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快動手吧。」陸西風漲紅著臉，說道：「如果那個傢伙就是十道會的，我必殺他！有了極品仙寶，什麼許溫馨、唐清兒、李符生、歷千帆，統統不在話下！」
看著陸西風的表現，魔教長老輕輕搖頭。
他感嘆著濁神教主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稚嫩的兒子，明明都是當代天仙，可除了境界到了，這陸西風簡直一無是處。
世道不同了，仙界原本的當代天仙就不弱，飛升者又一個比一個妖孽。
這樣的少教主，怕是早晚要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清符道州，天濁魔教現在能與天清仙宗、神符仙宗三足鼎立，可即便陸西風能順利成長起來，接手天濁魔教，想都不用想，他們天濁魔教定會退出一流舞台。
「不在話下？你怎麼不算上李炎呢？」魔教長老斜視著陸西風。
陸西風頓時不悅，「長老，你怎麼總是漲他人士氣滅我的威風？我有那麼弱嗎？」
魔教長老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給了陸西風一個明確的答案。
魔教長老嘆息道：「當代天仙，要麼道資獨絕，要麼戰力無雙，要麼掌控仙寶。李炎、褚不棄、言露、唐清兒，他們各占兩三。這還不算諸天競技的其他天界代表，也不算那個歷千帆。如果李符生符道大成，也能排進去。」
陸西風聽了，一陣憋悶，心情也逐漸低沉。
他常常在想，如果他不是教主之子，那該多好。
如果能做一名普通修士，那該多好。
他從出生開始，就受到了各方巨擘的關注，好似只因為他是教主之子，他天生便該如何如何。
他的一切優秀，都是理所當然。做不到，反而才是罪過。
他的一切努力，都被完全忽視。若不忽視，他的努力反而會成為笑柄。
他知道他比尋常的一境天仙要強很多，他也知道，他比不上那些掛著一境天仙名頭的妖孽。
陸西風看著被圍攻的李萬符，看著那個率先與李萬符交戰的鄉野村姑。
他的眼中，露出了嚮往的光芒。
阮靈的戰鬥，大開大合，只進不退，即便受傷，她也仿佛感受不到一樣。
如此凶厲，令李萬符越發懼怕，哪怕遠遠觀望的天魔、天妖、天鬼，看了也一陣心驚膽寒。
李萬符施展符道，一柄符劍刺穿了阮靈的肩膀，可阮靈並未防禦，一指點在了李萬符的胸膛。
若非李萬符及時捨棄符劍，阮靈這一指，便能令李萬符重創！
陸西風羨慕的看著阮靈，羨慕著阮靈可以這般戰鬥。
他一直幻想著自己也能這樣的狂浪豪放，可他從小就被灌輸著理智的利己思想。
他不能受傷，他不能遇到危險。
當代天仙爭鋒，只有他會有護法長老跟著。
從來都只有人告訴他該做什麼，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想做什麼。
他想挑戰唐清兒、挑戰李萬符、迎戰李炎，可他不敢提出來。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敗，他也知道，他提出來後，會受到什麼樣的目光。
那種目光，那受夠了！
魔教長老看著被打擊到的陸西風，面露不忍之色。
世道在變，但真理不變。
歷千帆那些妖孽強大，這不是陸西風的錯。
可陸西風追不上他們，就是陸西風的錯了。
「我還不能出手試探，得等等。」這一次，魔教長老並沒有「教」陸西風該怎麼思考，而是直接解釋：「我要等李萬符被那些天魔殺掉。」
頓了一下，魔教長老接著道：「如果李萬符不死，我現在對十道會出手，便有天濁魔教與神符仙宗勾結的嫌疑。事實並不重要，哪怕是事不關己的人，他們所在意的也從來不是事實。這很容易被人大做文章，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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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出手也只能是試探。十道會被多寶仙帝『懸賞』，也算是當代天仙爭鋒，我不能殺了十道會，甚至不能重傷他……」
魔教長老連連說著，陸西風卻根本聽不下去。
他厭惡著凡事都要權衡利弊，三思而行。
他憎恨著，一切都以利益最大化來行事。
「這個骯髒的世界。」陸西風突然開口。
魔教長老猛然一愣。
他的腦海中直接便接了下一句「需要更純淨一些。」
這是唐清兒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他不知道這個教主之子又哪根筋不對了。
陸西風看向魔教長老，開口說道：「我不認可唐清兒想的純淨，但我認可她說的骯髒。」
魔教長老的臉上，掛滿了擔憂。
他覺得，他要帶陸西風趕緊返回魔教，找丹師好好治療。
「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陸西風眉頭緊皺，繼續道：「難道就不能簡單些嗎？」
「簡單些？如何簡單？你還能直接上去問他不成？」魔教長老嗤笑一聲，「即便他回答了你，可你能相信他嗎？」
說著，魔教長老繼續道：「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應該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有必要，可以隨時將我當成棋子來利用，當然也可以隨時捨棄。」
陸西風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他卻改口道：「看來，我是該聽長老的教誨。」
魔教長老懷疑的看著陸西風。
陸西風笑了起來，「長老說的對，那我就上去直接問問他吧。」
「你……為什麼？」魔教長老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陸西風。
陸西風笑意更濃，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沒被「看透」的目光。
陸西風淡淡說道：「一直以來，你都讓我很不爽，所以我也不打算讓你舒坦。」
說著，陸西風徑直朝著長青走去。
魔教長老想要阻攔，看著陸西風的背影，回想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禁呆在原地。
長青與許溫馨正聊著，也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陸西風。
「可以請我喝杯茶嗎？」陸西風來到桌前，打量著長青、許溫馨。
他發現長青好像沒有「十道會」的可怕，許溫馨也不像是被控制。
長青看著陸西風，笑著說道：「我以為你是要來打架的。」
陸西風回頭看了眼魔教長老，嘆了口氣，「不能打。」
「為什麼不能打？」長青好奇問道。
「因為我打不過你，長老會出手把我救下，按照長老的想法，這會很麻煩，很……複雜。」陸西風不想去想那些問題。
他雖然說著不打算讓長老舒坦，可他也是知道分寸的。
長青問道：「你不是神符仙宗的吧？」
陸西風接著道：「我也不是天清仙宗的，我是清符道州天濁魔教的，濁神之子。」
長青搖了搖頭。
「是我沒資格與你喝茶？」陸西風問道。
「不。」長青開口道：「我想知道你是誰，我不想知道你爹是誰。」
陸西風頓時一愣，他發現，眼前這個人，好不尋常！
「我叫，陸西風。」陸西風自報姓名，他感覺，他這句話說出來後，心裡莫名的有種舒爽。
他感覺，這一刻，他只是他，而不是其他各種名頭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