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之中，長青盤膝而坐，煉化著神龍之血。
長青的修為在緩緩提升。
天人境八重……天人境九重！
帝雲一直盯著長青，一陣驚嘆。
竟然有人可以利用青雲仙的傳承來強化魔功，而致使魔功沒有副作用？
這般肆無忌憚的提升修為，只要能熟練掌控運用，便完全是屬於自身。
唯一的心性堅穩，對這小子而言更是毫無顧慮。
能看透雲海幻象並且找到辨別之法，即便給這小子更多的力量，也完全能夠駕馭。
「如此天資，即便是放在仙妖魔冥四界，也該是道子！」
「論道……」
「難道他真有成聖之資？」
帝雲靜靜等待著。
直到長青修煉完畢。
天人境九重的極致，體魄、真氣均都強橫到了極點。
長青的靈念感知的真切，自己的各方面力量都已經觸碰到了「門檻」，而這道門檻，就在天界。
催動了一次百年一夢，感悟著現在的力量境界，長青活動了下身體，一陣舒暢。
毫釐之間，掌控細微如發，完全不在話下。
「剛才聊到哪了？哦，說你是……」長青開口。
帝雲龍眸猛然凌厲起來，只要這長青的嘴裡敢崩出一個「畜」字，那就別怪自己……好像自己拿他沒有辦法？總歸就是沒完！
「地道。」長青捋了捋思緒，「所謂地道，地生之道。非人之靈，包括花草成精，皆為地生，此乃升華衍生之道。」
「既以修得人靈，便該修人之道。若不尊人道之修、人道之行、人道之為，便終究還是畜生，便依舊是地生之道的業果造化。」
長青娓娓道來。
帝雲認真傾聽，他覺得長青說的有道理，可又不知道這道理從何而來。
這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道，但好像冥冥之中，就是如此，就該如此。
「何為地生之道的業果造化？」帝雲問道。
長青輕聲解答：「命，乃業果所化。萬物眾生各有壽命終期，蛆蟲七天，蝴蝶十四天，蚊子二十一天……萬物眾生各有命數，生而為雞，註定被人吃。即便是你妖，你是龍，你依舊會死，依舊會被人所吃。」
帝雲的內心，猛然驚悚起來。
他的鮮血被長青煉化，不就相當於他在被長青吃掉？
他隱約覺得，自己在某條大道的岔路口。其中一條岔路，正是長青所說的升華衍生之道，而另一條岔路口，便是這地生之道的業果造化！
若是自己沒被鎮壓，他若聽到這些，只會當個樂子。
可自己血淋淋的現實，鎮壓萬年的孤寂，已讓他不得不信！
「如何是人道之修，人道之行，人道之為？」帝雲沒有發現，他的態度已經有所轉變，此時，完全是請教的姿態。
長青搖頭晃腦，侃侃而談：「人道也，修人之道。修行修靈而得升華之果，乃升華之道。」
「聖人、賢人、偉人、善人、俗人，雖都人道，但亦有別。」
「作惡多端、善小不為，惡大而為之、喪盡天良者，有違人道。」
「人道也，升華遞進，求偉人、賢人、聖人之升華之果……」
長青緩緩講述著自己的感悟。
在發動造化長生劍的百年一夢前，他還只是知道五道六橋這個名詞。
青雲國皇宮，那一道道「青雲通天王」，讓長青隱約覺得自己有所「突破」。
雖非聖人、賢人、偉人，但這卻讓長青知道了，自己早已身處「道」中，在「人道」中，邁進了一步。
「你在勸我向善，你要用『道』壓我？」帝雲猛然警醒。
他被鎮壓之前只是准聖而已，但他知曉聖人的通天手段。
「非也。」長青眸光清澈，道：「我不會被別人說服，但我也從來不想去說服別人。萬物眾生，各安其道，各有其果。我只是在與你陪聊，你的鮮血讓我提升不小，我說過，要給你聊的明明白白的。我只想告訴你，這幾滴鮮血換來的陪聊，不虧。畢竟，我是個厚道人。」
「……」帝雲的思緒頓時凌亂了。
長青接著說道：「若你道心堅定，若你的道是對的，你又何懼我用道壓你？」
帝雲心中猛震，「道，何為對錯？」
長青輕輕笑道：「信，則對。不信，則錯。」
帝雲深思起來，他竟然無法從長青的說辭中找出半點紕漏。
他本能的想要反駁，卻根本不知從何駁起。
「妖是妖，人是人，妖化靈智，便是人靈？便該修人道？既如此，妖還是妖嗎？」
「是人是妖，不為外象所擾。」
「既修人道，人道便一定強過妖之本性？」
「所以你剛才沒聽嗎？無非強弱，各安其道。各有造化，各承業果。」
「……」
長青看著帝雲，緩緩開口：「你命由你不由天，你以為命運掌控在你的手裡，實際上，你根本沒看清道的方向。連路都不知往哪走，這命又如何由得了你？」
「明明是妖，為何要修人道？」帝雲還是想不明白。
長青隨口反問：「妖，為何化形成人？人，為何不去化妖？」
帝雲龍眸皺縮，對啊，為什麼？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
難道，這真的是真的道？
帝雲反覆琢磨著長青的話，口中呢喃：「人道，終點，聖人……」
長青打斷道：「非也，此聖人可不是修行境界的聖人。」
帝雲迷茫的看著長青。
長青又道：「此聖人，也非人道終點。」
長青繼續捋著思緒，繼續道：「先修人道，再修天道。天道也，神仙道。此天道，非大道本身，乃萬物眾生終極升華之道，與天同壽之道。均己奉道，守護天下蒼生，便是神仙。」
「守護天下蒼生？」帝雲冷哼一聲，看向長青的眼神充滿了戒備，「笑話！」
長青也不在意，「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生養萬物。」
隨著長青的話音，帝雲再次嚴肅起來。
長青的聲音，接著響起，迴蕩在層層雲海。
「天之道，損德謂人。人之道，損德謂地。地之道，損德謂獄。獄之道，損德謂鬼。鬼之道，損德歸元。」
「元歸一，混沌無極。」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效法天地之德，無為人道之善，方可久矣。」
長青說完，便負手而立。
帝雲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不明白。」良久之後，帝雲茫然的盯著長青。
長青面無表情，接話說道：「你只自問，你被斬下頭顱鎮壓此處，還是因為大道之爭而落敗嗎？」
「！！！」帝雲覺得心中突然天崩地裂，仿佛破而後立，破殼新生，懵懂的來到了嶄新的世界！
長青打量著帝雲，心中暗道：不明白？不明白就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明白沒明白！