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分憂

  ……

  「我此身什麼時候解決【道痕互斥】難題,便可納萬道入體,成為真真正正的大夢帝尊。」

  「然後,再與妖身相合,方可步入十階【映照諸天】的終極之境……」

  『天外之魔』洪源單手而立,遙望黑天蒼穹。

  黑天蒼穹之中,有著雷帝,火紅鳳凰,九葉劍草等等遠古大凶的道韻。

  幾乎每一座生命古星,都沉睡著一座星辰能源體。

  於沉睡中,聚攏遠古大凶的道韻,不斷蛻變自我。

  從大聖級別蛻變至准帝級別,從准帝級別蛻變至接近遠古大凶級別!

  之前,洪源能讓力道化身霸王安然轉化為天角蟻,便是得益於那『天角蟻能源體』!

  「全流派無上大宗師造詣……」

  洪源眸中綻放冷光。

  漸漸的,他心中有了一定的主意。

  他決定前去完善雷帝等遠古大凶的道韻。

  而其中的辦法,便是讓這些道韻或是寄托在化身上,或是寄托在那些有成道潛質的大妖。

  比如李剪秋,又比如玄曦!

  甚至,他還可以發動武界入侵萬界,掠奪萬界本源的方略。

  讓一位位化身遠遁天外天,尋覓得一個個大界,接連成道或證帝,映照各大流派的道果。

  「可惜,武界天地造化已然被我奪取了大半。」

  「在這裡,至少三十萬年都不可能湧現另類成道者,更不用說是大帝的。」

  洪源心中輕嘆一聲,但也不見得多麼失望。

  他相信,只要他耐心點,三十萬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到那時,他也依舊可以布局,藉助一位位成道者或是大帝的出世,謀劃祂們的道果。

  以極其巧妙的迴避方式,處理【道痕互斥】難題。

  反正最後的他都會逐一收割道果,如果有人不願意消亡,非要賴著道主之位?

  呵呵,他也不會出手,因為歲月偉力,終將會摧毀一切……

  當然,現如今的方略,還是「走出去」,征服諸天萬界!

  「所以,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啊。」悄然間,洪源發動了自己夢道大帝的能力,以夢道天心印記,身合武界天地。

  夢境世界,光怪陸離。

  黑天蒼穹,幽暗深邃。

  在洪源的意念之中,雙方碰撞,交融,無盡星光火花乍現。

  緊接著,夢境世界破碎,裹挾著一種種遠古大凶的道韻,它們宛若帝流漿,衝擊人間界。

  洪源,在以驚天偉力強行塑造武界當中的天地環境!

  轟隆隆……

  璀璨流星墜落地面,帶來神奇變化。

  也正是洪源的這一番舉動,引得武界天地都活躍了起來。

  就好像……武界天地步入正軌之中了,重新回歸到原有軌道!

  因為武界天地的環境再次演化,讓那早已被中斷的夢道流派,再次得以出現。

  不,不僅僅是洪源,哪怕就如玄曦和玄蛟妖聖等修者,也都感受到了武界天地的變化。

  因為天地之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座座夢道小天地,它們,或是與山峰相融,或是與雲朵相合,或是與河流相契……

  一個名為「夢者」的紀元,真的要來臨了!

  「果然,帝尊大人就是大夢帝尊啊,我就知道那些傢伙是不安好心,總是習慣以陰謀論看待事物。」

  「呵呵呵,帝尊大人的偉大,又豈會是我等凡俗所能夠了解的?」

  這一刻。

  以李剪秋和玄曦為首的武界眾生心情複雜,視線久久不能從天際離去。

  經由這麼一遭,再也沒有誰懷疑造化帝尊是不是大夢帝尊了。

  因為如果不是的話,天地間浮現出來的一座座夢境,又該怎麼解釋呢?

  「武界天地中的大家,不要讓我失望……」製造出這一切的『天外之魔』洪源,則是面無表情,轉身向前。

  他向著混沌邊際,即往人族隱匿小世界的方向而去。

  ……

  兩年後。

  武界天地。

  人族隱匿小世界。

  小世界日落西沉,夜色緩緩升起。

  一位又一位人族聖者,在洪源的召集下,一同奔赴鳳溪宗,助他開闢蠱道。

  因為隨著夢道流派在武界天地之中的復甦,「夢消蠱存人自在」神通的效能越來越薄弱。

  再不開發出蠱道,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夢道道痕會流轉這個隱匿小世界。

  到那時,他們人族的蹤跡,將會徹底暴露在妖族造化帝尊的視野之中!

  「人道至公!」

  「蠱道萬物!」

  洪源當空而立,一隻只蠱蟲從他衣袖中振飛而出,果然迎接一片雷池汪洋,欲要成為聖蠱。

  這些蠱蟲,位階不一,有的形如蜂蟲,有的好似蜈蚣,模樣奇特,功效不一。

  它們,乃是最為根本的蠱道種子!

  養、用、煉三絕,都可以在其中尋覓而出。

  「轟隆隆——」

  雷劫無情,劈落下來,帶來毀滅與新生的力量。

  可最終,在眾人的注視下,這群蠱蟲依舊沒有任何一隻能夠承受得住歷練,再次化為劫灰,消散世間。

  此刻,所有人均在發愣,頹敗之氣蔓延。

  這都已經多少遍了,難不成,蠱道真的不能出世嗎?

  哪怕只是一頭小小的聖階蠱蟲,那也是很好啊!

  「路,究竟在何方?」

  他們可沒有忘記,在兩年前,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機從小世界中橫掃而過。

  倘若那時有一縷氣機外露,只怕小世界的天穹都要砸落,所有的堅持都會化作灰燼。

  那是一股讓人毛骨寒慄的氣息,即便相隔無盡遠,也可感知那種天威!

  而製造出這等可怕氣機的,便是他們人族最大的夢魘——造化帝尊!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洪源背對眾人,他操縱著全新的一階蠱蟲,淡聲道:「大家只管努力,一切,有我!」

  清風吹過,帶來清涼,撫平眾人煩亂的心扉。

  一種鎮定情緒,於此刻在場中蔓延。

  於是乎,在洪源的引導下,這群殘存下來的人族武聖,繼續努力。

  他們或是去製造蠱蟲生存環境,或是去栽培相應的毒物、火焰等等。

  於大後方。

  林憶如和莫月兒兩女並肩而立,極為心疼的凝望著洪源。

  她們也想參與進來,但她們也清楚,沒有必要的理由,洪源是絕對不會讓她們參與的。

  因為蠱道尚未成型,僅僅只有一個影子,其中的危險,難以把控!

  次日深夜。

  虹火峰上,一棟風景秀美的庭院。

  林憶如心中苦悶,便踏步而出,從庭院之中抵達到一處小山谷。

  下一刻,小山谷之中迴蕩著銀飾碰撞的空靈響聲。

  林憶如立於小山谷湖泊前,注視水中倒影。

  只見水中倒影出一位氣質淡雅、清麗脫俗的藍裙道姑,一張嬌俏可人的臉蛋滿是愁容。

  「阿源……」不知怎的,她輕呼一聲。

  旋即,她抿緊嘴唇,沉默不言。

  只是她右手食指,已然在輕輕掐動。

  轉瞬間,一個小型納物袋浮現在她眼前,她凝望著小型納物袋,眼眸神色昏暗難明。

  這一個小型納物袋,正是數百年前,她扔給洪源,結果又被洪源返還給她的物品。

  另一邊。

  虹火峰上的某間閨房。

  月光灑落,流轉外窗。

  莫月兒孤身而立,站在窗前。

  此刻的她,手中提著一幅畫像,正在被月光所照。

  這一幅畫像,正是在她還是孩童時期,洪源特意所著。

  這一幅畫像,其中有著師祖林道炎、師伯朱無傷和小叔叔洪源等,甚至還有著她父母牽著她的小手。

  堪稱得上是虹火峰一脈最初的源頭,一個大家庭!

  「小叔叔,我已經長大了,我也可以幫你分憂的。」

  在月光的襯托下,身穿寬大白衣宮裙的莫月兒肌膚賽雪,風華絕代!

  ……

  當洪源從蠱道事務中短暫脫身,回歸虹火峰上時,不約而同的,林憶如與莫月兒抓住了這一個機會。

  她們接連說出了她們也要參與進蠱道流派的事務當中的述求。

  「阿源,我想要參與進探索蠱道流派的大事當中。」

  「小叔叔,我也是。」

  白霜石屋,一片沉寂。

  正在用膳的洪源聞言,手腕頓停。

  他抬頭,環顧一周,與林憶如、莫月兒對視。

  往常,他的這般舉動,林憶如和莫月兒就該短暫迴避。可是今日,她們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們眼眸之中綻放的光芒,就連洪源也不得不暫退。

  有關於蠱道流派的探索,其實不過是洪源的一種假想,是他的一種私心。

  畢竟,他可是大夢帝尊,是要成為全流派無上大宗師的終極存在。

  而隱匿小世界當中,人族眾生所擔憂的造化帝尊出手摧毀一切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因為他洪源不僅是大夢帝尊,還是造化帝尊。

  只不過……

  「先吃飯吧,不然就著涼了。」

  洪源眯眸輕笑,筷子一轉,為兩女添菜。

  旋即,在兩女心情忐忑的過程中,飯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其實,洪源三人早已經是聖者,辟穀之事對他們來說不過尋常。

  而他們吃的確實是飯菜,但更多的是一種習慣,一種溫馨氣氛。

  半刻鐘後。

  洪源長身而起,大步離開木台。

  林憶如和莫月兒相看一眼,神色交換。

  兩女一咬牙,下定了決心,當即跟上,追隨洪源。

  白霜石屋之外,有著一叢茂盛的竹林。

  這竹林一如數百年前,即洪源師傅林道炎所在之時的那般布置。

  茂密蔥蘢的竹子沿著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翠綠的竹葉則在頂端逐漸合圍,形成了一個圓拱形的「屋頂」。

  濃烈的陽光和夏末炙人的熱氣就這樣被隔絕在外,而無論你走到這片區域的哪個角落,卻始終都看不清道路前方十米以外的景觀。

  翠綠高大的竹林把整個白霜石屋隱密在其中,曲折處有通路,通路處又是竹林滿眼。

  竹林之中,洪源龍行虎步,身影虛幻。

  這一段路程,明明不過近百丈,結果林憶如和莫月兒卻總是追不上洪源。

  但是她們,卻咬著銀牙,不肯放棄。

  她們明白,這是洪源對她們的考驗,也是對她們的勸退。

  如果她們堅持不下去,那就沒有必要再談探索蠱道流派的事宜。

  探索一個沒有成型的大道流派,其中蘊含的危機,很是沉重,稍有不慎,就會減少壽元,極其的可怕!

  洪源,自然是不願意她們去冒險!

  「唉,師傅師兄,固然我想讓憶如和月兒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可她們終歸不是金絲雀,有著自己要堅持的東西……」

  洪源嘆息一聲,繼而頗為欣慰的注視著林莫兩女。

  林憶如出身優越,天性驕傲。

  年少時的她,因為種種自以為是的做法,從而被洪源看輕。

  伴隨著歲月的流逝,洪源也漸漸明白,曾經的林憶如不過是一個被慣壞的小女孩而已。

  而得益於師傅和師兄的委託,洪源毅然將虹火峰一脈扛起,恩澤虹火峰,恩澤鳳溪宗。

  在這之中,林憶如無疑受益頗多的其中一位!

  另一位,則是莫月兒了!

  莫月兒,乃是洪源一手養大的孩子,與他的關係如父如女,是他心中的大女兒!

  她在洪源心中的地位,很高很高,僅在大道之途下!

  對於莫月兒,洪源總是抱著一種溺愛的想法,想著要把一切好的東西都給她。

  也正因為如此,莫月兒一路以來都是順風順水,縱然世間動盪,人間末日,可她的安危,始終是最為安全的。

  也或許是由於洪源對她的過分溺愛,使得她的人生成長軌跡一路平順上升,幾乎沒有波瀾起伏的點。

  修行弟子!

  真傳弟子!

  御獸長老!

  武聖老祖!

  ……

  洪源注視著臉上閃爍堅毅神色的兩女,他心中的冷血在漸漸復甦,滾燙。

  他孤身而立,眯起眼眸。

  而其眸光開合間,有著混沌流光閃爍,他像是看穿了未來。

  最終,他心嘆一聲,不再隱匿自己的身形,暴露於外。

  下一刻,林憶如和莫月兒同時抵達他的身旁,一人抓著他的一邊衣袖,很是害怕他再次身影模糊,不可捕捉。

  「呼,呼,小叔叔,我,我抓到你啦。」莫月兒昂首喘氣,卻又無比嬌俏的笑道。

  「阿源,你可,可不能丟下我和,和月兒。」一旁,林如憶雖也在喘氣,卻仍是笑顏如花。

  洪源笑了,釋然的笑了。

  他輕聲細語道:「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的,直到不能再繼續為止,安心。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跟在我的左右吧。」

  一陣微風吹過,讓雀躍至極的林莫二女有些疲倦。

  其實,這是因為洪源不願她們心神耗損過度,故而暗發神通,修補她們的生命本源。

  不知何時,她們眼眸閉合,昏昏沉沉。

  但她們的小手,卻是死死牽扯著洪源的兩邊衣袍,死死不鬆開。

  她們一同依偎洪源肩膀上,臉上露出笑容,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好像,她們在做著一個美好而又純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