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赴蛟龍祖島
許久過後,敖橫忽笑道:「玄鴻,既已來此,還不現身?」
此話一說出後,從化龍池底中卻傳來了孟子安的怒吼聲:「本尊,蒼靈尊者不是斬斷了你我之間的聯繫嗎,為何你還能操縱我身?」
言語之間,只見一具銀翅飛天夜叉從雲霧中再次飛出,只不過此刻在其脖頸處卻多了一顆一模一樣的頭顱來。
此二首,一個怒目圓睜,一個神色淡然。
「別吵了,丟人現眼的傢伙,我能讓你生,自然也可讓你死!你若想要反客為主,得要有腦子,不是這等蠢物!」曹魏輕道了一聲。
聞言,孟子安一下子噓聲禁言了起來,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來。
見此,曹魏也不打算點破這傢伙如此故意示弱之舉,而是望向了那盤龍柱上的敖橫。
過了數息後,他微微欠身,行禮道:「恭喜尊者修行有成,突破化神中期,當為此界第一修!」
「區區一個化神修士,當不得這尊者二字。玄鴻,你若是給我面子,便叫一聲前輩,若是看不起我這卵生胎化,披毛戴羽之徒,直呼姓名也無妨!」敖橫笑道。
「後天所生萬族,哪一個不是卵生胎化,披毛戴羽之輩?我等又非那些大能,乃是先天之物所化形,誰又分得出個高低大小?晚輩玄鴻,拜見前輩!」曹魏頷首說道。
「你倒不似氏族那些傢伙一般,打從心底里瞧不起我等各族!」敖橫笑道。
「前輩何出此言,晚輩倒是覺得祝煉、季良兩位前輩為人不錯。」曹魏隨口問道。
「這兩個傢伙是看在你身具句芒血脈的份上,在某種程度上是他們自己人,故而才如此相待。其實在在北極元山那一戰,老夫與葉彥聯手也只不過與祝煉在伯仲之間,可當季良藉此機緣突破化神,我等便遠不是對手了。」敖橫打趣道。
言及於此,它冷笑道:「不過氏族太過自傲了,可也是幸好因為如此,否則老夫與葉彥還奪不來先祖遺血。或許各族還懼怕令郎蛻變成真龍,可它們是打從心底里瞧不上。好了,不說了,一想起這些,老夫就火大!」
「前輩是因它們藐視的態度而動怒,還是因為恨自己不是傳承久遠的氏族?」曹魏不急不緩地問道。
一聽此話,敖橫朗聲笑道:「伱果真是個妙人,老夫自然是後者了。此界之中,小族羨慕大族,而大族又奢望成為氏族,皆是人之常情!」
說到此處,它搖頭說道:「所以老夫可當不得你口中的此界第一修,就算沒有氏族,那還有四海殿啊!」
「此地如今還算是我等下玄界所有嗎?」曹魏緩聲說道。
「自然是算!四海殿乃是大荒四海海神潛修之地,當然是在我等靈玄界名下。可要是那血神殿,如此便算不得了,應歸於靈寰界所有。」敖橫搖身一變,化作了人形,盤膝坐在了柱頂處。
聞言,曹魏眉頭微皺了起來,問道:「原來那位的尊號是血神啊!」
「玄鴻,看來應已知曉老夫為何派遣令郎,尋你而來了吧?」敖橫飛至曹魏身邊。
「可是為了我所修的《血神變》?」曹魏緩聲問道。
聞言,敖橫輕點了下頭:「此法乃是大荒聖教火紋那老傢伙授意座下元嬰修士,將這一門《血神經》以及蓐收精血,經由刑棣交予到你手上。昔日雲海、霞光等人雖知刑棣身份,但也怕惹禍上身,使得宗門有滅門存亡之危,故而只能眼看著你修行此法,煉化精血。」
「此事前有緣由,晚輩早先已算是知曉了。只不過那位火紋前輩為何授法贈血於我?晚輩可與這位前輩非親非故。」曹魏問道。
聞言,敖橫抬手輕拍了曹魏的肩膀,沉聲說道:「這答案不就在你自己身上嗎?」
一聽此話,曹魏神色微變了下,隨後便恢復如此,說道:「前輩指的應該不是我這具本命靈屍吧?」
「你說呢?」敖橫笑道。
言及於此,它輕搖了下頭,緩聲說道:「玄鴻,自從百餘年前老夫便擒獲了你這具本命屍,將其困在島中,想必你也應有所察覺了吧?」
「前輩說笑了,自從蒼靈前輩斬斷了晚輩與此屍之間的聯繫,我便難以察覺到對方所在了。此次要不是前輩出手,晚輩可沒辦法在冥冥之中,將神念降於此身之中。」曹魏說道。
「老夫就權當你所言不假吧!」敖橫也沒有打算再在此事上究根追底下去。
而後它說道:「老夫也不與你繞圈子了。自從蒼靈出手後,只怕你應早已放棄了這一具本命靈屍了吧?就算沒有,怕是也擔心蒼靈留下後手,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你定是不會再動用此屍。」
「既然前輩如此直言了,那晚輩要是再藏著掖著,也未免太過於失禮了。自從蒼靈前輩出手斬斷了我與此本命靈屍的聯繫,晚輩的確有此顧慮!不過眼下蒼靈尊者大限已至,早在前些年坐化了,不是嗎?」曹魏笑道。
聞言,敖橫沉聲說道:「蒼靈,玄鴻說你已坐化了,不出來解釋一聲嗎?」
此話剛落,一道青蒙蒙的影子從飛天銀翅夜叉中浮現而出,凝成了蒼靈尊者模樣。
「你可算是捨得現身了!」敖橫笑道。
此話一落,蒼靈冷道:「敖橫,點破此事於你又有何益處?」
「老夫見不得你這種陰險至極的老不死,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還謀算著奪舍玄鴻,故而替天行道,如此夠了嗎?」敖橫笑道。
聞言,蒼靈嘴角微挑,緩聲說道:「你以為玄鴻不知道嗎?這是老夫與他之間的事情,玄鴻既然沒有點破,又哪輪得到你來多管閒事?」
「前輩,你這可就高抬我了,晚輩只不過是略有猜測罷了。」曹魏緩聲說道。
一聽此話,蒼靈輕搖了下頭:「玄鴻,以你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便會做最壞的打算,似你這般的晚輩,老夫見得多了。如此小心為上,的確是好習慣,沒有這一份謹慎的修士,早都死了。昔日錦鱗行事若能低調一些,相柳一族也不會與幽闡聯手,讓無相等人將其圍殺至死了。」
「故而晚輩引以為鑑,只不過看來也沒有起到多大作用,要不然此刻晚輩也不會牽扯到兩位前輩的紛爭之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魏嘆道。
聞言,敖橫朗聲笑道:「好一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世之中,弱小才是原罪!」
「所以晚輩才如此急迫地想要強大自身,就怕得不到機會!蒼靈前輩,這個機會你肯給嗎?」曹魏輕嘆了一聲。
「他敢不給嗎?如今他那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此事既然已被點破了,就由不得他了,太過於跳脫了,那一位可會不喜啊!」敖橫笑道。
一聽此話,蒼靈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在轉眼之間,那一道青蒙蒙的身影便赫然消失無蹤。
見此,敖橫冷笑了一聲:「玄鴻,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人族尊者!」
「前輩,化神也好,元嬰也罷,只不過是修為高低,實力強弱,並不能代表好壞,您老人家也不必將其一概而論了。」曹魏輕搖了下頭。
眼下他可沒有打算就此脫離人族。
畢竟曹魏如今占據了靈衍宗,足以供養他修行到元嬰後期,乃至對突破化神也有所助益。
可是他身為一宗老祖,要是沒有長老殿的同意,那就沒有一個正統的法理性。
況且眼下岳父無相對他也還算不錯,起碼不似蒼靈此人!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敖橫緩聲說道。
「不管如此,還得多謝前輩施以援手,要不然蒼靈前輩也不會放手!」曹魏拱手道謝了一聲。
「好說!」敖橫笑道。
言及於此,它又問道:「玄鴻,如今你又煉得了祝融、玄冥血脈,就差了后土血脈,只怕不日便要前往陰山五嶽了吧?」
「前輩有何指教?」曹魏輕點了下頭。
對於此事,他沒有否認,因為在明眼人眼中,這並不是什麼機密。
「倒也說不上指教。只是那陰山五嶽乃是生死交界之地,為生者禁地。除了大荒神朝所冊封的陰司神官,其次便是爾等身具氏族血脈之輩,方能踏足其中,尋常人等不得入內。老夫想請你幫個忙,以你的名義,替我帶一枚幽冥黃泉石出來。有了此物,老夫也好將俯於體內的吞冥引出。」敖橫緩聲說道。
「那裡是幽都氏的地盤,晚輩可不敢保證,只能盡力而為。」曹魏輕點了下頭。
「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若是幽都氏不願,那此事便算了。」敖橫笑道。
言及於此,它喊道:「蒼兒,令尊既來了,你便帶他到處走走,也莫讓人覺得我們蛟龍一族慢待了貴客。」
此話一落,從池底之中飛出了一條青龍,長尾一甩,便斷去了曹魏身上的鎖鏈,而後它衝破了雲霧,搖身一變化作了人形。
「孩兒先前多有冒犯,還望父親恕罪!」敖蒼微微躬身道。
當脫困之後,曹魏雙手交擊了下,震碎了腕中鐐銬,而後伸手相扶:「年輕氣盛而已,何罪之有?」
「玄鴻倒是看得開!」敖橫笑道。
一聽此話,曹魏輕搖了下頭:「只要沒有抱以希望,就不會失望,前輩覺得呢?」
「父親如此冷漠,孩兒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啊?」敖蒼緩聲說道。
「人生短暫,悲喜隨意,你我之間不必想太多,隨心隨性,活得通透痛快就是了。前輩,晚輩先行告辭了。」曹魏躬身行禮道。
「蒼兒,替老夫送一送令尊!」敖橫說道。
聞言,曹魏扇動了下背後那一對肉膜蝠翅,輕輕一振間,只見此翅表面的灰質盡去,顯露出了銀晃晃的光彩。
做完此事後,他便動身,朝天飛起,敖蒼則緊隨其後而去。
直至飛出了蛟龍祖島兩三千開外後,曹魏驀然停滯了身形,緩聲說道:「不必再相送了,蒼兒你回去吧。」
「父親,可真是冷漠無情啊!」敖蒼輕笑道。
「你我先是修士,才是父子,二者終不可兼得!為父此生行事如履薄冰,不見得能走到對岸,你若是能走得更遠,我心也寬慰!」曹魏緩聲說道。
「既然來了,不去看看母親嗎?」敖蒼問道。
聞言,曹魏轉過頭去,神色淡然地問了一聲:「有必要嗎?」
一聽此話,敖蒼笑道:「的確沒這必要!」
「如此便是了。我與你母親又沒有什麼感情,至於生下了你,也是因一時歡愉罷了。」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
「父親又與哪位紅顏知己有過感情?」敖蒼笑道。
「何時你變得這般呱噪了?莫以為憑著真龍之血,突破到元嬰後期,從此便能高枕無憂!莫說你還沒有成為此界頂階修士,就算成了,又有何自傲?」曹魏問道。
「有時候孩兒覺得父親可不像是有血有肉之徒,不見得有半點真情實感流露。聽聞在這兩三百年以來,崇吾域那些元嬰真君皆遵無相尊者法旨,從而前往世俗歷練,為何不見得父親去呢?」敖蒼輕嘆了一聲。
「當真有此必要嗎?」曹魏似自問一般。
「沒有必要嗎?孩兒三番幾次對你起了殺心,你皆不以為然,如今父親可是越發地冷漠無情了。」
「所謂的紅塵俗世,縱然上演再多的悲歡離合,也難以觸動為父心弦半分,與其如此,還不如不去!況且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糾葛,皆是身陷於滾滾紅塵之中不得自拔。為父尚不能從此中脫身而出,又何必再給自己套上一層枷鎖?」曹魏輕搖了下頭。
言及於此,他緩聲說道:「修行之法看似分為九境,可實則在於內外兩景。雖說在心靜如水之下,內景猶如死潭,不起半點漣漪,故而才需去紅塵世俗走到一遭。可是蒼兒,此方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等修士觀仰天文,俯察地理,以天地為師,自然為法,修行又有何瓶頸可言?」
「多謝父親指點!」敖蒼微微躬身道。
此話一落,曹魏便化作了一抹銀亮光芒,消失在了遠方。
直至數萬里後,他方才開口冷道了一聲:「本君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以後好自為之吧!」
言罷,具備著曹魏意識的那顆頭顱便化作了一團扭曲蠕動的血肉,沒入了這具飛天銀翅夜叉的脖頸之中,消失不見!
而過了十餘息後,那孟子安方才一臉陰沉了起來,暗想道:「以身入局,借敖橫之手祛除了蒼靈這等隱患,可仍未徹底斬斷與本尊之間的聯繫,看來還得尋其他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