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張世平卻不知在他從住所到青玉老祖那裡的途中,那位玉嵇真君悄然來到了城中的一處不起眼的小院中,他推門而進,信步沿廊走著,一路走來不見半個人影,直至他穿過了青石半月拱門後,方才看到庭院木亭里坐著一人,此人正背對著玉嵇真君。
只見這人披著一襲玄色大氅,繡有仙鶴紋飾,右手握拳緩緩鬆開,叮咚幾聲,似有什麼零碎的物件落在石桌上。
「昨日我見到玄遠宗的那小傢伙,竟與你有幾分相像,聽說他也是出身於白芒山,可當真有趣啊。」玉嵇真君笑著說道,而後也不見生分,直走到此人面前,拂袖而坐。這位大氅修士劍眉朗目,乍看之下竟與張世平有幾分相像,也怪不得玉嵇真君好奇問了一聲。
在這四方石桌上零零散散落著三枚古樸銅錢,個個外圓內方,而方好長寬各六分,上面銘刻著古紋,不似如今修仙界中通用的文字。這人聽到玉嵇真君的話語,沒有說什麼,他伸手朝桌上一拂,將銅錢收在手中,而後又隨之灑落在桌,而玉嵇真君見此不惱也不出催促,而是安然泰坐,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
「好笑嗎?」此人淡淡說了一句,收起銅錢,又撒了一次,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玉嵇真君話到了嘴邊,卻因為這位大氅修士這般態度,仿佛吃了蒼蠅般,只能冷哼一聲,以示不滿。只不過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身上隱約透露的氣息只是元嬰初期,可不知為何半點也不懼這位玉嵇真君,而這位玉嵇真君竟還真的忍了下來!
過了片刻後,銅錢反覆灑了六次。
「坎水在上、艮山在下,水山相蹇,徒勞一場!」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皺眉嘆氣,自言自語道。
見他完事了,玉嵇真君這才說道:「這小輩心眼還挺多了,如你所料,他正去往青玉那邊,想來也應該要走了。昨日老夫尋了個緣由,將你所給我的雷火錐換與他了,你確定青玉老道不會發覺?」
而後此人這才大袖一揮,收起了桌上的銅錢,方才收起愁緒,「這雷火錐是我親手鍛造而成,便是有人將其祭煉了,我也有秘法能感應其方位所在。雖說這般秘法,會隨著法寶祭煉而逐漸削弱消散,但起碼這一兩天時間,區區一個金丹小輩還做不到這程度。而且我若不說,想必玉嵇道友你也不會發覺吧?再說了,有那幻鬼蝗不是正合你意,下次南無法殿開啟,你應該也能有所斬獲吧?」
玉嵇真君聞言,眉毛一挑,笑著說道:「就是要真的才好,那青玉才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不過也是好運道,有那兩隻幻鬼蝗在,足能省得我十數年的工夫。但若真的能培育出一隻三階幻鬼蝗才是真的穩妥,不然到時為了不出意外,也只能以血氣法門相激,耗盡其潛力罷了。」
緊接著玉嵇真君又恍然言道:「沒想到數百年前秦相山被你我兩人連元嬰都打散了,還能苟延殘喘那麼久,當真讓人意外。只是依你這卦象所示,既然終是徒勞一場,那不如暫且罷手,免得打草驚蛇,再說那姓張的小輩就在濱海城跑不了的。」
「我這位師尊若不是接觸修行時,年歲實在是太大了些,性子也實在與世無爭了一些,未必成不了化神,他有些保命的手段再正常不過。他這輩子只信手中卜卦,算我成不了元嬰,說什麼也不將衣缽盡傳於我,可他能算到會喪命於你我之手?再說了我如今不是成了元嬰修士,這世上之事紛紛擾擾,焉能以手中這幾枚銅錢算盡,卦象本就多變,事情不去做哪知成不成。」這人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仿佛絲毫沒有將師徒恩情放於心上。
「那我這幾日就呆在城中了,免得青玉這老匹夫找我麻煩!雖說這些年來傳聞青禾與熬紀雙雙失蹤,但是誰知道真假,而且濟豐還在,他玄遠宗與水月淵關係又極好,我等這些散修還是安分些為好,免得成了那出頭鳥。我雖不知你這人打得是什麼主意,但待你尋得秦相山遺物,補全了《相地訣》後,需再出手為我算出那古陣的入陣之法。」玉嵇真君輕敲了幾下石桌,思索了一番後,神色不變地說道。
「那處古陣諸般變化,僅憑你口述操演,我哪能算盡其中變化,還不如你帶我前去,由我親自入陣,體驗其中諸般變化,這樣才能快些算出入陣之法。」大氅修士皺眉說道。
「算了吧,還是讓老夫助你尋得補全《相地訣》。依此法妙用,想必不難算出那古陣諸般變化。數十年我都等得,也不再差這幾年。你的能耐,我是再明白不過,放心,此事過後,便算是你還了我那人情了。」玉嵇真君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對其似乎很是忌憚。
「你能等那就等吧。」大氅修士應聲後,他站起身來,身影漸漸淡去,清風一吹,消失不見。
玉嵇真君雙眼一眯,又坐了片刻後,『噼啪』幾聲,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焰,亦成了一縷青煙。
而在城中元嬰修士聚集之所,一處被淡白色光幕所籠罩的房屋之中,有一位老者正盤坐在蒲團之上,此人正是玉嵇真君。青火燃盡後,玉嵇真君正好睜開眼來,稍過了幾息時間,他起身走出了光幕,前方正好有位青袍修士走過,他上前喊道:「厲道友,可要去紅月樓,若是方便同行如何?」
那青袍修士似乎很是意外,他搖了搖頭:「原來是玉嵇道友,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有些私事要做,紅月樓那邊應要晚點去了,道友還是先去吧。」
「也好,也好,那我就先去了。」玉嵇真君神色自若地說道。
……
……
在南海雲端之上,張世平正伴著一架白玉車攆。
這拉著車攆的是六頭雙目金光閃爍,渾身雪白,唯有長鬃鮮紅如血的異獸,也不需他人駕馭,這三頭文馬,便乘風踏雲,速度不比尋常金丹修士要慢,而車攆中坐著一位銀髮女修,正是那位水月淵的霓裳真君。
這位霓裳真君似乎有所感應,她素手一抬,那三頭文馬『嘶鳴』了一聲,便停了下來。
「是哪位道友在啊,可否出來一見?」
只是足過了盞茶之久,也不見半道人影,她這才輕道:「走吧。」
「多謝前輩。」張世平雖沒有任何察覺,但是也明白暗中有人在窺探著。
「無須如此,本君也不過是順路捎帶你一程而已,再說那人到底是為誰而來還說不一定呢?只是你回去後,還是好生待在梟風城中,這些日子就不要再外出了。」霓裳仙子淡然說道。
在霓裳真君玉攆遠去後,那位身披大氅的修士方才現身出現,他臉上也沒什麼失望之色,只是靜看了遠處一小會,這才轉身離去。
這章寫的感覺很不好,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