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腳步上前。
越接近阮碧空的盤坐之處，周圍的因果之力就越濃厚，以至於甚至都產生了實質化的效果。
趙牧法力化刀，強行切開濃厚的因果之力，走到了阮碧空的身邊。
只見在因果之力影響下，阮碧空的身體同樣在不斷扭曲變化。
有時候她會變成碧空騰雲蟒；
有時候她會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婆婆；
還有的時候，她會變成渾身長滿青綠色羽毛的怪物。
這怪物趙牧一眼就認出，正是阮碧空前世被妖血玉影響後，變異成的樣子。
趙牧微微一笑：「前世今生，因果相連，一斟一飲，莫非天定，既然已經入了這因果之道的門檻，此時不悟更待何時？」
說話間，他背後浮現出一朵白蓮虛影，同時右手食指帶著一抹因果道韻，輕輕點在了阮碧空眉心處。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凝固。
趙牧和阮碧空的身體，同樣如被冰封般一動不動。
可外在肉身的寂靜，並不能遮蓋內里靈魂的洶湧。
只見趙牧的眼瞳深處，無數光流如滔滔江河般奔涌，仿佛無窮天地至理在此匯聚，然後通過他的手指，浩浩蕩蕩流入了阮碧空的心間。
與此同時，阮碧空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瞳中本來一片茫然，卻在某一刻忽然冒出了泉水。
泉水不斷的流淌匯聚，漸漸匯聚成了溪流、小河，最終跟趙牧一樣形成了滔滔大江。
而在大江形成的一刻，兩人身周本來被凍結的一切，驟然間都「活」了過來。
濃郁的因果之力開始旋轉，在阮碧空頭頂形成一道旋渦，旋轉著不斷進入阮碧空體內。
而阮碧空身上散發出的因果道韻，則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增長，以至於她整個人都變得朦朧起來。
此時此刻，如果有第三個人在現場的話，就會看到阮碧空變得虛無起來。
她的人明明就在你面前，可你看著她卻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不再與這個世界有任何的牽絆一樣。
又好像，她正在被這個世界的因果同化。
「你可不能被同化掉。」
趙牧微微一笑，點在阮碧空眉心的手指忽然收回，接著手掌化爪，隔空抓住阮碧空緩緩往回拉，就好像要把她從另一個世界拉回來似的。
其實阮碧空現在的這種狀態，跟准神化道很像。
准神想要證道人間神靈，需要對天地大道有極其深刻的感悟，洞徹萬物至理才行。
可古往今來出現過的所有準神里，幾乎九成九都沒有足夠的感悟。
當他們生命走到盡頭，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之時，有人就會不顧一切的化道，讓自己融入天地大道，藉助那一瞬間的天人合一，試圖讓自己找到證道的契機。
當然，迄今為止，世間還沒有任何一個準神化道成功過。
而化道失敗的後果，就是自身被天地徹底同化，就好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好像依然存在，但其實已經不復存在了。
現在的阮碧空也一樣。
她雖然已經踏入了因果之道的門檻，但距離真正掌握因果之道還差得遠。
所以現在如果趙牧不把她拉回來，那她就會跟准神化道一樣，被這片天地同化，徹底蕩然無存了。
只見隨著趙牧的手掌緩緩拉回，本來化為虛無的阮碧空，整個人漸漸重新變得真實起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房間裡激盪的因果之力逐漸平息，各種扭曲的家具擺設，也重新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阮碧空靜靜盤坐，雙眼重新閉合，但身上已經沒有了因果之力的翻湧。
而趙牧則是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從儲物手鐲里拿出一套茶具，不急不緩的泡茶細品起來。
又是小一個時辰過去。
終於，阮碧空再次緩緩睜開了雙眼，玄妙的因果道韻在她好看的眼睛裡一閃而過。
她起身恭敬的行禮：「多謝明尊大人出手相助，讓我初窺因果之道。」
兩百年了！
她花了兩百年的時間閉關修煉，卻始終站在因果之道的門檻外，不得推門而入。
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不是今日北域明尊出手相助，自己還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才能初窺因果之道？
三百年？
五百年？
還是一千年？
又或者永遠不得頓悟？
阮碧空不知道，更是不敢想像。
所以此刻她對於趙牧，可是由衷感激。
趙牧微笑，倒了杯茶示意阮碧空坐下：「來，喝茶。」
「多謝明尊大人。」
阮碧空應道，然後坐在了桌邊。
「其實以你的機緣，感悟因果之道是遲早的事，本尊不過是幫你提前了一點而已，不必在意。」
趙牧淡笑道：「不過如今的你，也只是初踏因果之道的門檻而已，你若想真正掌握因果之道，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晚輩明白，這條路晚輩會一直走下去。」
阮碧空輕輕點頭。
她也明白自己能在引劫境，就感悟因果之道，算是莫大的機緣。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修仙者只有修為踏入准神境以後，才會感悟某一方面的天地大道。
比如五行之道、時間之道、因果之道等等。
這世上能在踏入准神境之前，就感悟某方面天地大道的修仙者，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每一位有此機緣的修仙者，都是得天之幸，自然要好好珍惜。
「明尊大人，您怎麼會忽然來到萬水大澤？」
阮碧空疑惑詢問。
「本尊自然是來找你幫忙的。」趙牧輕笑。
「找我幫忙？」
阮碧空神情一愣：「明尊大人是在開玩笑吧，小女子區區一個引劫境修士，哪裡能幫得上您？」
「不必謙虛，本尊只是僥倖踏入主宰，也許戰力比你強一些，但在其他方面，並不一定比得上你。」
趙牧抿了口茶笑道：「就說回溯過去吧，你的天賦神通回光浮影，在這方面可是得天獨厚的。」
「如今你又感悟了因果之道，想來回光浮影的能力必定更強了，正好能幫上本尊大忙。」
「明尊大人對小女子還真是有信心。」
阮碧空苦笑，一臉「我對自己都沒什麼信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