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摩挲著下巴，打量著雨寒君以及月魔族、深淵族。
辨別著他們之間的區別時，長青猛然眯起了眼睛。
雨寒君是「正常」的無月族，與尋常修士一樣，只是身上的力量不尋常。
長青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力量的駁雜，這是以同族為修煉資源，以血月為「力量來源」替代天地靈氣來修煉導致的結果。
月魔族的身上，沒有修為氣息，但他們的體魄很強大。
他們的體魄，純粹且充滿力量，如同不斷被冶煉的礦石，剔除了雜質，是真正的體修之道。
那三頭深淵族，「兩大隻」有著妖獸氣息，但是不純，那「一小隻」與月魔族近乎一模一樣。
問題在於，不一樣的地方。
這決定了他為什麼是深淵族，而不是月魔族。
長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閉目思索下，心中一動。
「狂暴之靈，無序法則，天災凶獸？」
長青驚訝的看著那三道深淵族身影，手上掐動指訣。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
「通天達地，法法奉行。」
「老子一氣化三清，三清祖師定三魂。」
「天地三合三把火，賜我法眼觀魂靈！」
長青開啟了完全版法眼，洞徹一切神魂。
宛如遠古神魔在深淵睜開了雙眼，這一刻，長青身旁的雨寒君心驚膽顫，崖壁各處埋伏的月魔族，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了深淵半空中的那一雙眼眸，直驚得遍體生寒。
果然，深淵族的神魂與凶獸的狂暴之靈一模一樣。
可是，他們卻並不是天災凶獸！
「無序法則令他們從根本上發生了改變，可是卻又沒有完全改變。」
「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能造成這種結果？」
長青心中推演著，沒有發動造化長生劍的百年一夢，很快便想通了。
「以極少的無序法則來『同化』生靈，少到不引動天地秩序法則。」
長青自言自語，一旁的雨寒君終於穩下心神，她不敢抬頭與長青對視，而是低聲問道：「大人是不是又有什麼疑惑？」
長青收起了法眼，看著那三頭深淵族來到了陷阱處，崖壁中傳來一道中年男子洪亮的聲音，月魔族發動了圍攻。
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肉搏戰，不斷有人重創後無力攀附崖壁而墜落深淵，但是有力量稍弱的月魔族，專門負責救下他們。那些月魔族在崖壁間來回跳躍，每每一個穿梭，便是將一名重創墜落的族人給帶回安全的地點。
所有負責伏擊的月魔族，分工明確。
而深淵族同樣沒有智慧，只知殺戮。
他們會被陷阱中的泥濘血肉的味道所吸引，從而忽略了那些沒有修為氣息的月魔族的攻擊。
雖是兇險，但勝局已定。
「你之前說，深淵族的領袖，是深淵領主，他叫……永夜君王？」長青問道。
「是的。」
「永夜君王有智慧？」
「是的。」
雨寒君不解的看著長青，收起那神魔之眸的長青，又和之前一樣有了平易近人的感覺。
「這有什麼問題嗎？」雨寒君問道。
長青看了看正在戰鬥的數百名月魔族，又轉頭看向雨寒君，嘆了口氣，「問題大了。」
看著長青臉上凝重的表情，雨寒君心中一緊。
「什麼問題大了，我能知道嗎？」
先前發號施令的中年男子，已經來到了附近的崖壁，他的手指如同靈寶，扣進了堅硬的山石之中，整個人就吊在半空。
中年男子面容硬朗，渾身肌肉壯碩，滿臉胡茬有些邋遢。
「白朝烈！」雨寒君沒有想到，月魔族的這一次狩獵，竟然是由叛軍首領親自帶隊！
「紅月十二將，雨寒君。你這般貴族竟然也有來到這種深度的時候。」白朝烈笑聲爽朗，「這位小兄弟是新晉的十二將之一麼？之前夔復仙的屍體掉了下來，是你斬殺的？多虧了夔復仙的屍體，不然也不能引來這麼大的收穫。」
雨寒君瞳孔一縮，看著山洞內外泥濘的血肉，她臉色難看。
雨寒君剛要開口，白朝烈看向長青，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大問題？」
「雖然是個大問題，但出現在無月天，這也不算特別大。」長青隨口敷衍。
「無月天？」白朝烈敏銳的捕捉到了信息，開口問道：「你不是無月天的人？」
長青點頭，「不錯。」
「夔復仙是你殺的？」
「算是。」
「你是誰？」
「紅月仙請來的救兵，長青。」
「！！」白朝烈眸中精光一閃。
「……」雨寒君心思又亂起來。
白朝烈深深的看著長青，沉聲問道：「怎麼救？」
長青沉默了，沉默的令雨寒君心慌。
她知道，長青面臨著一個選擇。
要麼救，要麼，滅掉無月族！
「你問了我兩個問題，不是我不想回答你，而是……」
長青想了想，道：「前者，大問題，是我回答了你也聽不懂。後者，怎麼救，這回答起來會很複雜、很麻煩。」
「不如，請這位小兄弟前往月影之城詳談？我可以代表月魔族，全力支持你。」白朝烈發出邀請。
「也好。」長青點頭同意。
白朝烈看向雨寒君，發現雨寒君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當即說道：「月魔族不會去紅月殿，無月族也不該來月影之城。那裡是月魔族的主城，你可以去底層世界，但你不能進城。」
白朝烈語氣坦然，沒有話中涇渭分明的隔閡。
「我會在城外集市等著。」雨寒君直接說道。
白朝烈有些意外，心中更是相信了長青身份。
戰場已經開始打掃，月魔族的族人們拖拽著巨大的深淵族屍體，至於那道人形深淵族，則是被他們嫌棄的扔回了黑暗。
長青、雨寒君凌空飛行，跟在了白朝烈身後。
如同螞蟻般運送獵物的月魔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在深淵中前行、下沉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處廣闊的平台。
這裡有一座集市，空曠之地則是堆放著各種深淵族的屍體。
隨著白朝烈的返回，集市中早已等待肢解深淵族屍體的月魔族們開始歡呼起來。
可當他們看到長青、雨寒君時，氣氛頓時變得壓抑又沉默。
很快，集市中嘈雜起來。
有人大聲怒罵：「紅月十二將，這裡是我們月魔族的地盤，這裡不歡迎你，趕緊滾！」
也有人冷冷威脅：「你越界了，越界的後果，你該知道！」
雨寒君面色平靜，她知道會是如此，即便她是主和的雨寒君。
白朝烈沒有制止月魔族的聲討、泄憤，只是有些期待的給長青引路。
「那裡就是月影之城的入口。」
長青尋著指引看去，看到了光華如鏡好似還沾滿黑色油脂的斷崖上，幾個不起眼且沒有絲毫光亮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