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風愁被紫電凶獸劈的灰飛煙滅，連一丁點殘餘的神魂之力都沒能留下。
長青伸手虛抓，那一丈之長的靈寶鬼帆，飛了過來。
萬鬼哀嚎，皆被束縛其中。
長青能看到那些生靈的臉龐，面目可憎。
長青知道，他們本不是這個樣子，也知道，他們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些神魂如何處置？」
長青靜靜問道。
「隨你處置。」
狄懷幽話音一頓，想了想，他知道長青問的不是這個。
狄懷幽接著說道：「鬼王宗的處置之法，是將生靈的神魂進行轉化，若能轉化為鬼族，將會比鬼修的天資更高，若不能轉化，便用作吞噬修煉。神魂對鬼族而言，是資源。」
在狄懷幽看來，對待長青不能當成簡單的「當代第一」。
能夠掌控凶獸之力，這其中的意義已經超越了青玄天一切散仙。
狄懷幽清楚，面對長青，不管任何人都要心存敬畏，哪怕是天下第一的蕭封。
這無關修為境界。
雖然狄懷幽認為，他或許也打不過長青，哪怕他神魂有散仙之境，哪怕長青不使用凶獸之力。
「回不去嗎？」長青再次問道。
狄懷幽神念一掃，黑石鎮裡的一切死者，都被他神念掃視。
「回不去。」狄懷幽道：「被靈寶鬼帆攝魂者，其神魂本質已經發生改變，正如被無序法則所混亂的天地靈氣，所有生靈都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模樣。即便送這些神魂回去肉身，也只是誕生出一具具殭屍、魔物而已。」
「生命的終結，煙消雲散，回歸大道。生命的起點，大道空白，從新開始。」
長青想起了帝雲說過的話，此時輕輕一嘆。
「沒有輪迴，這個世界，終是殘缺。」
長青冥冥中有所明悟，但並沒有深究。
不管這道明悟是什麼，都不是他現在的力所能及。造化長生劍的時光倒流如此，鎮天黑尺劍的無限空間也是如此。縱然知道「有」，現在也無法「用」。
狄懷幽輕輕低下頭，他的眸子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震撼之色，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懷疑，這世界不該如此。可他竟然在長青的隨意言語間，得到了「證實」？
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
狄懷幽知道自己就是蟪蛄，而長青見過「春秋」。
長青舉起靈寶鬼帆，雙手用力下壓而後提膝一頂。
「咔擦！」
「蓬！」
清脆的折斷聲響，伴隨著洶湧狂潮搬的無盡冤魂，朝四面八方奔襲而去。
有的飛天，有的遁地，有的則是想要找到一具可以棲身的肉體。
「青雲，吞天！」
九霄之上，一道雷霆大喝，帝雲神龍擺尾，百丈龍頭張嘴一吸。
帝雲來者不拒，所有從靈寶鬼帆中四散的亡魂，全都被他吞噬。
帝雲吞噬了兩頭凶獸和吞天魔宗的兩名長老，如今又有了這些神魂之力，即便轉化效率再低，修為也在飛速暴漲。
長青將靈寶鬼帆也扔給帝雲，一步跨出已經出現在狄懷幽身前。
「剛才那鬼族，在你鬼王宗的地位如何？」
「耿風愁是內門長老，只要渡劫成功，便是鬼王宗太上長老。」
「我殺了他，你們鬼王宗必要為他報仇。」
「你沒法證明是你殺了他，而我會證明你沒有。」
「……」長青。
狄懷幽看到了長青眼中的期待，能流露出這種眼神，那只能證明，長青對鬼王宗很感興趣。
讓無序天災感興趣？
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長青想了想，道：「我有手足兄弟、摯愛親朋，被鬼王宗的鬼族抓去，我需要前去解救。」
「告訴我名字我去救。」狄懷幽道。
長青再次無語，與狄懷幽靜靜對視。
「鬼市所在，並非絕密，我想要知道還是很容易的。」長青說著，道：「我要去鬼域，你，攔不住我。」
狄懷幽沉默下來，片刻後道：「生靈進入鬼域，會被壓制力量，並且成為鬼族以及鬼修的獵物。你若不想陷入無盡的廝殺，可以去最新建立的一處鬼市。」
「在哪？」
「吞天魔淵。」
說著，狄懷幽遞給長青一塊青綠色的玉牌，「有此令牌便可通行鬼市，但離開鬼市的話，你依舊會被盯上。」
長青接過令牌，仔細打量著，隨口問道：「你是要收碣石城的生靈神魂？」
「是。」
「可你在守城。」
「我只是站在城牆上，等那兩頭凶獸踏平碣石城，而後在凶獸的狂暴之靈肆虐之前，帶走那些死者的神魂。」狄懷幽眸光堅定，接著道：「我一直認為規矩是對的，但我也一直認為，規矩不該僅僅只是五域勢力之間的制衡約定。」
「我本以為，我的道是錯的。」狄懷幽看著長青，眸光閃爍奇異的光彩，「但我見到你後，我反倒覺得，我一直以來的堅持，對了。」
「哦？為什麼？」長青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不正常」的鬼族。
「至少我的堅持，讓今日沒有成為我的死期。」狄懷幽說著，身影逐漸暗淡，他的周身好似展開了「生死之間」的領域，幽綠色的神光蔓延天地，伴隨著冥河咆哮的奔涌不息。
「你『死了』的時候，有很多強者心有懷疑。如今你沒死，他們一定會對你更感興趣。我希望你能不死，如此我的道，便也成立。小心蕭封，他曾去過鬼域，打探你的消息。」
黑石鎮，恢復了平靜。
四處都是蕭條的枯寂。
帝雲將整個鎮子的屍體全部吞噬，來到長青的身旁，「你還要前往鬼域？不是要參加潛龍大會嗎？還有九個月就開始了，還有那幅畫也還沒燒，來得及？」
「我又不是要去蕩平鬼域，只是去漲漲見識，開開眼界而已。」長青舔了舔嘴唇。
這鬼域，可是個好地方！
既然趕上了，怎能不去？
「有什麼眼界好開的，等飛升天外天，我帶你去冥界瀟灑！」帝雲仰起頭，捻著鬍鬚，滿臉的得意，似乎在等長青問他問題。
「我還是喜歡人間煙火，這冥界，大可不必！」
長青擺了擺手，帶著帝雲前往吞天魔淵。
路上，帝雲問道：「你去鬼域到底想幹什麼？」
「去練劍。」
「練劍？」
「對。」
「鬼域怎麼練劍？」
「多殺點鬼，便能練成。」
「什麼劍？」
「五道劍-鬼道-惡鬼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