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催糧

  第95章 催糧

  「方木哥,我家的糧食都被這一把火燒掉了,要是沒有糧食,我全家人就要餓死了。」

  「我家的糧食也被燒,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方越家門口,

  兩名村漢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斷的哀求著方木救命。

  他們身後,還有著他們的老婆孩子,瘦弱不堪,衣服破爛,臉色蠟黃,眼神呆滯。

  剛才村里著火冒煙的地方正是這兩家。

  家裡失了火,根本就沒有多少水,小火很快蔓延成大火,房子都被燒掉了,家裡的存糧都自然是都被燒了。

  還有什麼比碰到這種事情還要倒霉的。

  如今這等苟延殘喘的年景,家裡頭又遇到了這種事情,若是沒人幫襯一下,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

  現在村裡頭能夠拿得出糧食的,也就只有柳舉人家和方越家了。

  因為是同族,所以他們才來求的方家。

  方木看了也是直嘆氣。

  讓方成去搬了兩袋糧食,差不多百來斤的模樣,給了這兩個人,讓他們帶回去。

  算是解決了這件事情,圍在方家門外的人群很快便散去了。

  回到家,在自家院子裡。

  陳氏突然開口說道:

  「哎,當家的,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應該搬去城裡住。」

  原來剛才門外的事情,她自然是從頭看到尾,既看到了這些村民如今生活的艱難。

  如今大柳樹村的村民,她家的那些佃戶,哪個不是面色蠟黃,瘦骨嶙峋。

  生活過得很是艱難,難吃上飽飯。

  前天在祠堂里,她就察覺到在那些閒漢說出『拿回自己糧食』這幾句話時候,當時在場之人,就有不少人眼神閃爍。

  今日,她家拿出兩袋糧食,在場圍觀的人當中,有些人看向那些糧食,眼神當中的火熱,根本就掩飾不住。

  陳氏之前不願意去城裡,不就是捨不得家裡這些年攢下的家產。

  今天,卻是在心裡打定主意。

  現在不能聽彘兒的話了,他們家得去城裡。

  不然,真要等到這些人餓的沒法的時候,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能說得清楚。

  ~~~~~~

  卻說此刻。

  在通向大柳樹村的道路上,一名身穿蒼藍色星紋衣袍的中年人,身上背著個大葫蘆,腰間懸掛著一把尺子。

  他的步伐不大,但是走路的速度極快,比之尋常的奔馬竟也不差什麼。

  「哎,一府之地,水脈被截,這是多大的事情,我這個小小的七星監察使,何德何能,能處理得了這等大事。」

  「那些府軍也是無能,幾年了都剿不了那伙靠著『獸血』的亂民!若是早兩年捨得這麼做,也不會讓那些傢伙截斷山陽水脈!」

  原來這中年人正是大魏王朝司天監的一名七星監察使虺恆禮。

  大魏司天監,乃是大魏王朝當中一個極為特殊的部門。

  與尋常文武官員不同,司天監不插手政事,只對大魏天子負責。

  地位超然,此人雖然只是七星的監察使,但是地位遠在夏河縣那位縣尊之上。

  從此人的言語當中,這山陽府這幾年異常缺水,竟是因為山陽府的水脈被人截斷!

  「前面這個村子,應該就是最後一個脈點了。解決了這裡,就只剩下墨山那個了。」

  「不過,那個就不關我的事了,就看山陽府這位府主願不願意出出血了。」

  虺恆禮臉上冷笑,似乎對於口中的那位山陽府主很是看不上。

  山陽府府主,大魏王朝兩京一十三州府之地,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這等人物,哪個不是感氣之上,哪個不是真正的武道強者。

  若是願意出手,那墨山上的亂民,早就被連鍋端掉了。

  也不會放任其存在這麼長時間。

  最後,山陽府的水脈都被這些亂民,以秘法截斷,導致如今整個山陽府處處生亂。

  龍蛇混斗,再這麼下去,都要孕育出亂世烽煙了。

  虺恆禮嘆了一聲,然後就向著大柳樹村而去。

  ~~~~~~

  「彘兒,彘兒,娘有些話想跟你說。」

  人未到,方越就聽到了院子外傳來了母親陳氏的聲音。

  「哎,等下,我就出來。」

  方越現在剛剛恢復過來,就看到了村裡的煙氣,自是知道出了事情。

  剛才,他也去到了大門處,目睹了事情的經過。

  「彘兒,你說,要不我們就聽伱爹的,搬去夏河縣城吧。」

  「昨個兒都有賊人上門了,以後吃不飽飯的只怕會更多,到時候得有多少人盯上咱家啊。」

  隔著門戶,陳氏自古自的說道。

  不是想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是心裡捨不得家業。

  「娘,夏河縣城也一樣,沒有人護著,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咯吱一聲,房門開啟,方越換了一身短打汗衫走了出來。

  「起碼,起碼那裡還有官府,衙門在總要和一些吧」

  陳氏遲疑的說著,下一刻看到了方越身上穿著的短衣,胳膊都露在外面。

  「彘兒,快穿上外衣,你現在傷還沒好,身子骨弱,怎麼能穿這麼單薄不對,彘兒,彘兒你好了?你站起來了?!!!」

  說著,說著陳氏終於是反應了過來。

  她以手掩嘴,眼睛瞬間就紅了。

  「彘兒,你終於好了.」

  下一刻,陳氏抱住了方越,哭聲中捶打了幾下方越的肩膀。

  「娘,我沒事了。」

  方越輕輕拍了拍陳氏,血濃於水的親情便是如此。

  ~~~~~~

  方越好起來,

  方家人很快就都知道了,這一刻籠罩在方家眾人頭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不說張燈結彩,但是卻也放了炮仗。

  並且陳氏還要方越跨火盆,祛祛霉運病氣。

  到了中午,陳氏和方成媳婦,婆媳一起動手,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

  席間。

  「給,彘弟吃。」

  方越將雞腿夾給方越,自己的弟弟好了起來,方成也是高興的很。

  「大哥,你不給嫂子夾菜,當心嫂子不理你。」

  方越也沒有拒絕,反倒是調侃了大哥一句。

  頓時,方成就趕緊去看坐在身旁的媳婦。

  只不過,他媳婦這個時候抱著孩子,哪裡會理會他。

  方成也是趕緊給媳婦夾菜。

  這一幕,倒是讓家裡人的臉上多了些笑意。

  今年方越傷好了,恢復過來了,方家也添丁加口了,這是喜上加喜。

  旋即,

  方越夾了一口豆芽,吃了一口,當即就開口說道:

  「娘,這豆芽是過雞蛋糊,再油炸,放雞絲和辣椒絲翻炒,到底是娘,這菜看著樸素,但就是好吃。」

  方越輕易的就將陳氏做菜的法子給說了出來,變著法誇獎陳氏。

  很快飯就吃好了。

  一家人就在正堂里。

  「彘兒,你現在是好了,就是,就是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你好了。」方父說道。

  「好你個,方木,真是個木頭,我彘兒好了,這是大喜事,怎麼就不能讓外面人知道了?要是不給他們說,讓那些個歪瓜裂棗還喊彘兒小瘸子嗎!」

  陳氏當即就擰著方木的耳朵。

  雖然方越是武舉人,也是大柳樹村的大地主。

  村裡的同族,乃至於很多人都是方家的佃戶。

  但是這些人當中,也是有一些心思陰沉的,表面上不敢說什麼,背地裡說他家彘兒是個小瘸子。

  陳氏如何不傷心,如何不憤怒。

  現在方越好了,又怎麼可能不讓大家都知道。

  這樣就看誰還敢在背後嚼舌頭根子。

  「他娘,他娘,疼,鬆手。」方木疼的齜牙咧嘴,討饒了半天,才掙脫開來。

  「我這也是為了彘兒好,你說,要是衙門知道彘兒好了,要是讓彘兒去打仗可怎麼辦?」

  府衙,縣衙徵調武舉人,並且還拉了不少壯丁,去攻打墨山部落,都這麼長時間。

  就算是遠在大柳樹村的人也都是聽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

  再說了,自家彘兒上一次就是傷在一個墨山部的亂民手下。

  方木那裡還敢讓方越去打仗。

  若是方越傷好的消息傳出去,難保不會被拉去打仗。

  到時候,要是再傷著可怎麼辦。

  「啊,彘兒,你爹說得對,快快快把,方成你還不趕緊去吧輪椅搬來,一會要是家裡來人了,看到了彘兒好了,可怎麼辦!」

  陳氏同樣是反應過來,趕緊指揮起方成搬輪椅,這是準備讓方越繼續裝病。

  「娘沒事的,不用了,真不用。」方越連忙拒絕。

  坐輪椅可是真的不舒服,在家裡面,哪裡還用裝。

  同時,方越也是看向了方父。

  方父看著憨厚,老實,最笨。

  但實際上心裡明鏡一樣,什麼都懂,只不過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砰砰砰~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敲門聲響起。

  「這裡是方武舉家裡嗎?」

  隨著敲門聲,還有一個洪亮的聲音一起傳來。

  聲音聽著很陌生,明顯不是大柳樹村裡的村民,也不知道是誰來找方越。

  只不過,隔著一堵院牆,聲音還能清晰的傳進來。

  來人定熱是武人無疑,並且還是修為不差的那種。

  「糟了,糟了,會不會是衙門的人知道了,來抓彘兒去打仗啊。」陳氏當即就有些慌了。

  「娘,放心,不是衙門的人。」方越說道。

  衙門的人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這會怎麼可能知道他好起來的消息。

  就算是知道了,衙門派人過來要得兩三天,無論如何不可能現在就過來。

  不管來的是什麼人,見見就知道了。

  片刻後,方家前院。

  來人是個身穿衙役捕快服飾的中年人,一臉和善,很是客氣。

  「呵呵,方武舉果然是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啊。在下連八斤,這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方武舉。」

  當即這人就將征糧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這兩年,各村各莊,因為確實早就已經鬧糧荒了。

  那裡還能夠收到糧食,而如今大軍行動,糧草不能短缺。

  於是,衙門便將糧食的主意打到了一些富家大戶身上。

  當然,那些後台根子硬的,當紅的大家族,他們是不敢動歪心思的。

  那麼,方越這種前途喪失,有沒根子的人,就被盯上了。

  「連衙役說的對,朝廷有難,理應支持。只不過你看,我家這情況,這兩年租子根本就沒收上來,哪裡還有餘糧。」

  「不過,衙門的情況,我也知道。我若是沒一點表示也說不過去,不如這樣,這一年多,衙門那裡的例銀我也沒有支取,就將那些銀子捐了吧。」方越呵呵一笑說道。

  不管這人是打衙門的名義巧取豪奪,來敲詐的。

  還是說,衙門真的日子難過,需要支持。

  這些方越都管不了。

  但是,自他受傷到現在一年多,朝廷給武舉人的例銀,他還真是沒有支取過。

  他本人沒去,朝廷自然也沒有給他送來,這筆銀子現在少說也有幾百兩吧。

  把這些銀子捐給朝廷,也不少了。

  「方武舉,我是和你說正事,可沒有開玩笑!」連八斤眉頭一擰,語氣都生硬了起來。

  武舉人的例銀,方武舉要真是能領到例銀子,他哪裡會上門。

  不就是因為方越如今的情況,本人廢掉了,白虎拳館又和他生分,也就是還有個武舉人的師伯。

  不過,那張伯陽最近也被徵調去攻打墨山部了。

  所以,客氣了叫你一聲方武舉,要是不客氣了,可就是方瘸子了。

  「我說的也是正事,怎麼還嫌我捐的少了?六百兩銀子都不夠?」方越當即就開口說道。

  一年的例銀,足有六百兩。

  六百兩對於武人來說不多,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光是買地就能買兩百多畝。

  那還是往年年景好的時候,現在這光景,少說也能買四五百畝地。

  這銀子很是不少了。

  拿去外省買糧,都能買上千斤了。

  不過本以為連八斤會翻臉,但是接下來,連八斤倒是出乎方越的預料,竟是沒有翻臉,而是接著勸說道:

  「話是如此,不過,如今衙門最需要的還是糧食。現在哪裡都缺糧食,拿著銀子也買不到糧食啊。」

  「這樣,我現在去其他村子籌集,只要任務完成,也不會再來叨擾方武舉,要是真不成,到時候方武舉可要出出力。」

  連八斤說完之後,又客氣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