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巴蛇吞象

  燭龍是《山海經》中記載的大神。

  《山海經》成書於先秦,所載的內容卻是上古之事。

  書中林林總總,給出了400多種神人、異獸的形象,堪稱一部翔實的神魔圖鑑,讓人心神往之。

  因為內容太過光怪陸離、荒誕不經,所以被一部分人稱為古今第一奇書。

  具體著者是誰,早已不可考。

  事實上這本書的作者正是蘇羨魚。

  蘇羨魚根據自己的見聞,將上古修道界的一些異獸、神獸,寫進了書中,成就了這一部山海經。

  不僅如此,其實許多成書在古代的神怪誌異,追根溯源的話,都是出自蘇羨魚之手,或是經由蘇羨魚口述,被人聽去之後整理成書。

  比如說洪荒封神,真實發生的年代,也是在6500萬年前的上古。

  書中的大神,也都是上古時代的修道者。

  只是無人知上古時代,所以才假託殷商為封神背景。

  西遊亦是同理。

  蘇羨魚孤獨的活了6500萬年,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時間裡會靜極思動,與人聊一聊上古之事,也足以勾勒出一個血肉豐滿的上古修道界了。

  燭龍神是上古之時的一頭異獸,更是一尊實力強悍的大神,被蘇羨魚寫在了《山海經.大荒北經》里。

  隨著6500萬年前,靈氣在一夜之間枯竭,燭龍神也和整個修道界一起消失。

  蘇羨魚怎麼也想不到,再次見到燭龍神的身影,竟然是在周浪川的眼中。

  「大哥,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周浪川有些瑟瑟發抖。

  「你沒發現身上多了點東西嗎?剛剛那流星可是砸中了你的腦袋。」

  蘇羨魚的眼睛和靈念,都在仔細觀察著周浪川的心神波動。

  「沒有啊,大哥你別嚇我。剛剛那流星肯定沒砸在我腦袋上,不然我一定腦袋開花了。大哥我上下眼皮談戀愛,我要回去睡覺,你別攔著我。」

  周浪川神色慌張,跑向宿舍。

  腳步踉蹌,宛若醉酒,偏偏速度還很快,醉而不倒。

  蘇羨魚看著對方消失,又看到了幾個和周浪川的表現如出一轍,同樣腳步踉蹌的其他幾個人。

  「有點意思,周浪川是燭龍神,另外幾個又會是哪些大神?」

  ……

  等到操場上的人都跑光後,蘇羨魚開始動手挖操場。

  天降流星,蘇羨魚的靈念一直鎖定著這些流星墜落的地方。

  方才的一波流星雨,總數可能數以千計,不過散落的範圍是整個花城。

  落在花城一中操場上的,也就只有七十二枚。其中半數砸中了周浪川等人,隱伏在了他們的身體之中。

  還有三十六枚,則是直接砸落在了操場上,像一顆顆人參果,消失不見。

  蘇羨魚靈念鎖定在這三十六枚流星消失之地,然後他走到最近的一處,一拳暴力轟出了一個大洞。

  洞裡安靜的躺著一顆西瓜大小的隕石,漆黑圓潤,纏繞著雷光。

  「咚咚咚!」

  蘇羨魚拍了拍,回聲沉穩厚實,如果是西瓜肯定保熟。

  而後只見倏然間雷光一閃,那保熟的隕石就化成了一條液體黑蛇,順著蘇羨魚的手心就要往裡鑽。

  蘇羨魚用力一握,手中同樣爆射雷光,把黑蛇彈了出去。

  黑蛇受挫,但並不氣餒,一個躬身迴旋,又把自己彈了回來,這一次直接彈到了蘇羨魚的臉上,想要順著他的臉皮鑽進去。

  「咚!」

  黑蛇撞到蘇羨魚的麵皮上,哪知後者的麵皮堅硬如鐵,黑蛇的頭都撞扁了,也沒鑽進去半寸,再次無功而返。

  接連兩次失敗,黑蛇似乎元氣大傷,不願再戰。

  它想要逃回操場的地下,靜待下一個有緣人,伺機再動。

  這個暴力的學生,非是它的良人。

  麵皮厚到離譜,簡直不當人子。

  可偏偏這個時候,蘇羨魚不讓它走了,反而張開了懷抱,把黑蛇抱在了懷中。

  黑蛇將信將疑,卻也沒有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直接鑽進了蘇羨魚的心口。

  事實上這隕石所化的黑蛇,現在只保留著最基礎的靈智。

  如果它的靈智健全,還是那某一頭上古大神,這個時候它就應該果斷的跑路了。

  可惜它穿越兩界壁壘之時,消耗了太多的神力。臨下界時又被某個殺千刀的反骨仔,先是用乾坤圈砸得腦瓜子嗡嗡的,後來更是差點被火尖槍捅了個通透。

  此時它早已虛弱不堪,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它需要一個宿主,需要一個奪舍的對象。

  蘇羨魚給了它這個機會,讓它鑽進了心竅之中。

  黑蛇鑽進蘇羨魚的心竅中後,恰如龍入大海,頓時就得到了滋養,就連破碎的靈智都恢復了幾分。

  「哈哈哈,痛快!」

  「這個凡人身體健碩,血氣量驚人,真是個絕佳的宿主!等我在這具身體之中蟄伏几年,好好的休整一番,定然能夠再塑大道,重返巔峰!」

  「到時候我再聯合昔日的幾個好大哥,殺回上界,殺他個天翻地覆!」

  「狗日的三壇海會大神,不過是個後生仔,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此仇不報,讓人笑話!」

  蘇羨魚的心竅中傳出一連串的心念波動,是那黑蛇在得到滋養後,興奮的自言自語。

  如果蘇羨魚沒有築基成功,肯定是聽不到的。

  但現在黑蛇每一句自嗨的話,都被蘇羨魚清晰的接收。

  「怎麼,你被人打了?」

  蘇羨魚心聲傳音道。

  現在黑蛇就蟄伏在蘇羨魚的心竅之中,想要向它心聲傳音就只需要在心裡想一下就行了,十分簡單。

  誰知蘇羨魚的心聲傳音,著實把黑蛇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你這凡人竟然能聽到我的聲音?不對,你體內氣血驚人,靈力涌動,你不是凡人,是修士!奇了怪哉,這祖星早已靈氣枯竭,陷入末法時代幾千萬歲月,你又是怎麼在末法時代,成為修士的呢?」

  黑蛇在蘇羨魚的心竅中打了個哆嗦,震驚的問道。

  蘇羨魚笑了笑,繼續心聲傳音:「你猜?」

  黑蛇:「……」

  被懟了,好氣。

  緩了好一會兒,黑蛇才調整好心態,冷笑起來。

  「我無須猜測什麼,即便你是修士又能怎樣?憑你在末法時代修煉出的這點可憐修為,又能奈我何!你可知我是誰?我乃上古大神,洪荒巨凶!如今你是我的一具鼎爐,只待我蟄伏几年,就一舉將你奪舍。屆時徹底碾滅你的神魂,只留下一具皮囊,供我驅使!」

  黑蛇在蘇羨魚心竅之中震顫著尾巴,聲音宛若擂鼓,氣勢雄壯。

  蘇羨魚拍了拍心竅,說道:「這麼大聲,您可嚇死我了。」

  然後蘇羨魚笑容和煦,宛若春風拂面,人畜無害道:「打個商量,你告訴我今夜這天降流星、靈氣復甦是怎麼回事?還有三壇海會大神為什麼打你?如果你能據實相告的話,我考慮一下,放你出去。」

  「哈哈哈,小子,你是在講笑話嗎?笑死你蛇爺爺了。你先搞清楚,你是蛇爺爺我挑選的鼎爐,我主動鑽進來的!你以為我是被你關押的囚徒嗎?」

  黑蛇冷笑不已,像是一次性聽到了十萬個冷笑話。

  蘇羨魚笑了笑,不以為意道:「那就是沒得商量?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客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的身份。什麼上古大神,你分明是上古大妖,巴蛇!」

  「在上古時代,你也算是個人物,闖出過一個『巴蛇吞象』的名頭。因你性情嗜殺,殘害人族,被羿大神追殺,先是尾巴中了一箭,後更是差點被羿大神剁成兩截。現在蛇尾巴不疼了?怎麼又被三壇海會大神打了一通?我看你現在很慘啊,連肉身都沒了,只剩下一個魂火隨時都會熄滅的可憐元神。」

  「既然你這麼慘,活著也是痛苦,我就送你一程!」

  就在蘇羨魚話音落地之時,在蘇羨魚的心竅之中,一團火苗突兀的竄出。

  對於這團比燭火大不了多少的火苗,巴蛇起初是根本就不在意的,表情不屑,冷笑不已。

  它乃是巴蛇,上古巨凶!雖然現在沒了肉身,有點虎落平陽的意思,但元神本質上來說等級極高,難道還怕一個末法時代小修士心竅中的火苗不成?

  但巴蛇很快就發現不對,這火苗竟然無視它的元神防禦,直接灼燒在了它的元神本源上!

  僅僅剎那,它的元神本源就被燒掉了三分之一!

  這誰受得了!

  巴蛇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立馬在蘇羨魚的心竅中跪了下來,不斷求饒。

  至於一條蛇是怎麼做出「跪」這個姿勢的……只能說既然是元神,就一切皆有可能。

  「大爺,小蛇有眼無珠,冒犯了大爺!求大爺您高抬貴手,放了小蛇吧!小蛇再也不敢了。」

  巴蛇一邊磕頭,一邊語速極快的求饒道。

  蘇羨魚以心聲笑道:「哪能啊,您是上古巨凶,我不過是您挑選的鼎爐。您心情不好,就把我奪舍了,先滅了我的魂魄,再留下皮囊想怎麼驅使怎麼驅使,不是嗎?」

  巴蛇都快哭了,說話間那火苗又灼燒了它三分之一的元神本源,現在它完整的元神本源就只剩下最後三分之一。

  已然廢了!

  早知道就在操場的地下多躺會兒,無論如何也不動彈!

  怎麼選了蘇羨魚這麼一個陰險狡詐之徒做宿主?

  草率了啊!

  「大爺,求求……求求您饒我一命。」

  巴蛇的聲音已經十分微弱。

  蘇羨魚不為所動,它心竅中的火苗……包括另一處心竅中的那一汪泉水,都不完全受他控制。

  火苗祭出之後,想要再收回來,並不容易。

  所以即使蘇羨魚現在想留巴蛇一命,也做不到了,只能眼看著火苗把巴蛇最後的一縷元神本源也灼燒殆盡。

  至此,上古巨凶巴蛇,一代恐怖妖神,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