做事謹慎一點,不要拿我的名頭再搞出類似三弟那樣的烏龍,言盡於此。」
每一個當權者都不希望下面給自己惹是生非,二人知道林山在敲打自己,連連應諾。
過了一會兒,太璇聖地的領頭年輕人走過來。
先到白鹿書院那邊和鍾神秀交流一番之後,又來到林山這邊認識寒暄了一下。
林山謹記虛黎蟲王的告誡,對待太璇聖地頗為鄭重,不想與其結仇,也不過度結交。
那年輕人同樣沒有跟他深入了解的想法,只是簡單認識一下,便起身離開,顯的很有分寸,與之前的囂張行徑判若兩人。
這場大典進行了整整一日後,終於迎來了結束。
孔楷為了代表孔家,向整個魯國修真界釋放善意,培養和擴大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得不親自下台一一碰酒。
同所有勢力都見了一面,算是加深印象,對修真界局勢有所把握。
深夜,眾賓客稀稀拉拉散去。
林山被請到孔家內堂,孔家老祖親自招待,孔楷在旁陪同,燭火不明不暗,氛圍溫馨緩和,竹檀香菸裊裊。
「林教主,白天實在太忙,招待不周,還請多多擔待。」
「哪有?能得到老祖重視,林某榮幸之至。」
「可別這麼說,未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一把老骨頭,只能儘快在有生之年給兒孫鋪路,保證萬會年間香火不失,傳承延續。」
「爺爺.」
孔家老祖話語中,某些地方和絕陰宮主所言不謀而合。
都是對未來充滿擔憂,尤其是萬會年過後,現在的勢力能夠留存下幾家都不好說,最主要是保證孔家在接下來大變中活下去。
孔楷明顯最近也被灌輸了很多內容,所以不知不覺氣氛壓抑了一些。
孔家老祖笑著看著他和林山,樂呵呵有意撮合,而且也不拐什麼彎彎繞繞。
「林教主,我聽他和我講過了,你們二人意氣相投,生死與共,老夫真的極為欣慰。人生能有這樣一個朋友,是多麼難得,你們日後要多多走動,不能把感情淡了。」
「.」
林山心裡納悶,我好像也沒有跟你特別熟吧,怎麼一下子就上升高度了呢?
孔楷這傢伙滿臉興奮,很沒有邊界感,拍著胸脯自稱是林山好兄弟,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他,孔家老祖樂呵呵不停。
「老夫只要在一日,那些聖地就無法插手魯國本土修真界,足以禦敵於外!」
「不過終究不是元神,壽元是硬傷,萬會年前期還能撐得住,中後期恐怕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三十年後,第一輪靈潮爆發,我已打算禁足這小子,省得他出去亂惹事,林教主最好也不要出門。」
說到這,孔家老祖面露凝重,在燈火下眼紋皺起,長嘆一口氣。
「你們沾了之前的光,早早成長起來,只要能夠撐到後面,擁有自保之力,再出去爭奪機緣不遲。」
孔楷顯然早已被說服,禁足這件事已經認命,沒有任何反抗。
林山聽到這麼嚴重,竟然還要拖到如此地步,心下更是疑惑。
「三十年後的靈潮到底有什麼,您為何如此慎重?」
孔家老祖搖搖頭,坦然告訴他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其中涉及到的東西,是所有此界巔峰人物為之瘋狂的機緣。
他不會參加第一輪靈潮,而是選擇袖手旁觀。
因為第一輪,一定是各大勢力相互試探,波譎雲詭,無數暗中目光盯著,群狼盛宴,各種背後刀子防不勝防。
這是萬會年開端最危險的時刻,修為再高都可能栽跟頭!
等第一輪過去後,大量幕後黑手浮出水面,反而會比之前安全,這時候正是年輕新秀髮育崛起的空檔時期。
接下來的幾輪,等自己壽元無多時,才會去嘗試一搏,在這之前重點是先把孔家安排好。
結交林山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人,自然是他當前要務之一。
除此之外,他與林山暗中承諾了一些互助的約定,在儒門規矩體系下,對他麾下的勢力適當放鬆,允許擴張,還分享了很多隱秘情報,以及一些陳年往事。
二者聊著聊著,林山無意間提及了當年魯國的正魔之戰。
尤其是關於黑蓮教總壇那尊巨型佛像的最後去處!
「黑蓮教,他們搜集信仰,這是願力之毒」
孔家老祖回憶過往,眼眸中倒映著燭光,微微搖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